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並不清楚,室內昏黃的燈光恍惚著跳躍著,帶著所有的圖像都不清晰。听覺慢慢在恢復,她听見有人在反復說︰
"醒了,醒了,這是醒了嗎?"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烈酒的味道,連口腔里也是,燒得她不能抑制地咳著,卻無法減輕喉嚨里火燒火燎的疼痛。這種疼把她的意識帶進大腦,雲沫猛地睜開眼楮。忽然很多人影涌了進來,她晃了晃頭,仔細一看,其實是三個。當中的是個穿著醫生制服的人,她本來按著自己的脖子量脈搏,見自己睜眼,拿著小手電筒照自己的眼楮,並且連聲問︰
"清醒了嗎?听得見我說話嗎?"
雲沫躲避著她冰涼的手指,努力辨認著另外的兩個人,一邊是何蕭,而另外一邊是……她的眼楮緊緊盯著面前的人,連一秒都不能放松。
他的臉襯在桔紅的燈光背景里,本來是化成灰燒成土,雲沫也能認出的面容。可此刻,她卻不能確認。她感到身子抖了起來,牙齒開始打架,胸腔里的一顆心象炸開一樣,疼得無法無天。她咬緊牙關,能听見唇齒踫擊的聲音,可她,沒說只言片語,只感到一股不可知不能測的窒息,正悄無聲息地彌漫上來。
終于,面前的嘴動了動,說話了︰
"別怕。雲沫,真的是我,高翔。"
雲沫死死壓抑著喉嚨里的申吟,盯著高翔的目光能在他的臉上燒出兩個洞一般,臉憋得通紅,額頭的血管"突突"跳著。醫生忽然跳出來,沖著高翔喊︰
"跟你說這個時候別刺激她!"
接著她的雙手扶在雲沫的腦後,試著固定她的頭部︰
"吸氣,吸氣!"
雲沫的身體里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如同在地面下澎湃了多年的火山,終于找到了發泄口,熾熱的,沸騰的,帶著不能阻止的力量,沖進四肢的血液,給了她一股強勁的力量,在岩漿噴薄而發的瞬間,她猛然推開醫生,向著高翔撲過去,她枯瘦的雙手,利爪一樣抓住高翔的衣領子,借著手力支撐著瑟瑟發抖的身體跪在高翔的面前,兩個人的鼻子,幾乎頂在一起︰
"你沒死?"
高翔搖了搖頭。
"一切都是做給人看,你是裝死的?"
高翔看著她的眼楮里,帶著從未有過的心痛,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說話呀!"雲沫拼命搖著他的身體,"你他媽的裝死嚇唬我,是不是?是不是?!!!!!"
"對不起,雲沫,對不起!"
"不準說對不起!"她的嗓子在撕裂,"你不是高翔嗎?你不是從來不說對不起的嗎?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對我這麼狠?這麼狠哪?!"
雲沫嘶喊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止也止不住。她一巴掌揮過去,打在高翔的左臉上,指甲刮破了他的嘴角,血當即就留了下來。
她卻沒留情,又握緊拳頭捶向高翔的胸口,這次,高翔眼疾手快抓住了襲擊的手腕,他依舊孔武有力,給他抓住的地方登時動也不能動。雲沫已經豁了出去,想都沒想,提膝頂上高翔的小月復,高翔竟沒躲過去,疼得哈著腰低子。
"你這個混蛋!高翔!你他媽的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