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領來的裝備,齊笙站在伙房門口張望。宋思明貴人事忙,剛到領軍備的地方就被士兵叫走,齊笙只好自己一路打听到伙房,在門口醞釀一下,齊笙深呼了一口氣,抬頭挺胸的走了進去。「 」的一聲。「哎呀,媽呀。」從里面出來的人一聲慘叫,齊笙捂著額頭看向來人,那人正抬頭捂著鼻子大聲哀叫,從齊笙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兩個黑大的鼻孔,以及那人張大的嘴角下長著的一顆碩大的痣和痣上那迎風招展的毛。
「大志,怎麼啦?你嚎什麼吶?」從里面傳來一陣公鴨嗓,接著就風風火火的出來了一個人。
一看到來人,齊笙不禁感嘆起造物主的神奇,觀此人小臉、小眼、小鼻子的,可偏偏就長了個血盆大口,整張臉望過去就只剩下嘴了。
心里想笑,可卻不敢笑,她可不想剛來到這就得罪人,而且這一下還是兩個。臉上一副緊張內疚的樣子,拘謹的看向來人懦懦的說︰「我不是故意的。」
蔡貴剛出門就看到徐大志痛苦的捂著鼻子哀嚎,以為是有人前來挑釁,結果耳邊卻傳來一聲弱弱的聲線,抬眼看過去,還沒來得及上來的怒火,立馬灰飛煙滅。
任何一個人看到一個個頭不高,身材瘦弱的少年一臉歉意的看著你,而且這少年長的還很好看,再配上一副緊張拘謹的模樣恐怕都不會認為他是來挑釁的,蔡貴當然也不例外,甚至不油然的生出一種好感來,立馬放下還在申吟的徐大志,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到了齊笙身上。少年似乎感到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微微的低下了頭,樣子更顯羸弱無害。
蔡貴也察覺到自己老盯著別人看不好,微微轉移了一下視線接著問道︰「你是誰?來干什麼的?」
齊笙慌忙騰出一只手從腰間拿出腰牌遞給蔡貴︰「我叫。呃……雷鋒,是剛剛被分配到伙房的新兵。」蔡貴掃了下腰牌,也不知看沒看上面的字就要還給齊笙,結果卻被徐大志一把奪過去,抹了一把被撞出來的眼淚鼻涕,翻看了一下腰牌,扔給齊笙︰「你小子走路都不看路嗎?差點把我的鼻子撞歪。」
、「對不起,對不起。」齊笙誠懇道歉。
那人大手一揮︰「算啦,看你新來的就不跟你計較了,下次注意點,我帶你進去見我們老大。」
外面鬧了這麼久,里面的人當然听到了,這時看兩人領進來一個人,禁不住打量起來。
齊笙趁著走到前去的空隙也打量了起來,看樣子這里應該就是他們平時吃飯開大會的地方,中間一個大長桌,上面還有沒收拾的碗筷,又掃了周圍的人,直到走到主座前,齊笙恭謹的抬頭看向他們口中的老大。
有點驚訝,並不是齊笙想象中腦滿肥腸的樣子,也沒有想象中四五十歲那麼大的年紀,應該說很年輕,二十幾歲的樣子,相貌還算端正,整體看上去……怎麼他的……腿?
最後視線落到了正位上的人腿上,慌忙移開,他的兩條褲管大概從膝蓋處都是空的,就是說,他沒有了雙腿,這些打量也只是在一瞬間,移開視線的剎那,齊笙就已整理好心神,再次抬頭看向眾人口中的老大,那人正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頭看向齊笙的剎那,竟讓齊笙一時感到他的眼神鋒利如刀,但抬起頭後,卻很是平淡,不再多想,將手中的軍備放下,齊笙雙手遞上自己的腰牌,語氣恭敬的說道︰「老大,我是新來的火頭兵雷鋒,此刻前來報道。」
一切是那麼的順利,此刻齊笙已經坐在了被分配好的房間里了。一月二兩銀子的月俸,八人間的住房,吃穿用度全由國家支付,齊笙終于舒緩了一口氣。
休息夠了,齊笙拿起桌上的軍備,左右看了無人,匆匆套上軍裝,接著打算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床鋪。齊笙是新來的,所以床鋪理所應當的被擠到了最角落,抱著軍備站在床前的齊笙只覺得腦袋上空一片烏鴉飛過,難怪從一號床一路走來味道越來越迥異,原來一切的源頭在于斯。臭的襪子、髒的內衣、破的鞋子、沒洗的床單被單全都在這里堆積如山,上面甚至還有兩個大鐵勺,一把鍋鏟子。啊!齊笙要炸了,感情他們把所有的雜物都堆積到第八號床鋪了,很好,很強大。
放下軍備,撿起袖子,齊笙準備大干一場。門 的一聲被推開,徐大志快步走進來拉著齊笙就往外面走,邊走邊說︰「就知道你還在里面,快跟我走,遲到要受罰。」
「怎麼回事?」齊笙腿沒他長,被他拉著幾乎是半跑著的,跟的有點喘。
那人卻顧不得許多,依舊走的飛快︰「你沒听到集結的號聲嗎?我們要去練兵場操練,不能遲到的,不然有你受的。」
「火頭兵也要操練啊?」
「誰告訴你火頭兵不用操練的,呃,只不過練得少而已。」徐大志匆匆說道。
到了場地,大家都已經站好隊,徐大志直接扔下她進了對伍,齊笙不知道站哪,磨蹭了一會,眼看訓練他們的佰長就要來了,情急之下發現最前面隊伍的最前端好像空出來一個人的位子,急忙轉身站了進去。後面同是火頭軍的李奮連向齊笙擺手,結果卻被一個軍需處的稍靠前點的人一側身擋了去。
「完啦!」伙房眾人心里齊聲哀嘆。
還算年輕的佰長大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過來,來到隊伍前站定,習慣性的掃了眼隊伍,在看到最前端的位子上站了個人的時候,原本嚴肅的臉上竟然奇異般的綻放了抹微笑,那笑容很溫柔,以至于在場的人被那抹微笑感動地低下了頭,不過齊笙沒有低頭,她感覺這個教官還挺和藹的,甚至在他看過來時還沖他笑了下,見此佰長大人的笑容更溫柔了嗎,有趣哈……
帶著那抹和煦的微笑,佰長來到齊笙跟前站定︰「你,叫什麼名字?」
齊笙昂頭挺胸,放粗聲音回答︰「回佰長,我叫雷鋒,是新來的火頭兵。」齊笙熟練的回答了今天一天回答了很多遍的問題。
「哦?新來的啊,很好,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有前途。」佰長拍著齊笙的肩膀連連點頭。
齊笙心里樂開了花︰看來這個佰長對我的印象很好,以後日子好過了。連忙趁熱打鐵道︰「謝佰長夸獎,以後還要佰長多多指教。」
「指教?當然,那是必須的,出來吧。」佰長收回了臉上動人的微笑,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眼中卻閃著詭異的光。
啊?齊笙不明就里,但還是很听話的站了出來,一切都要服從領導安排嘛,這點江湖規矩齊笙還是懂滴。
「隨便挑一個你比較上手的。」佰長指著旁邊一排兵器。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應有盡有,齊笙看得眼花繚亂,最後選擇了一把長劍,為什麼要選它呢,因為它看起來比較拉風。拿在手里,齊笙掂量了兩下,嘿,還挺有感覺的。
看到齊笙選的武器,和她拿劍的姿勢,佰長很是體貼的問了句︰「你確定?」
齊笙堅定地點頭︰「嗯!就是它了。」
佰長也很滿意的點頭贊道︰「勇氣可嘉。」說完一個漂亮的把式亮起了長槍,威武的說道︰「開始吧。」
齊笙正為剛才佰長的贊嘆而飄飄然,冷不防听到這麼一句;開始吧,開始什麼?然而事實已容不得她想明白,佰長長槍一斗,利落的一個翻身就到了齊笙的面前,在齊笙呆愣的神情下,暴喝一聲,長槍一掃……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引來無數人的駐足。只見佰長大人將手里的長槍舞的虎虎生威,槍的妙處也發揮的淋灕盡致,攔、掃、扎、刺、舞動,如銀光閃爍,寒星點點,如果忽略掉那個在槍底下鬼哭狼嚎,抱頭鼠竄,並且不時摔個狗啃地的身影的話,這樣的場面不可謂不威武。
佰長的槍耍的確實很好,這是齊笙能切身體會到得,不管齊笙往哪跑,跑的多快,佰長大人總能尾隨而至,也總能在她快跑出場地的那刻把她給攔回來,並且還一心二用的給底下的士兵做講解。
「這是掃,速度要快。」佰長大人長槍一揮,齊笙再次摔了個狗啃地。
「這是刺,力道要準。」齊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新發地軍裝上被戳了個大洞。
「這是扎……」
「這是舞……」
「這是……」
佰長大人講的唾液橫飛,旁邊的士兵听得津津有味,槍下的齊笙跑的哭爹喊娘。
其實除了第一槍佰長下手重一點。後面的還真是在講解演示,下手還是有分寸的,不過這一輪槍法下來,也是夠齊笙受的了,最後躺在地上的齊笙心里吶喊︰這到底是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