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是個美人,怎麼舍得去恨。
所以她不敢去想,不敢去踫。
她不再笑了,黑色的眸子如同沉靜的湖水,深深的,藏了太多情緒。低頭擺弄著剛剛已經被自己折騰一遍的花花草草,挺直的脊背,微微顫抖。
「怎麼能不承認呢,那麼疼的傷我怎麼能不承認呢?」
陸子鳴噤了聲,只能伸出手去,安撫她的肩背,一下一下,似乎這樣她的傷就不會再那麼疼。
「他是我從未遭遇過的挫敗,不是瞬間的崩潰。而是過了那麼多天那麼多天以後,我竟然發現他給的傷口從未愈合,還會一寸一寸的生長。當我誤以為它已經好了的時候,卻會被不經意地與他有關狠狠一擊,這樣的傷口我怎麼能給別人看。」
不敢哭,不敢鬧,更不敢恨,只怕一發不可收拾,讓那傷口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她要離開,在沒有他的城市,即使在街邊遇到了背影與他相似的人,遇到了熟悉的懷抱,想象的氣味,她也可以告訴自己,那人不是他,他們已經沒了關系。
送走雲沫的時候陸母忍不住地抹淚,孩子沒在家里留多久就又飛到幾千公里以外的城市。姑娘自己拖著小小的行李箱,沒有讓他們送,母親在後面望著望著就是覺得擔心。女兒的心,她雖然不說,但是怎麼能瞞得過自己的母親。
葉城,對于她來說已不能再留。
過往,愛幾分,傷幾分,痛幾分,遺忘幾分,最後湮滅幾分,化作了淡漠。
雲沫與秦曉回了落城,在學校里成就了一段佳話。才子佳人的,堪評為該屆最養眼的組合。連有的教授都樂呵呵地來開兩人的玩笑,說什麼時候要是辦喜事了,大可來做證婚人。
薇茹得意,揚了眉,「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
雲沫呵呵傻笑,眨了眨無辜的大眼楮,「說啥了,不太記得了。」
薇茹咬牙,佯怒,「跟我裝失憶啊,虧我幫你照顧了這麼長時間的小乖。你知道每天遛它多累嗎?它那個體格,那個體力,每天也不知道是它遛我還是我遛它。」
雲沫笑眯眯,向小乖招呼了一下,小丫撒歡地像她奔來。親昵地揉了揉它的腦袋,聲音也柔的想要溢出水來。
「小乖,你怎麼欺負這個阿姨啦,她歲數大了,跑不過你的。」
薇茹叉腰,「什麼阿姨,我是姐姐,姐姐!」
雲沫扭臉,看著薇茹有些為難︰「可我是它媽,你要是姐姐不是佔你便宜嘛。」
薇茹歪了腦袋,心里嘀咕,你怎麼成它媽了,平時見你待這小畜生跟親兒子似的,實在看膩歪了說兩句,卻換來淡淡的一句︰這孩子可憐,爸不要他了,只能跟著她,更要好好對它。
听得雲山霧繞的,此刻卻終于有了幾分恍然,原來一早,她心里一早便有了親疏之分。
秦曉很喜歡小乖,小乖也不太認生,相處幾天,見到秦曉就比見到親爹還親。
雲沫無奈,埋怨著不理自己對秦曉賣萌的小乖︰「就你這樣的,放到古代就一個里通外國的狗腿子,早晚把你送人。」
秦曉哈哈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齒,像是給黑人牙膏做廣告的模特。
「那就送給我吧。」
扯過狗鏈子,攥在手里,雲沫癟了嘴,搖了頭。
「才不,養了這麼大,喂了多少排骨啊,送給別人就虧大了。」
秦曉靜靜地看她,開了口,「如今我還是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