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第十一章

作者 ︰

此次進宮的宮女,大多是通過禮聘而來的,此時都一一在正廳站好了,恭候鳳駕,我按照往日宮廷禮儀訓練時排的位置在一個不算打眼的位置站好了。

不過多久,果然听到宮人唱喏太後駕到,新進的宮女和姑姑經跪了一地。我正在思索怎麼並沒有向先前說的和皇後一起來,就听見一個厚重的聲音念了一聲免禮,想著應該是太後了,果然看見一個小老太太往正廳的主位上居中坐了。我趁著太後跟姑姑打听宮女們的情形的時候偷偷打量,太後頭飾只是簡單的盤了一個發髻,斜斜的插了一支鳳釵,然而一身暗紅色的宮裝,上面繡了九只金鳳,金絲描了邊,顯得莊重而華麗,確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忽然听到威儀的聲音在問,「哪位是薄奚家的千金呢?」

我有些錯愕,稍微安定一下,碎步走出隊列,屈腿拜了拜,道︰「回太後,妾身是薄奚家的安佳。」說完只管低著頭看腳尖。

「你就是安佳丫頭啊,倒不像個不識大體的姑娘,看來這宮里的傳言還真是不可盡信的。」太後品了品儲秀宮上的茶,也不看我,倒是看著姑姑道。

傳言居然傳到太後那里了,這倒是不在我的預料之中,看來倒是我低估了宮人們的八卦能力。話里雖說是「不可盡信」,話外卻是在告誡我了。此時只怕不知道多少听得出弦外之音的人在心里幸災樂禍了。

我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喜出望外的笑,「謝太後明察!」同時還故意瞟了一眼鐘靈。鐘靈卻只是溫文笑著直視前方,好似根本都不曾注意到我。

太後搖搖頭跟奉茶的宮人道︰「這茶未免太少些味道了,撤了下去吧。」順勢跟我擺擺手,我只得「悻悻地」回了原位。

太後接著又一一詢問了其他宮女的情況,與姑姑閑話了幾句,卻是半句未提為何皇後今日缺席,看來今天是來考察此次入宮的姑娘的德行了。果然,等到問詢得差不多了,太後就執了鳳印開始冊封。倒是讓我一驚,冊封皇後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據說德行也沒有差錯,沒有想到如今鳳印卻還在太後手里。

丞相千金不出意外的被冊封為淑妃,連皇上的面都還沒有見過,就得封最高的妃位,離皇後就只有一級之差了,驍騎都尉之妹被封為昭儀。太後此舉,是用丞相去試探太尉,還是故意要激丞相與太尉相爭,我卻看不出個所以然。

此外,還有京兆尹孫女、黔中郡太守之女被封為婕妤,御史中丞、中郎將之女也都被封為五品才人,此外又听見冊封了寶林和御女數人。都沒有听到念到薄奚安佳的名字,照說,雖然我故意把薄奚安佳扮演得傲慢無禮些,但是薄奚逖身居要職,頂著御史大夫「愛女」之名,太後應當不會放著我不理才對。

正在暗自揣測,就听到宮人尖細的聲音宣旨稱薄奚安佳受封八品才女,和我一起受封才女的還有鐘靈,以鐘靈的資質卻和貌不驚人德行有虧的我一起被封為才女,只怕不知道心里有多不平衡。等到宮人宣完,一眾才女行禮謝恩。

此時進宮的大多是由朝廷禮聘的官員女眷,因而大多受封了,少數沒有受封的就被分配到各司。

淑妃和昭儀並兩位婕妤都受命從儲秀宮搬出去到各自的宮殿去了,其他受封的女官,因為人數眾多,一時分配不來,暫時還是住在儲秀宮了。

太後等到冊封旨意宣完,就先回宮了。淑妃等人也略略收拾一番領著自己的侍婢都往分派的宮殿去了。

我也回了房,卸下頭飾,換下厚重的宮裝,等到小透準備好泡澡的熱水,就拉上屏風把自己泡在浴盆的溫水里。

幫忙太後卻還真是大手筆,一次性封了這麼多有品級的女官。不過只費一紙冊封書,安排幾個宮殿,就引滿朝權臣相爭,然後坐山觀虎斗,算起來還真是個劃算的買賣。

我的那些傲慢無腦的舉止,只不過是為了讓其他女官轉移對我的注意力而已,卻絕對不是太後讓我吃癟的原因。作為御史大夫的愛女,卻只是被封為八品才女,這個卻一定是薄奚府的手筆了。

在朝臣以及後宮看來,都不得不理解為一種冷遇了。我卻暗自佩服薄奚逖的智謀和手段,他不僅洞悉了太後的意圖,狸貓換太子弄了我這個冒牌的千金進了宮,也成功的借太後之手隱藏了自己在陳國的實力。薄奚逖怎麼能夠在太後的這次清掃行動中置身事外的,我還不得而知,然而他的老奸巨猾倒是再一次得到了印證。倘若一日薄奚逖要動手鏟除掉我這顆絆腳石呢,我當真可以依靠自己的小聰明月兌險麼?想到這里,居然心浮氣躁,還有一絲的冷汗從後背冒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滑到盆里,把頭悶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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