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求求你,不要拋棄我——。」
夜深人靜,就連針掉在地上的細微聲音都格外清晰,更何況這一聲比一聲響的苦苦哀求。
郊區一棟豪華別墅二樓的一間臥室內,女孩躺在寬大的床上,身體蜷曲且不斷顫抖著,緊閉的雙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龐滑落,喃喃話語從她的嘴中不斷傳出。
似乎是吵醒了別人,門輕輕地拉開了,黑暗中,一個男子放慢腳步緩步走到女孩的床邊,立住腳步,靜靜地注視著。
已經是進入到秋季了,夜晚,微風撩過,樹葉泛響,帶著絲絲的冷意鑽進房間內。
月亮不知何時躲到哪里去了。男子豎起了風衣的領口並順手關上了窗戶。
女孩終于平靜下來,放松了許多,可能是好不容易從夢境中月兌身的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水靈靈的眼楮也慢慢睜開。
男子如同秋風一樣冷冷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醒了?」
女孩愣愣,立即抬起頭。外面太黑了,沒有開燈,男子的面部難以看清,那雙狹長的眼楮卻閃動著亮瑩的光芒。盡管如此,男子身上淡淡的體香還是被女孩敏銳地嗅到。
女孩靠著床頭做好,回給男子一個抱歉的笑容︰「吵醒你了。」
男子癟了癟嘴,也挨著坐下,咕嘟道︰「知道就好。」
女孩笑笑。做夢也不是她想做的事啊,不過剛剛的夢境真的太奇怪了,呵呵,竟然又夢到了6歲時被拋棄的那一幕。
難道是因為他們的到來嗎?
女孩有些勞累地閉上了眼楮。
房間里靜得有些奇怪,兩個人都沒有講話。
「蓓靈。」半晌,男子開口了,卻欲言又止。
「說吧。」
男子看著地板好久,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
「我們訂婚吧。」
「啊?」
蓓靈猛地睜開雙眼,訝異地看著男孩。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但談戀愛只有幾年,從未說過要結婚的凱峰,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來?
男子沒有再說什麼,他將頭轉向了窗外。
蓓靈不笨,最近發生的事雖然很多,但仔細想想,訂婚的原因她還是能想到的。
「凱峰。」蓓靈的聲音有些顫︰」是爺爺嗎?」
男子沒有回答女孩的問題,干脆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笑,紳士地俯,在女孩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睡吧。」
「 嚓——」
門再度關起。
女孩恍惚地眼神跟隨著男子離開這個房間,她希望男子能告訴她爺爺的情況,但沒有。
爺爺的病情難道嚴重到現在就必須得結婚的地步了嗎?不是還有一年嗎?現在三個月過去了,也還有七年啊。怎麼會?
蓓靈不敢再想些什麼,但那張精致的臉上,淚水按著剛剛的痕跡滑落。
她用手背捂住嘴,不讓抽涕聲溢出。
「嗚嗚……」
嚶嚶哭泣聲還是不听話地流出,女孩無力地倒在床上,被褥瞬間濕了一片。
對面的房間內,男子俯靠在窗台上,任碎發肆虐地飄動,修長的手指緊緊地夾著一張泛白了的照片。
照片上,一位中年男人一手牽著女孩一手牽著男孩溫和地笑著,遠處的大海廣袤無際,頭頂上的陽光照射出刺眼的陽光。
「爺爺。」男子將頭深深地埋在臂膀中,擔憂而又痛苦地自問到︰」半年啊,為什麼要騙我們呢?爺爺……」
外面的風刮大了,兩個房間里,兩個人,心懷著不同的問題,含著同樣的悲傷,伴著風,沉寂在這涼寒的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