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晚路也看不到了,連林子也出不去,會凍死在林子里的,我跑得快,在天完全黑之前必須出了這個林子才行傾盡此生來愛你儂本多情情歸何方(14)章節。」樂恆清安慰夢竹說︰「你別擔心我,我在德國的軍校,接受的是很嚴酷的訓練,這樣子根本難不倒我的。你放心吧。」
他背著她跑得更快,她只能安心的靠在他溫暖的背上,看他如一只奔跑的兔子般穿梭在林子里,他的圍巾掉了出來,她輕輕將它繞在他的脖子上。
她冰冷的手觸在他溫暖的脖子上,他顫了一下,她急忙將手縮了回來。
「李小姐,司徒蕭對你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他突然問。
夢竹沉默了一會,說︰「他是我的丈夫,還是……」
她想說,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李小姐一定要見他是為了勸他原諒李都統嗎?可是司徒蕭會這樣輕易的原諒一個背叛了他的將領嗎?李小姐,政治和戰爭是殘酷的,你不能像想象其他東西那樣看待它。」
夢竹默然,是的,司徒蕭知道李逸林要發動政變,就設計將逸林手下的將領扣壓起來,當然目標本來就是逸林。可是如果司徒坤知道了逸林哥是他的親身兒子,總不會任他們兄弟相殘吧?至少可以從中斡旋,就算是解除了逸林的兵權,料想也不會危害他的性命,或許,可以讓他閑雲野鶴的過這一生?
司徒坤殺了她的父親,他欠她母親的,也欠她的,他還欠逸林哥的,他應該補償他們,難道不是嗎?
至于她和司徒蕭,以後的情形,她不能去想,一切都不如她所盼望的那樣,她曾以為心里的期望之火已經熄滅,可是,她又懷上了他的孩子,這讓她給對他的期望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所以她義無反顧的去找他,說是為逸林哥,可也是為自己,為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結局,誰知道呢?很多事情在做的時候,都是無法料想結局的,就是想到了,就如飛蛾撲火,也還是有很多人願意這樣大無畏的撲了過去。
感情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不懂,所以能這樣拼命的想要擁有,其實只要一個轉彎,也許就能改變人的一生,可是當時就是轉不過這個彎來,一定得筆直地向前走,哪怕撞個頭破血流。
夢竹就是這樣,雖然想著前面也許是無盡的黑暗,還是模索著向前走去,並不去管等著她的是什麼,心里只有一個願望,見到他,見到他。
而見他後的情形都被略掉,不去想像。
現在樂恆清讓她看清政治和戰爭的殘酷,她就能看清嗎?不能,她心里想的還是要見到他,然後告訴他,逸林哥也是他的親哥哥,無論他認為這有多麼荒唐,都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是的,殘酷,她想,男人的世界充滿了殘酷,戰爭,名利,還有……甚至是爭奪女人的戰爭。
就像思穎,司徒蕭為了她,不惜毀了與逸林的兄弟情份,不惜將他們的情感全部抹殺。
「樂公子,男人是不是都一樣殘酷?」夢竹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不是。」夢竹也覺得有些唐突,但樂恆清回答得很爽快,他說︰「至少樂恆清不是。」
夢竹不再言語,仿佛怕說出更不合時宜的話來。
樂恆清卻接了話說下去︰「李小姐,你信嗎?」。
夢竹想了想,點了點頭︰「我信,你要是一個殘酷的人,剛才不應該放我走,還這樣跟著我。」
「哈哈哈……」樂恆清爽朗的笑了起來,笑聲在黑暗中回蕩著,林子里有了一點點生氣。
「快看,前面有燈光了。」夢竹興奮地說。
樂恆清抬頭往遠處看,果然前面有一所民居,有微微的光亮。
「樂公子,快放我下來,你一定累壞了。」
樂恆清這才放了夢竹下來,擦了一把汗,笑著說︰「總算沒有凍死在林子里,不然,我成了花下鬼了。」
夢竹嗔了他一眼,也微微笑了笑,這個樂公子,什麼時候都是這麼調侃,倒讓人不悶。
他與司徒蕭不同,他不會這麼冷俊,雖然是軍校出來的,也是一軍的少公子,卻總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將鋒芒都掩蓋了起來,有種平常富公子的風範。
不知不覺,夢竹竟將兩人比較起來。
「就在前面了,李小姐,能走了嗎?」。
夢竹點頭,樂恆清伸手攙扶著夢竹,向著燈光走去傾盡此生來愛你14章節。
這是一間普通的民居,屋里有人影晃動,樂恆清輕輕磕響了門。
一個大媽的聲音傳了出來︰「誰?」
門開了一道裂縫,露出一張皺褶滄桑的臉來。
「大媽,我們在林子里迷路了,夜深了,我們想借宿一晚。」
樂恆清從口袋里模了些錢從門縫里塞進去,大媽沒有接他的錢,朝夢竹看了看,將門打開說︰「都凍壞了吧,快進屋暖暖。」
然後轉身朝里屋叫︰「老頭子,來客人了。」
這時從里屋出來一位大爺,見了兩人一臉驚訝,看來這里平常來的人並不多,更不要說這冰天雪夜的。
「愣著干什麼,將爐子燒旺了,讓客人熱呼熱呼,我去打些熱水來,給兩位泡個腳吧。」老大媽說著進了廚房,大爺給爐子加了火,讓兩人圍在爐子邊暖和。
兩人圍著爐子烤著冰冷的手,大媽又打來了水,讓兩人泡腳,一會,兩人便周身暖和起來。
「大媽,您家里就您和大爺嗎?」。夢竹問熱情的大媽。
這一問,卻勾起了大媽的傷心事來,大媽的眼楮立刻就紅了,抹了一把淚,說︰「我原本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的。可是,大兒子十六歲就當兵了,在與裕軍打仗時,被打死了。二兒子去年病了,沒有錢治,也死了,前陣子听說呈軍和裕軍又要開戰了,兩軍都招兵擴充隊伍,我不想讓三兒子去當兵了,就讓他進山里躲起來了。」
夢竹一听,心里一陣難受,後悔不該問老大媽這樣的話,讓大媽難過,說︰「對不起,大媽,勾起你傷心的往事。」
老大媽卻似乎止不住話題了,又抹了一把淚,繼續說︰「我女兒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兒,前陣子去了臨安走親戚,可是在集市,踫上了呈軍樂霖楓家那個無惡不做的大公子,把我女兒霸佔了,我女兒現在是有家不能回啊,你說那樂家那麼有權有勢的人家,听說那大公子都娶了六房姨太太了,為什麼還要霸佔我的女兒啊。」
夢竹和樂恆清聞言大驚,不由互看了一眼,卻听大媽又嗚咽著說︰「我的閨女啊,才十六歲啊,真是造孽啊,你說他樂家財大勢大,我們這樣的百姓又能怎麼樣呢?最多也就是豁了命出去不要。」
兩人一時再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是低頭默默的想著心事,樂恆清心里憤恨大哥,你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非得出來糟蹋民女,回去非得讓父親好好教訓他不行。
兩人正有幾分尷尬,老大爺端了稀飯和幾個煎餅出來,對老大媽說︰「你怎麼又提那些傷心的事了,快別提了,讓客人吃飯吧。」
兩人便很沒有底氣的安慰了老倆口兩句,也著實是餓了,在雪地里跑了大老遠,于是也不客氣,將稀飯和煎餅一並解決到了肚子里,人也總算是舒暢了。
「你們小夫妻倆這麼晚了,怎麼會到林子里來呢?」大媽見兩人餓極的樣子,又見兩人都長得十分逗人喜愛,穿著也像是有錢人,有些好奇。
夢竹听大媽說他們是小夫妻,想要否認,卻被樂恆清搶先答道︰「是啊,我們也是走親戚,路上耽擱了,天氣一晚,就迷路了,這才到了大媽您這。」
大媽點了點頭,竟然用手輕輕撫模了一把夢竹的臉,嘆息道︰「多可人的人兒,我的閨女要是在家,也是這麼可人啊。」
夢竹便又一陣心酸,想起人世間,原來並不是只有她有這麼多的苦楚,這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更是將苦楚壓在心底無處傾述,才會見了生人,都忍不住傾數倒出,不由握了大媽的手,輕輕撫在自己暖和了的臉上。
除此之外,她沒有更好的言語來安慰這對善良而純樸的老人。
老大媽進去將西屋一間空房收拾妥當,讓兩人進去休息,夢竹大驚,想要解釋,被樂恆清一把拉了進屋,將門掩上。
「樂公子,請你自重。」夢竹掙開了他的手,一扭身坐在一張木椅子上,生氣地說。
「我怎麼不自重了,就因為沒有說明咱倆不是夫妻嗎?」。樂恆清嘆道︰「我的傻小姐,咱不能讓人懷疑,倆夫妻就倆夫妻吧,也不會少你一兩肉不是?你睡床上吧,我在椅子上靠著就行。」
夢竹听了一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站起來看了看那張小木椅子,遲疑道︰「這,這怎麼行呢?」
「別磨蹭了,早點歇息,明天早點趕路才是。」樂恆清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從床上拿了床被子,靠在椅子上。
夢竹坐在床沿上愣了半晌,樂恆清見她還不躺下,說道︰「我的大小姐,你放心吧,恆清不會非禮你的,放心睡吧。」
夢竹瞪了他一眼,說︰「你能不能正經點啊。」轉了話題又問︰「你那混蛋大哥把大媽的閨女都害了,人家卻這樣對咱,你心里好受嗎?回頭讓你那大哥把人家姑娘放了回家是正經啊。」
「我怎麼好受了?」樂恆清呼的掀開了被子,挺直身子問︰「你看我哪像好受呢?我能怎麼樣?對著大媽大罵樂恆昌是狗賊不成?那樣大爺大媽就解恨了嗎?」。
他復又躺了下去,自言自語說︰「樂恆昌,多少正經事不做,盡做些欺男霸女的事,等我回去,非得教訓你不可!」
說罷沒好氣地叫聲︰「快睡吧。明天起不來可不怨我。」又倒在椅子上閉上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