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廝點頭哈腰離開後,連景和出聲問道︰「映眉,你要去哪里?」
還未等莊映眉出聲,鄰座嘰嘰喳喳小聲討論的人突然提高了嗓門︰「嘿,真不是我瞎吹,你們曉得嗎?那渝中城城主府的莊小姐,可是咱們大雍王朝排得上號的美女,據說她膚若冰雪,貌美如花」
「你就吹吧,難不成你還見過?莊小姐金貴,豈是你我這些粗鄙之人能見的!」另外一瘦小之人打斷道,滿臉不屑。
「啪」的一聲,先前那大嗓門男子拍了下桌子,黝黑臉上赤紅一片,閃過一絲尷尬,卻又瞪圓了雙眼,梗著粗脖子嚷嚷叫道︰「我是沒見過,可是你到渝中城隨處問問,看看是不是都這麼說的!」
「那你倒說說看,渝中城是怎麼說的?」同坐的光膀子的漢子接口問道。
「哼!這你就問對人了,老子別的記不清,倒是記清了渝中城雲公子的評語,想那雲公子是什麼人,家里有權有勢不說,還長得一表人才,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連他都說莊小姐是個美人,那定然不會差的。」提到這,大嗓門男子頓時底氣充足。
「就你那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家雲公子可是個秀才,出口成章,你倒是說說看,讓我們評評看,到底是不是雲公子的話。」瘦小男子不以為然。
見瘦小男子撇著嘴,滿臉鄙夷,大嗓門男子氣憤憤地道︰「我那天挑了擔柴,進了城門,往西街走去,那天,不知怎地,經過紅雀樓時,樓門外一位丫頭叫住了我,要買我的柴,我頓時高興得不得了,跟著她進了門,繞過一個漂亮的園子時,大白天的竟然就見那雲公子攙著一位漂亮的娘子,旁邊還站了一位公子,我一時好奇,就磨蹭著,竟親耳听見雲公子對著那陌生公子說,莊小姐膚若冰雪,貌美如花,天姿靈秀,氣質高雅,六朝金粉皆不能比後來走遠了,听不到別的,只是在拐出園子時,我偷偷回過頭,那漂亮娘子竟然一甩袖子轉頭就走了嘿嘿」
「想你也說不出這些話,不過如今我卻知道一件大事,也是關于這位美貌小姐的。」瘦小男子洋洋自得。
「哦,那你說說看呀,老子這幾天都沒有擔柴進城,不知道這位莊小姐又出了什麼情況,要是老子進了城,隨意走動,就能知道,還用得著你來說,都怪老子那婆娘」大嗓門男子滿臉不甘,嘮嘮叨叨個不停。
旁邊的光膀子漢子卻等不及,轉向一旁的瘦小男子急急問道︰「嘿,伙計,你倒是快說呀,那莊小姐出了什麼事?」
大嗓門終于閉住嘴,專心致志地望著瘦小男子。
那瘦小男子卻慢悠悠地咽下一口茶,故弄玄虛了半晌,在大家忍不住之際,才咳了聲,道︰「听說,渝中城城主府在城內搭了個擂台,要為莊小姐比試招親呢。」話剛落下,就滿意的看見一眾人吸了口氣,滿臉震驚。
在大家還未反應過來,又丟下一個重磅︰「據說,莊城主承諾,贏了的人,不僅能夠娶到莊小姐,在城主百年之後,還能承襲城主之位。」
「轟」的,這下眾人不僅僅是震驚了,還滿臉躍躍欲試,無限向往。
莊城主膝下無子,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據說莊城主寵女無度,若有幸成為乘龍快婿,那承襲城主之位不在話下。
「只是,比試定會很難吧?」大嗓子男子突然低了聲,巴巴地望著瘦小男子。
「那當然,莊城主的乘龍快婿哪有那麼容易就當上的!」瘦小男子一臉鄙視,似乎在鄙視大嗓門男子的孤陋寡聞。
這時另外一座的高瘦男子圍上前,問道︰「那比試有什麼規矩條件?」
瘦小男子聞言,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毫不客氣︰「你這樣的,肯定不行,身子板這麼瘦弱,怎能保護莊小姐?」
眾人听他這麼一說,頓時轟然大笑。
高瘦男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要拂袖而去,卻又舍不得就此離開,只得暗中忍下怒氣,候在一旁。
所幸身旁那光膀子的漢子替他再問出聲︰「你快說呀。」
瘦小男子一口喝光碗中茶水,抹了一把嘴,一口氣說道︰「那城主府可是立下了規矩,凡是參加比試的必為十六至三十尚未娶親的男子,此外還要品貌端正,家世清白。比試分為兩場,文試和武試,文武兩試也不必都拿第一,只要在比試中表現讓莊城主覺得可以,獲得城主的首肯,就能當選,當然,如果在比試中,莊小姐看上了哪位,城主也答應了,那就不必再比了,直接辦婚禮就行了。」
此時,一位身量適中的男子端起茶壺往瘦小男子的碗里倒著,一邊問道︰「那你看我可行?」
瘦小男子端起茶碗,瞟了他一眼︰「先把你這滿臉的麻子去了也說不定!」
另一名男子推開麻子,湊到跟前︰「那我呢?」
眾人一時圍上,紛紛攘攘,爭吵不停。
連景和收回探听的心神,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莊映眉,自方才那一伙人高聲談論渝中城城主府種種事起,莊映眉就一臉不自在,其中必有關系,但她並非多事之人,既然莊映眉有意掩飾,自己也不好提及,只當做路上的一段听聞。
她放下茶碗,向莊映眉提議該上路了,卻不想連叫兩聲,卻見無動于衷呆呆地坐著,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不由伸手踫觸她手臂,提高聲音喚道︰「映眉,映眉」
「呃,」莊映眉一個機靈,魂歸本體,見連景和擔憂的眼神,斂下心緒問道︰「相思,你方才說什麼,我沒听清,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該上路了。」連景和十分無奈,白眼望天。
「好。」莊映眉臉上泛起紅暈,簡單答了一個字,不再多言,連景和也不管,起身當先離去。
已經離開茶棚約有片刻時辰,莊映眉仍然眉頭輕蹙,一副心事沉沉的樣子。連景和無趣地將被風吹散的亂發別至而後,雙眼微微打量四周。
此時離渝中城已不遠,官道兩旁樹木稀疏,視野開闊,農田整齊,不時還有挑著擔的農人趕超上來,偶爾還有打馬而過的行人。
不多時,已遠遠可見巍峨的青灰城牆,行人漸多,城門擁擠,似乎還有官兵在盤查。
連景和心下納悶,扯住一個行人問道︰「大娘,城中可是出了什麼事,那麼多官兵在盤查?」
大娘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似確定了什麼,方才回道︰「姑娘是外地人吧,前天夜里城中城主府招了賊,被盜去一件貴重的寶貝,這會兒正是在盤查確認賊人呢,據說還是城主府府中一丫鬟偷了的。」
連景和不由自主朝一旁別過臉的莊映眉看去,見她微不可察地驚顫抖索了一下,後又強自鎮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正待連景和開口,莊映眉仿佛下定決心般,拉著她拐入右手邊的小道,隱入大樹背後。
連景和心中詫異,卻並不多言,她心中早已料到莊映眉身份不低,加上這兩日的所見所聞,已然確定她就是渝中城城主府小姐,看她的樣子,正是她昨日所說的逃婚。
眼下,比試之日在即,小姐卻離家出走,城主于是想了個招數,明里抓賊,暗則尋人,不過是避人耳目,糊弄一番罷了。
渝中城,大雍王朝五大城之一,坐落中部,連通著其他四大城,向北可達皇城景陵,向東是薊城,向南為灃岩城,西南則是衡蕪城,是大雍王朝的重要交通樞紐城市。而西面是危山險嶺,座座高峰,直插雲霄,千山鳥飛絕,既是天塹,又是一處得天獨厚的天然屏障,易守難攻的地勢讓渝中城固若金湯。
進城之前,連景和尋了處暗處,偷偷使了個法術,再出來時已經變換一身裝束,面容稍作修整,偏向男性化,不至于讓莊映眉認不出來,但看她長發高束,長眉朗目,唇如渥丹,手執扇柄,舉止風流,瀟灑自如,一身青色長衫襯得她長身玉立、身姿挺雋,端的是翩翩佳公子。
巍峨城門下,連景和停住腳步,仰頭凝望城門石壁上方刻著的「渝中城」三字。
渝中城,在前朝已經存在,但並沒有如今這般熱鬧,忽視城門前的盤查,行人往來不息,遙遙望入城中,人頭攢動,幡旗搖擺,高樓無數。
街道平整寬闊,人流熙攘,人聲鼎沸,兩旁的商鋪棧館林立,內里更是人滿為患、座無虛席。往來除了行客外,還有吆喝的小販穿梭其中。熱鬧非凡。
前世里她也曾到過渝中城,但那時的光景如何能與今日相比,即便當時乘坐馬車上,也能窺探出渝中城房戶稀疏,人煙寂寥,看來這些年新帝治國有方,人心安定,市井日見繁華,國力漸強,比之前朝不知強上了多少。
因為渝中城城主府小姐擇婿比試之日已近,渝中城城里這幾日擠滿了各地趕來的青年才俊們,以及名媛佳麗。此次比試,無論結果如何,只會產生一位莊家女婿,除去這位女婿,剩下之人也不乏各方出眾的人才,那麼那些個名媛佳麗也能趁此機會留意,日後尋得佳婿。于是,渝中城一時匯集各方人才與佳麗。
一時之間,各大酒樓茶肆每天基本上都是客似雲來,人滿為患,還不時擺了一方小擂台,斗文比武,一爭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