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雲沫看見高翔書房的燈還亮著,于是就走過去,想借機同他交談,他們之間已經有很久沒有坐下來聊天了。
然而到了門外,卻意外听見了何蕭的聲音。雲沫從來不偷听他們談話,可是這一次,門沒有關,何蕭的聲音很大。本來想要轉身離開的她,還是停住了腳步。
"袁杰根本沒有帶槍!怎麼襲警?明擺著是姓陸的那小子故意挑釁!"
"我知道。"高翔的聲音里有一絲沮喪。
"袁杰不能白死,管他媽的是誰的哥哥,我這次絕對不會饒了那個小人,你把陸雲沫看好吧!"
"這事跟她沒有關系!"
"有沒有關系,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何蕭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想不想袁杰?那傻小子拼死拼活地護了你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心里想的是什麼,你以為裝傻我就看不出來嗎?如今終于擺月兌了,你一點都不想他嗎?"
"你他媽的,別在這個時候跟我說混賬話!"
高翔突然間火了,把一堆東西掃到了地上,惹來"乒乒乓乓"一陣響。
"心里對袁杰沒有愧,你干嘛到處躲著不見雲沫?你就是根我一樣,這次不管和她有沒有關系,陸子鳴和她的關系是不爭的事實!袁杰就是給她的家人給打死的!見她就別扭!"
書房外的走廊,沒有開燈。她站在最暗的地方,望著從門里透出的那一絲光,不能靠近,不敢觸踫。連自己都沒有察覺,苦笑已經溢出嘴角。她只能輕輕地,一步一步地後退,退到最角落的地方,抱著膝蓋坐下,把自己蜷縮起來。
果然,噩夢都要成真了。想一想,他們這一群人,多麼可憐,可笑。他的兩個最親的兄弟,一個愛著他愛過的女人,另一個苦藏著禁忌之戀。而她呢,也沒有好到哪去,間接地,成了殺人凶手。
命運啊命運,終于把這一群人,逼到了絕境。
周末,大房子照例是空蕩蕩的。雲沫坐在陽台上,不斷的變換著坐的姿勢,終于還是發現,漫天燦爛奪目的大太陽,也有照不進去的死角。那晚何蕭走出來對上自己的目光仿佛還在眼前,沒有仇恨,沒有抱怨,一向對自己溫和寬厚的何蕭,面對自己,如同看著,一只蒼蠅,眼楮里竟是種無發忍耐的,厭惡。雲沫覺得自己的心,在給尖尖的刺,一次次緩緩地穿透。
"嫂子,手機可以轉到秘書台,就不會這麼響個不停,讓你心煩了。"李漠是個資格比較老的保鏢,因為一直跟著高翔,和雲沫也算熟識,見手機響了一個下午,雲沫猶豫著盯著顯示屏卻不肯接听,也猜出十之八九。
"我嫂子。"雲沫毫不隱瞞地說,"她懷孕八個月了。"
"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見好吧!"
"高翔這麼關照你的嗎?"
"翔哥什麼也沒說,也沒禁止你出去。我只是向嫂子說我自己的想法。"
"嗯?什麼想法?說說看。"
"哪頭都別選,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雲沫微微閉著雙眸,發出低低附和的呢喃︰
"是嗎?"
他若真替我著想,為什麼不把我關起來,強迫我留在他身邊,將來就算真有那麼一天,我的家人向我施壓,我也可以用無能為力來拒絕?可如今,這自由的背後,會是什麼?
雲沫想著,忽然無故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