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四兩撥千斤的技巧,玉妹在泥濘的雨地里小心翼翼又顫顫悠悠的把擔子挑到了火車站候車室。剛在離門口很近的一排椅子上坐定,忽見幾個小城市打扮的男青年進門來,見了玉妹蜂擁而上,圍在身邊污言穢語,正在不可開交時,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子見了,毫不客氣地給玉妹身邊領頭挑逗的男青年一個五指紅的巴掌,那女子罵道︰「不知悔過的東西,總是領著你的狐朋狗友到火車站偷腥佔人家小妮子便宜,別以為你父母寵著你就沒人敢管你了,你既是把我追到了手,就別想做出讓我不容你的事,好歹我父母的官職比你父母高,你小子若要老老實實守在我身邊,我自是不會和你過不去。要是讓我再發現你欺負陌生的小妮子,你就掂量掂量算算值不值。你不必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和我耍兩面派。你也知道我制你有的是辦法。」
那男青年被打了,忙站起身來,笑眯眯的摟住那女子說道︰「你真是誤會我了,是這小妮子招惹我的,看我這麼英俊,哪個小妮子能不動心?不過是想和我說說話,撒撒嬌,討我個喜歡。我怎麼可能干出對不起你的事,走吧,咱們下館子去。」
那女子說道︰「你以為我傻呀,我會讓你抹了蜜的嘴迷了心「還豬八戒照鏡子倒打一耙。人家小妮子在等人接站,才不會理你們這等下做的東西。」
那青年摟著女子離開了火車站,他的那幫小兄弟也跟著出了門。玉妹雖是虛驚了一場,但想到此處不可久留,別說那領頭的男青年會不會來,就是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再返回來挑釁自己也是無能力對付的。只好起身重又挑起擔子,像爬雪山過草地一般,仿佛經歷了二萬五千里長征,終于來到了長途汽車站。
玉妹進了候車室,見偌大的房間只有臨窗一排椅子,其余的空地上睡滿了滯留的農村旅客。她小心地把行李挑到一排椅子前,見還有三四個空座位,便坐了安心把東西放在腳下。剛緩和放松了自己緊張的氣息,卻見開門進來五六個身穿軍裝,不戴領章帽徽的男青年,個個都算俊朗,也就二十歲左右。玉妹心里明白,這一定是知青,不知是哪村插隊的?應該不是這小城市的人,看他們的打扮,不但是知青還是軍干子弟,不但是軍干子弟,一定現在還是擔任要職的軍干的子弟。如果是走資派的子弟是活得很有壓力的,絕對沒有他們這樣瀟灑輕松。
無論自己如何地謹慎行事,此次出行因為物品的累贅,注定不會一帆風順。玉妹見了這幾位男知青突然心情又緊張起來,有了才出虎口又入狼群的不祥的預兆。果然這幾位男生,迅速就從眾多的旅客中瞄準了玉妹,蜂擁而至。一位溫文爾雅的男生坐到玉妹身邊,而其他的男生都規矩的站在旁邊。根據在中學對高干集團的觀察,坐在自己身邊的男生是他們的頭領,肯定他父輩的官職最高,現在是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時代。
只見坐下的男生湊到玉妹臉前,說道︰「小妹妹,你好,是哪村插隊的?這可是太稀罕的事,哪塊廣闊田地移栽了一朵一塵不染的荷花兒?還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大哥哥我,實在太珍惜你了。據我所知,這個地方是嚴重缺水的,是最不適合荷花生長的。莫非你真是有荷花的品質,生在淤泥里也染不上髒?可我想,無論如何,荷花還是在清水里成長最符合它的特質。小妹妹,我說的對嗎?」。
站在旁邊的一位男生起哄道︰「小妹妹,你好福氣,我們大哥輕易不夸獎女生的,大哥這麼高抬你,就做我們的大嫂吧。做了我大哥的人,保證沒人敢欺負你,我們都是你的保鏢。」
那位頭領說道︰「你們幾個說話注意點兒,沒看見這朵荷花還是花蕾嘛,別嚇著小妹妹。來日方長呢。看看這水靈氣,這麼嬌女敕怎麼就混進我們知青的隊伍里來啦?我眼尖著呢,你頂多十六歲,對不對,看看還穿著件花襯衫,腳上也是花尼龍襪子,還挺愛美的,哥哥我就最喜歡愛美又一塵不染的小姑娘呢。」
玉妹環視了候車室,見大多數農民旅客都處在自我的松弛狀態中,不是躺在地上就是閉目養神。根本就沒人理會這些北京學生。猛地看見同一條長椅上隔著很遠的空間坐著一位三十幾歲的現役軍人,就像遇到了救星,忙向那軍人靠近了坐,哪里想到這幾個男生看出苗頭,及時搶佔了座位,那位頭領還說道︰「看來,小妹妹對我不感興趣,倒喜歡帶領章的,你以為他是你的保鏢啊?真的這麼沒眼光,看不出,高低貴賤?分不出真假虛實?」
玉妹被他說的坐立不安,看那軍人像是回農村探親的,根本沒意識到這幾位男學生是在輕薄這個女學生,自在的閉目養神。見自己身邊左右都坐滿了男生,且挨得很近,知道下午根本沒有到縣城的長途汽車,自己目下寸步難行,只好直視著眼前的不遠處的讀報欄。誰知一個男生湊過去到報欄前又轉頭說道︰「大哥,怪不得小妹妹不理你,她正在深情地目不轉楮的望著我呢!」
幾個男學生听了哄堂大笑,玉妹正在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刻,突然候車室的門又開了,進來兩名女學生。倆人同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一前一後的進了門。玉妹臉轉到門前,那幾個男生也不約而同看到了新進來的兩位女生。走在前面的一位進門月兌下了白底紅圓點的塑料雨衣,順手遞給了後面的那位女生,後面的那位忙合住了自己的雨傘,接過了雨衣在門外抖淨了雨水,把雨衣折疊起來復進門來。前面的一位一眼見到玉妹被一群男生圍攏,便徑直走過來說道︰「請讓一席之地,我要坐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