腳下,青草沾染上露珠,打濕了他們的鞋。
頭頂一片灰暗,似有烏雲壓頂,茅草疾擺,衣襟狂飛。野草染上一層濃蘊,為蒼茫的雪竹林增添了幾分詭異之色。
春日的叢林,樹木高大茂盛,粗壯的枝葉密密實實互相交錯,將本明亮的上空襯得灰暗。
忽然一陣急風掃過,一陣殺氣四散開來「大家小心」穆葉雨皺著眉頭望著錯綜復雜的地方,腰間的劍也順勢拔了出來,狹長的深眸立刻被警戒充滿。
「好重的殺氣」穆葉青也是長劍在手,渾身進入緊繃狀態。
「來者何人,竟然擅闖禁地」不知從什麼地方發出,他的聲音又響亮又神秘,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俠士,我等並非有意闖入,還請見諒,此次前來是為見神算子先生,希望各位通報一下」穆葉風收起羽扇望著四周恭敬的說道。
「擅闖者一經發現,殺無赦」一群詭異的黑衣人,從頭到腳都是黑,渾身冰冷如幽靈,自四周竄出,將他們四人團團包圍。
「你等是何人?為何不經稟報就擅自行動,不怕神算子怪罪」穆葉青掃了幾眼便厲聲道。
「不必!」黑衣人斷然拒絕,陰冷的眼楮閃動著寒光。
「看來我們免不了一戰了」穆葉風揚起好看的笑容看著悄無聲息正*近他們的黑衣人。
「各位,所謂死也要死的明白,所以在臨死前能否告訴在下,你們是受誰指示來的」穆葉雨看見黑衣人暗黑如漆雙眼彌滿殺氣,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猶如冬天冰地里的冷風,瞬間灌進他的四肢,此等人絕非泛泛之輩。
危險的氣息,如閃電般*近。那群黑衣人什麼都沒說,刀光已閃了開來。穆葉雨急身閃過致命的一擊,風掀起了他的衣袍,青絲飛揚,黑色的錦衣嘩嘩作響「既然如此,別怪我心狠」穆葉雨目光陰寒,疾翻手腕勢如利劍,輕輕變招間劍光又迅捷如電,直追對方,道道寒光,劃破了寧靜的竹林,空氣遽然寒冷,劍氣更加寒冷。
可是,數番回合之後,四人被圍困其中,這群人武功太強,絕非平凡之輩,若再戰下去,恐怕四人都難逃敵手,他們不禁對視一眼,沒想到雪竹林內竟然有如此多的高手,他們來此是對是錯?難道要命喪如此麼。
風帶著凜冽刮過每個人的臉頰,頃刻間隨風狂舞,天頓時一片灰暗,四人暗叫一聲不好,但覺察時已晚,只見箭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竟然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們只來得急道一聲「小心」便各自奮力地抵抗著突然如其來的箭雨。
突然遠處傳來了清揚的笛聲,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點光明,笛聲若有若無,淡淡雅雅,淡化了血腥的氣氛,那群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做了一個他們不懂的手勢,在他們還在恍忽間就如來時一樣消失不見,幾人又稍等了片刻待確定已走了時才松了一口氣。
穆葉青咬咬牙,低眼看見露出肩頭的半截箭身,皺起眉頭。
「你們沒事吧?」穆葉青捂住肩頭的箭傷,朝邊上的幾人問道。
莫行咬牙「爺,沒事,只是中了一箭,還死不了」說完咧咧嘴,其實心里狠的要命,這該死的一群王八糕子竟然敢打傷你爺爺,等他傷好了,一定會拔了他們的皮,以泄今日之辱。
「三弟,你受傷了」穆葉風往前一步扶住穆葉青道,眼里閃過一抹關心。
「這群人暫時不會來,我們先處理一個傷口再說」穆葉雨黑色的發絲被吹到額前,顯得凌亂而不馴,嚴峻到極點的殘酷表情,看著地上橫著的幾抹尸體,在他臉上崩發著一抹不易覺察的寒意。
他們不再多言,四人雖然命不致死,可是全都掛了彩,便隨地盤坐起來。
雪竹林的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即便是如此,但每個人卻相處的很融洽,因為拋棄一切,這里確實是一個絕美之地,堪比世外桃源。
莫言就是其中一個,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醫者,無什麼特別嗜好,卻唯獨對藥草卻特別敏感,所以這不一早起就入深林之中采尋所需藥草,今日也不知怎麼地,已轉了許久才采到了一些,而且天已晚了,看看時日不早便想著回去,早已習慣早晨的景象,沒想到日落之間的景更令她心動,晚風輕扶她散亂的發,群擺之間宛如絕塵的仙子一樣,眉目間說不出的慷懶,嘴角微微上揚著似愉悅又似嘲笑。
「今日風景甚好,看來沒有來錯」輕輕淡淡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邪氣,莫言放下藥蔞,斜依著樹桿取下別在腰間的笛子緩緩的吹了起來,清清淡淡的彌散開來,給這悠靜的竹林更添了幾份神秘。
莫言放下笛子微微輕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重新背著藥蔞往林子更深處走去,不多久迎面撲來一股濃重的血腥氣。不覺皺皺眉頭,繼續往深處走,叢林深處,果見橫尸在地,泥土都已經染成暗色,不難看出當時的慘烈。
約莫五六人躺在地上,不遠處,有幾人倚坐在樹前,對于她的到來看情形還不知,她不禁冷笑起來。
忍著胃中的不適,莫言慢慢繞過死尸向那幾個人走去。還未走近,就見有人已經舉起手中的軟劍直*向她「不想死便抓緊離開」聲音嘶啞卻帶著怎麼也遮擋不住的威嚴。
她也不說話,仍舊向前走,穆葉風似乎驚訝于這個人的不知好歹,稍愣之後仍將劍斜架在她的脖勁上「你是何人,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里」他不得不這麼猜測,在這深山林中,尤其剛還進行了一場生死大戰,對于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他不得不妨,再說該死的竟然沒有覺察到她的到來,他眯著眼打量著眼面之人,一身銀白色棉布長裙,削肩細腰,長挑身材,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頭發隨意的用木簪綁住時下最簡單的雲霧式,雖然並不是太出重但卻見之忘俗,他有一瞬間的怔住。
「放手,不想他們死的話」莫言毫不畏懼的迎向穆葉風的目光撇了眼受傷的幾個人冷哼道。
「你大膽」對于她的忽視,穆葉風不禁怒呵道。
她笑,很詭異的笑,在穆葉風無察覺時已迅不及雷的速度點了他們幾人的穴,速度之快令他們防不甚防,幾人不禁赫然「該死的,你要做什麼」穆葉雨怒聲道,什麼時間他竟然被人挾持過,這對他是恥辱。
莫言狠狠的看了一眼沉聲道「不想死的,都給我閉嘴」他們當真以為她想管這些麼,哼,她狠不得殺了他們,但那樣就不好玩了。
「你們傷得很重,替你們治療。」說完,也不待他們有所反應便開始檢查他們的傷勢。
她走到一個傷勢較為嚴重的身邊,只見這個男人臉色蒼白,胸前衣襟被血浸透,深紫色錦衣的衫子上水津津一片。听他呼吸嘶嘶作聲,她一把將他衣襟扯開,穆葉青微皺下眉頭,但卻並未發作,因為他可以感受到她身上並未殺氣「為什麼幫我?」穆葉青聞到了淡淡的荷葉香不禁怔住了,這香味,他竟然如此熟悉,仿佛早已熟識了好久。
「我是大夫,如此簡單」莫言看見他肩上赫然還留著半截沒入體內的斷箭,這一箭雖以肩為中心但卻傷及骨骼,即爾已經傷到肺部。
「哼,只怕你沒那麼好心吧」穆葉青忽略突涌心頭的異樣冷冷開口道。
「信不信只要我一揮手,你們就會死于非命」莫言退開一步邪笑道,她沒安好心麼,也許的確是。
「你該死!」穆葉雨的面色陰狠,每個字都是從齒縫里迸出來,就像臘月突然刮過的寒風,又像噬血惡魔在地獄里的咆哮。
「嘴好臭!我幫你清理清理」誰也沒有看到她怎麼出的手,等發現時只覺一枚樹葉輕飄飄的落下,而穆葉雨此時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吐不出一個句,因為他被點穴了。
而面對著她的穆葉青卻清楚的看到她只是輕揮下手一枚樹葉便迎面而來,摘花飛葉皆可傷人,一枚小小的樹葉卻化作光明正大的暗器,他不得不佩服她。
「現在你們信了麼?」莫言眯著黑眸一一掃過眾人,自然也沒放過穆葉青眼里的恨意,她笑了,笑得很燦爛。被陽光微微染暈的嫣紅,半透明的肌膚,瞳眸之中若隱若現的邪氣,連同嘲弄彎起的嘴角,都似乎藏著一股不可陰擋的魔力,引得他們忘了一切,只是靜靜的欣賞著那一抹燦爛的笑。
「我相信你不會」穆葉青黑眸緊盯著她臉頰上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升起。是的,他很相信,雖然他從未見過她,但他就是打心里相信,那種無怨無悔的相信讓他猛得一怔。
「是麼,天下間所有的人都不要相信,尤其是你最親的人」莫言若有所思的說道,眼光淡淡的掃過幾眼及不可言。她俯身抓住那截斷箭,略微看了他一眼便猛得將斷箭給拔出來,隨著穆葉青一聲悶哼,一股熱流噴涌而出,幾滴血沾上了她的衣襟。她僅是皺了下眉頭,快速的在他身上幾個穴道點住止血,然後取些傷藥擦在傷口上。
他看著她嚴肅的表情,眼里有一抹復雜,待忙完這一切,他發現她額前出了層薄汗,滑過臉郟落了下來。
「好了,你死不了」莫言抬高下巴,直直地對上他的目光,穆葉青一下子怔住了,那雙眸子清澈得發亮,猶如十月的湖水,深幽平靜,帶著一股讓人沉迷的誘惑,但她的表情淡漠如水。
莫言並不理會他,起身退後走到另一個人身邊「你呢?想死麼」她好笑的看著眼前橫眉怒對的人邪氣的說道。
穆葉風沒搭理她,她慢慢的彎下腰對上他黝黑的目光「說,我想听真話」看上去很平淡的一眼,卻如薄冰般的靜謐,深不可測。
「姑娘自然會救在下」穆葉風看著眼前的女人,面龐白皙秀美,卻清冷入髓,寒氣迫人,他直視著她的目光緩緩開口道。
莫言松開他的下頜,單手托腮,長發隨之垂下,清冷的面容上很不協調地出現一抹隱忍的情緒,但隨即散開了,她低聲說道「看來你不了解我,記住,什麼時候都不要太自信,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多謝姑娘的諫言」穆葉風松了一口氣,不知怎麼的,她的目光太過冷冽,好像天生該俯視天下一樣。
「你雖沒傷著,但卻中了毒,吃下它,否則不過半個時辰,你將全身無力,逆血而亡」莫言從懷中掏出四粒藥丸,遞給他其中一個「怎麼,你以為是毒藥不成」看見他猶豫的眼神她嘲弄道「不過你放心,就算是皇宮中也不見得有這種藥」
「不,姑娘誤會了」穆葉風忙說道,但臉上卻顯了蒼白許多,她的確說中了他的心事,他以為是毒藥,可是此刻他毫不猶豫的吃下了。
「你呢?」莫言走向莫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屬下相信姑娘」莫行眼神誠懇的說道,莫言的手頓了下,良久蹲查看著他的傷勢,手下動作卻有條不紊很快包扎好傷口。
待處理完時,天已經略顯黑了。莫言最後解了穆葉雨的啞穴,他眼中鄙夷的神色一閃而過,但她卻看得清清楚,她湊到他的耳邊含笑道「是不是現在恨不得殺了我,不過很可惜的是現在你不得不听命于我,主還是主,僕卻非僕哈哈」
無視于背後傳來的道道深究和猜疑的目光,她背起藥蔞,眼珠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嘴上噙著一抹淡笑道「今日我心情好救你們一命,你們無須放在心上,切記,我不想再重復一遍,至于你們身上的穴,幾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你們好自為之」說完身輕如燕衣袂飄飄緩緩的消失在眾人眼里。
「她是誰?」不知是誰低吟了一聲淡淡的隨著風散開,彌漫了整個山谷,她會是誰?她的到來是巧合還是預謀,誰又知呢?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宿命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