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景渾身是傷的躺在地上,身上的盔甲殘破不堪,要不是這身金甲,早早的又被閃電擊暈了過去,恐怕現在早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看著這個渾身是血,殺神一般的幼年女子,舉著箭盯著自己的臉遲遲不動手,不知道這個一上來就大開殺戒,一條鞭子混著閃電術的威能抽得自己一方毫無換手之力的女子,這會子反倒下不去手了,只坐在邊上猶自狂笑,鬼使神差的也跟著笑了一聲,又咳著血打量著綏綏(獸色無疆43章節)。
這一聲笑把綏綏拉回到眼前,她扔了手中的箭,從背後架起帝景,吃力的飛了回去,冷殤和銘相互攙扶著,回到剛才落下來的地方。
綏綏把帝景扔到了一邊,和銘一起跑到王瑩身邊,銘從旁邊揀了跟箭讓綏綏咬在嘴里,說了句︰「忍著。」把綏綏身上殘留的三根斷箭,和新中的幾箭拔了出來,疼得綏綏眼冒金星,也顧不得幫她包扎,銘伸手探了探王瑩的呼吸,狂喜得朝著綏綏喊道︰「綏綏,還活著,小瑩子還活著!」
綏綏忍著疼,細細打量著鶯兒和王瑩被箭連著的地方,除了有一箭透過胸腔之外,還有幾箭淺淺的插在王瑩背上,綏綏握住王瑩胸前的箭尖,示意銘把兩人分開,銘伸手一拉,王瑩背上頓時出現了幾個血窟窿不住的冒著鮮血,王瑩疼的申吟了一聲,銘把連著二人的箭折斷,將兩人徹底分開,深吸了口氣,把箭拔了出來,王瑩又吐出一口血,仍然沒醒,綏綏把身上的包袱解下來,撕了套衣服,拿了一部分把王瑩上身包好,銘抱著就到洛的身邊。
帝景順著綏綏和銘二人看到了洛,大驚,回想起策蘭初見自己時,那樣驚艷的神色,又听見銘喊這個未成年變身的女子叫綏綏,隱隱的察覺到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自己又不分青紅皂白的射殺了金洛一行,惹得綏綏狂性大發,低頭尋思著一些可能性,想到可能是策蘭說謊,再也支撐不住,一陣腥味翻上來,吐了口血,昏過去了。
綏綏繞到銘背後,查看他背上的傷,拿了布條給銘包好,抬頭看冷殤自己在一根一根的拔箭,走過去等他拔完箭給他包好,攙扶著都聚集在了洛這里。
洛身上十余箭,有一箭在左胸上透出來,其余都不礙事,還有呼吸,綏綏看了一遍傷口,慢慢的把洛身上除了左胸的箭都拔了,纏了傷口(獸色無疆第四十三章她還活著!內容)。又把巴魯身上的箭拔了,十八人三獸,唯一完好無損的只有巴小魯。
綏綏劈了個大坑把樂善等人的尸體都埋了。回頭問銘是不是能走了?銘點點頭,小心翼翼的背著洛,綏綏背著王瑩,冷殤拎著重傷的帝景,巴魯帶著巴小魯,重新進入了森林。
日琰族長帶了羅茹和哲焰回內廷,安慰了羅茹幾句,就開始問哲焰為什麼要帶金洛進城。
哲焰看著哀哭不已的羅茹,淡淡說︰「人不是我帶進來的,我也是剛好撞到他們在日琰城里晃悠,被他們帶到了小屋前,就被哲哲哥哥看見了。」
羅茹心里一驚,這家伙替金洛遮掩倒是正常,居然不提見過自己的事情,不知何意。
日琰族長皺眉說︰「那小屋不是金洛擊碎的?」
哲焰肯定的說︰「不是。」想了想又吊兒郎當的補了句,「別問我是誰,我沒看見。」
羅茹心下更加驚疑,不知道哲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止了哭,看著哲焰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眼里的嘲諷一覽無遺,難道是看都懶得看自己演戲,干脆就說什麼都不知道?看來這人奸猾無比,自己得好生提防,嘴上卻說︰「族長大人,興許是哲哲弄錯了,錯怪了哲焰……哥哥。」
日琰族長點點頭,說︰「等哲哲父子回來再問。」
一群人就焦急得等待帝景和哲哲父子的消息。
等哲哲父子到達河東岸時,只見一邊河岸已經毀得布滿焦黑的坑和遍地尸身碎片,認不出來這些身體器官哪些是誰的身體一部分;一邊河岸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土堆,打開一看十三人一獸插得跟刺蝟一樣的尸體,均震撼的說不出話來,這明顯是帝景帶人射殺的金洛一行,有四個沒死的,返身將帝景帶著的四五百人殺得片甲不留,還把尸體碎成了這副模樣,這地上焦黑的大坑顯然是閃電術的威能,便對雷翅獸身又多了一份敬畏(獸色無疆43章節)。
哲哲爹只當帝景已死,把日琰族人的尸體掩埋了,留了一隊人讓哲哲帶著進山搜人,自己帶著鶩金族人的尸體回了日琰城。
日琰族長一直等到大天亮,才听人通傳說哲哲爹回了城,帝景和守城史帶的四五百人全部戰死,羅茹一听暈了過去,這回不是假裝,日琰族長忙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的,把她弄醒,帶著她去辨認帶回來的尸體。
哲哲爹朝著族長拱了拱手,細說了在岸邊的所見所聞,羅茹按描述知道是綏綏的鞭子弄的,恨得把下唇都咬出血來,朝著尸體跑過去一一查看,其實是十八人,少了綏綏,王瑩,洛銘和冷殤的尸體,其余都在,暗恨道,這賤人如此命大,這麼三番四次的往死路上逼都讓她逃了,好不容易遇到帝景,居然又折在這賤人手里,眼前一黑,一口血噴了出來,日琰族長見狀知道她急怒攻心又暈了過去,忙叫人先抬回去內廷,自己和哲哲爹商量怎麼安撫城中的族人。
哲哲爹沉思了半餉,這次被金洛模進城當眾殺人毀樓,還殺了守城史和日琰帝鱷族唯一的金甲帝景,另有四五百人都折在這起子人手里,恐怕不安族人的心,沒法交代,就建議日琰族長把樂善等人的頭割下來懸掛在城頭示眾,對剩余四人按照羅茹的方法加重了懸賞,重新選了守城史,才散去。
羅茹醒來時看見哲哲紅著眼在旁邊守著,忙坐起來問道︰「帝景呢?真的沒了?」
哲哲點點頭,一臉的沮喪。
羅茹雙手緊緊的攥著獸皮,又問︰「那金洛呢?不是少了五……四具尸體麼?」
哲哲抬頭歉疚的看著羅茹說︰「沒找到,周圍都仔細搜過了,恐怕已經進到南邊的禁地,你放心,那地方有去無回,他們肯定死定了。」
羅茹心知綏綏恐怕沒那麼容易死,裝了悲傷的表情又開始哭起來,哲哲上前撫著羅茹的背低聲勸道︰「禁地真的是死地,之前咱們日琰族多少人進去了,沒一個回來過,所以族長才下令嚴禁進入南邊的森林的,你就安心吧,他們必死無疑(獸色無疆43章節)。」
羅茹聞言想了半天,帶人追過去吧,族長這邊肯定不支持,都是禁地了;自己一人去,恐怕著了綏綏的道,思來想去,心里雖想著替帝景報仇,卻沒有好的辦法,只好作罷,想著哲焰對自己的態度,煩躁不已,又沒有更好的去處,只得在日琰城別別扭扭的住了下來。
帝景第一次醒來時,在一條龍背上,下邊一只雷翅獅鷲和一只黑豹背著一男一女狂奔著,密林透下來的陽光,照的他睜不開眼,身上還是火辣辣的疼,又昏睡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在一個黝黑的洞里,天已經黑了,洞中生著火,架著個凹型的石鍋在煮肉湯,帝景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自己被包扎得緊緊的,綏綏在一邊拿著不知道什麼動物的頭骨,喂著昏迷不醒的女子,銀發少年在火堆邊烤著肉,另一個黑發金瞳的男子在喂金洛,開口問了句︰「為什麼要救我?」
綏綏見三眼帝鱷醒了,朝著銘使了個眼神,銘把手里的獸骨交給冷殤,走過來,指著幾人介紹道︰「冷殤,金洛,司徒綏綏,王瑩,我叫宇文銘,你用讀心術讀我就什麼都知道了。」
帝景楞了一下,張開額上的綠瞳看著銘,看了好久,默默無言。
銘說︰「我們不是救你,要是金洛和王瑩醒不了,我們一樣會殺了你;要是他倆醒了,你還有條生路,等你讀完金洛,驗證我腦子里的是真是假,就滾回日琰城去,幫我們帶句話給羅茹,我們遲早會回去把她一刀一刀的凌遲處死。」
帝景抬起悲傷的臉︰「原來她叫羅茹,原來她竟是這樣心腸狠毒的女子……凌遲?」
銘點點頭說︰「這是羅茹和綏綏他們之前時空的十大酷刑之一」,又指著王瑩說︰「這是和你的羅茹一起長大,一起到咱們這個世界來,同生共死好多次的朋友,我們原來有三十多人,你看看,被她殺的就只剩了我們幾個(獸色無疆43章節)!!!」銘越說越憤怒,朝著帝景一拳揮了過去,壓在身下左右開弓︰「都是你,你還我樂善,還我小瑩子,還我的兄弟!!!!!」
冷殤嘆了口氣,上去把他拉開,帝景躺在地上,不住的咳血,身上的布又沁出來血漬,也不還手,哈哈笑著,眼淚涌出來,心痛得無法自已。
這時巴魯和巴小魯拖著兩只一大一小帶角鹿進來,綏綏見狀站起身,走到巴魯身邊,看到巴小魯獵了只幼鹿過來,拍了巴小魯一下,說︰「說了不許獵幼仔,還獵」,轉頭對巴魯說︰「你給我盯著點這只破鱷魚,別再讓它殺幼獸了。」巴魯跟听懂了似的兩個腦袋狂點。
銘氣哼哼的拖著兩只獵物出去處理了,綏綏嘆了口氣,蹲到帝景面前,睜著大眼楮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帝景起身坐起來擦干眼淚,避開綏綏的眼神,說了句︰「讓冷殤過來讀,他應該能讀。」
綏綏見他不願說話,朝冷殤點點頭,冷殤走過來,第三只眼讀了半天,說︰「他叫帝景,嗯,也是個可憐人,心里的悲痛不比銘少,還混雜著悔和恨,哦,這家伙後悔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咱們一行射殺了,還痛恨羅茹騙了他的心。」又把帝景遇到羅茹之後的記憶說了一遍。
綏綏听完指著躺著的洛說︰「你知道她為什麼會選你了吧?」
帝景默默的點點頭。
「那你相信我們說的話了?」綏綏又說。
帝景一震,慢慢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你走吧,你既然心里有悔意,其實也不是個壞人,只是被……奸人蒙蔽,我們不殺你,殺再多的人,死去的也活不過來了,走吧,走得遠遠的,我們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