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墨軒出來,剛轉過一個巷口,就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齊笙連忙追了上去,眼看他就要轉過另一個巷子,齊笙連忙喊出聲︰「成峰。」
前面急行的人頓時頓住,回過頭來看她,眼中滿是驚訝和欣喜,不時還看看齊笙身後︰「雷鋒?真的是你。」
他快步走上來,打量了一下齊笙,有些欣慰,有些抱怨︰「你到哪里去了?那天我出去找少爺,結果攬春樓被圍困,我怕少爺見到事情有變會趕回來找我們,就急忙回去,卻發現你已經不再房內,少爺一向與你交好,我怕少爺回來不見你會怪罪于我,就急忙出去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你,而且少爺也失去了蹤影,我還幾次差點被成軍抓住,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又有一股大軍包圍了攬春樓,與先前的那群成軍對峙起來,緊接著就打殺了起來,場面混亂不堪,我趁機逃了出來,卻發現街上也是一團亂,士兵們混戰在一起,誤傷了不少百姓,我怕被誤傷,就到附近居民家中躲了兩日,等到事情平靜下來,就去攬春樓附近查看少爺的下落,卻發現攬春樓已是一片廢墟,而原先寄住的那戶居民卻因為城中突然嚴查奸細不敢再收留于我,城中嚴查的這麼緊我一時出不了城,只能一邊東躲西藏,一邊暗暗打探你們的下落,一直到今天。」
他急急的看著齊笙︰「既然你完好無損的在這,那少爺呢?他沒和你一起嗎?」。
「我沒見到他,那天你出去後我也跟著出去了,結果卻被當成奸細抓了起來,後來被湯楓救了出來,然後就一直和他一起。」齊笙斟酌的說道。
「湯楓?不就是魏玄戈嗎?你和她在一起?」成峰看著她,眼神復雜,湯楓的身份早在他重返滄源時就已公開,成峰在城中數日,恐怕早已知曉。他看著齊笙,眼神有些懷疑︰「你沒有把少爺的消息告訴他吧?」
齊笙有些生氣︰「你認為我是出賣朋友的人?」
成峰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有些著急,畢竟…」
「你不用太著急了,宋思明不會有事的,以他的身份如果被抓了,絕不會沒有任何動靜的,或許他找到了他大哥,和他大哥一起離開了滄源,或許是常濟和道清把他帶走了,他們倆的武功那麼高,一定會護宋思明周全的。」
成峰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然早沖到成國軍營里去救人了。」
「那你現在在哪落腳?」
「我不知道。」成峰抓抓頭︰「城里嚴查的緊,我不敢在一個地方呆太久,今天就是出來找地方的,結果遇到了你。」
齊笙想了下︰「那你跟我走吧,我那里有地方讓你落腳,你先和我到城守府,暫時冒充一下我的家丁,你看怎麼樣?」
「城守府?」成峰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好,反正我本來就是家丁,無所謂冒充不冒充。」
走進城守府,成峰被齊笙所受的待遇感到驚訝,看向齊笙的眼神閃爍不定,卻最終未言一語,只安心做他的家丁。
「殿下,左懷派人來信說,邊衡重軍攻襲,滄源城防守已是吃力,再這麼下去,恐怕,滄源難保。」許元將剛剛士兵的來意向帳中的湯楓陳訴,說完抬頭看了眼案幾前端坐著湯楓,他面前攤著一張地圖,旁邊還放著與將領們一起討論的的種種作戰計劃,聞言,放下手中的事務,淡淡的道︰「已經不行了嗎?」。
「殿下,邊衡來前線已經數月了,就算他再怎麼的縝密耐心,此時恐怕也耗淨了,更何況我們現在還是兩面受敵,這等機會能將邊衡拖到今日才動手,已屬不易,現在看來恐怕真的是不行了。」許元沉沉分析著,說道最後眉頭皺的越發的緊︰「是否派屬下前去支援,滄源若是失守,形勢將大大的對我們不利,到時候恐怕我們會進退維谷。」
湯楓輕敲著桌面,若有所思,許元在下面久久不見回應,不禁抬頭看向上方,正好與湯楓投來的目光相對,立刻又低了下去,卻听湯楓沉緩的聲音悠悠響起︰「叫曲廉將長松城的消息放出去吧。」
「殿下!」許元再次抬頭驚愕的看著他︰「長松城形勢混亂,若是此時放出其中的消息,只怕邊衡即刻就會帶兵前往,奪回長松。」
湯楓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那豈不正解了滄源之困?」
許元額角冒汗,苦口婆心︰「殿下,解了滄源之困,立刻迎來長松之危,那還不如不解,況且,長松不比滄源,只怕邊衡大軍一至,城中將士就會立刻棄械投降了,實在是萬萬不可啊。」許元雖不如曲廉一樣是湯楓的心月復,可也深得湯楓信任,長松的事,他大半也已知曉,此刻見湯楓就這麼將到手的城池揮霍掉,自是十分心疼,那城雖然不是千辛萬苦攻下來的,可也折損了不少將士,可不能這麼不愛惜啊,立馬陳懇的抱拳道︰「請殿下準屬下帶兵支援滄源,屬下一定力保滄源萬無一失。」
見許元焦急的模樣,湯楓一笑,說道︰「你只管告訴曲廉我的決定,他知道該怎麼做。」許元略一思索,若有所悟,點頭答應。
這幾日城中形勢越發的緊張了,邊衡似是下定了決心,不拿下滄源誓不回還,每日持續不斷的攻城不說,就連晚上也不讓人安歇,常常在夜半眾軍困乏難耐的時候派軍前來騷擾,有時候也不攻城,只是在城外敲鼓助威走一圈,可守城將士卻不能疏忽,每次都緊張備戰,城中雖有換崗人員,可人數畢竟不能與邊衡大軍想比,每個人都要守上八、九個時辰才能稍事休息,卻還要在邊衡強攻不行的時候被叫起助戰,因此,城樓上守城的士兵個個都被熬成了兔子眼、青黑胡,每每送飯上得城樓都會看到他們胡子拉碴,滿手血腥的啃著饅頭,啃著啃著的還打了會瞌,邋遢的不行,卻也可憐的不行。每每這時齊笙都暗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像其他穿越者一樣,會配個炸藥什麼的,這樣就不用這麼愁了,可現在別說炸藥了,就是瀉藥齊笙除了知道巴豆管用些,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真是悔不當初啊悔不當初。
這日左懷突然將齊笙叫去,齊笙雖經常隨陳顯一起進出,有時還會單獨匯報些情況,可今日左懷叫她明顯不是工作上的事,他看著齊笙沉默半晌,終于說道︰「少主走時叫我一定要確保你的安全,如今滄源形勢日益嚴峻,我也不知此城照這種情況下還能守多久,為了不辜負少主的重托,我想先將你送到少主身邊請他安頓,你意下如何?」
齊笙也是知道現在情況的緊急,但在城中多日,也與將士們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每天听到他們雷政委雷政委的叫,心底除了高興之外,也生出了責任感,現在叫她為了個人安全拋卻他們心里還真是有些愧疚,猶豫了半晌,果斷的道︰「我願與將軍一起守城,如果最後實在不行,再與將軍一起離開。」
左懷輕輕一笑︰「少主臨走時,我曾在他面前保證過,一定確保滄源的安全,就算最後難敵重襲,我也要戰到最後一兵一卒,絕不會棄城而走。」他堅定地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齊笙低頭道︰「將軍大義,雷鋒自愧不如。」
左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那好,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便派人送你離開。」
「不,雷鋒雖不如將軍忠肝義膽,但也有一顆赤忱之心,願與滄源共存亡。」齊笙亦是堅定抱拳道。
左懷輕嘆了聲,揮揮手︰「我受少主重托,斷不能叫你入險,你快快收拾東西離開吧。若滄源城守得住,你再回來不遲。」
「滄源城所有將士都在浴血奮戰、寢食難安,這個時候你獨讓屬下離開,叫屬下情何以堪,我雖不濟,但也能為滄源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將軍言無法向少主交代,可若如此,我又有何面目再去面對滄源百姓將士,我雖貪生怕死,可也有自己所堅守的信念,還望將軍成全。」
左懷笑出聲來︰「我觀你日常行事,頗具圓滑之意,卻沒想到也有幾分血氣,到底是年輕,也罷,你便先在城中再呆幾日,滄源有我守著,不到最後一兵一卒斷不會叫岳軍打進來。若真無可奈何,我也要先將你送至安全之地。」
齊笙被他說到頗具圓滑之意時,面皮熱了一下,後面的話也沒細听,圓滑這個詞怎麼听都不太舒服,暗暗嘀咕︰本大人的職責可是政委,縱觀歷史上哪個政委是不圓滑的?不然哪能處好上下級關系,帶動人心,拉動全軍將士萬眾一心,不眾志成城,共同奮戰。我可是起到團隊凝聚力量的作用,沒看到現在軍中打架斗毆勾心斗角的少了,英勇奮戰視死如歸的多了嗎?沒看到我每到城樓上發表一次演講,全軍將士的血都沸騰了嗎?下次邊衡攻過來的時候哪個不跟打了雞血似的?沒看到每次將士們抱怨時我都會上前鼓動一下,後來他們哪一個不是熱淚盈眶,立誓要保家衛國、誓死效忠的?沒看到我總是死皮賴臉的到那些世家大族里磨嘰,哪次弄了點糧食不都要被他們冷嘲熱諷,嗆一鼻子灰的?這可都是我的功勞啊啊!看長的人模狗樣的,淨不說人話,你nn的!呸!齊笙最後暗暗吐了幾句髒話,說完又覺得剛剛自己暗罵的口氣有點熟,一想懵了,這不是守城老張的口氣嗎?壞了,學壞了,最近跟那些士兵呆在一起的時間太長,身上的兵**氣是越來越重了。要改,要改,自己可是大家閨秀、金枝玉葉啊!
左懷見齊笙低著頭,只隱隱看到眉頭一舒一皺的,微微有些不悅︰「我說的你可曾听到?」
听到個屁!齊笙乖順的點頭道︰「听到了。」
見齊笙口氣甚是溫順,姿態甚是謙恭,左懷微微順了口氣,淡淡道︰「沒事就先下去吧。」
齊笙轉身告退,回眸的瞬間立馬變了顏色。你nn的!齊笙大大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