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這新幫主好歹是個女人,怎麼說話那麼沒有顧忌呢?
貝一薰滿意地看著他閉上了嘴,眸光輕掃過眾人,無蓮臉上的復雜神情自然是盡收眼底。她淺淺一笑,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差點讓眾人崩潰。只听她道︰「不過,我還真打算開個妓院。」
「什麼?」眾人異口同聲,無蓮臉上的神情更是痛苦。貝一薰卻絲毫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詫,轉頭對無蓮道︰「妓院就由你來當主管。」
無蓮驚得抬眸望向她,卻只見她一臉的平靜與堅定,仿佛什麼都沒看出來一樣。無岫見他臉色蒼白,心下不忍,只好上前道︰「幫主可是認真的?我們都是堂堂男子漢,開妓院?這未免也太不可理喻了吧?」
「不可理喻?」貝一薰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我拜托你。你們若是真正的男子漢,會淪落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快保不住的地步嗎?更別說是保住天下幫了!有膽說自己是男子漢,就該拿出男子漢的本事來!」
貝一薰絲毫不給眾人面子話,如落入水中的石子,一下子激起了眾人的憤怒,恨不得直接動手殺了眼前這個女人。
「好。幫主想做,那就做吧!」滿是苦澀的聲音傳來,貝一薰半眯著眸子,看著無蓮蒼白卻堅定的臉。溢出一個暖暖的笑容。
貝一薰淡淡斂眸,始終保持著臉上的笑意,緩緩道︰「你們的過去,我不想知道,也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從我成為你們幫主的那一刻起,你們就該放下過去。記住,和過去和解,才不會搞砸你的當下。」
無蓮一個踉蹌,卻始終盯住了她的臉。她猜到了,猜到了他那骯髒的過去!卻沒有一絲的鄙夷。她想要他面對過去,即便那會讓他覺得痛苦。
「可是,就算掙錢,也沒必要出賣他人的**吧?」戰無蕭也擰了擰眉頭,道。貝一薰笑著搖搖頭,道︰「我的妓院,賣藝不賣身。」
「這……」戰無蕭也是淡淡一笑,「我們都是武夫,能有什麼藝?」「你們沒有,就不允許別人有麼?」貝一薰挑挑眉,戲謔道,「不然,你們上台跟人切磋武藝也行啊!」
眾人無語。貝一薰卻收斂了戲謔的表情,認真道︰「只不過這也不是現在就能做的事情,大家都去睡吧!我要仔細想想怎麼著手!還有,回去好好想想你們每個人的專長是什麼,明早告訴我!」
戰無蕭見她已經不想繼續下去這個話題,淡淡一笑,道︰「都回去睡吧!」他話音剛落,就听見「噗」「噗」連著兩聲響,像是回應一般。眾人頓時愣在了原地。
貝一薰剛才的認真表情沒繃住,狂笑不止。她還以為他們早該出現食用半生不熟的地瓜後正常的生理反應了呢!沒想到還挺到了現在。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就听見不停的放屁聲傳來,頓時大笑起來,邊笑邊搖搖頭慢慢散去。只留下無路和無心兩人面上滿是尷尬地看著對方。
兩人無奈地一笑,將火堆撲滅,朝屋內走去。
夜深人寂,眾人離開的地方只余下一襲白衣翩躚,卻是虞城幫幫主——慕楓。他的眸光掃過眾人扔下的地瓜皮,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喃喃道︰「有意思,我倒想看看她要如何把這要死不活的天下幫給救活過來。」
話音落,人也已經消失在了原地。周圍的空氣一時之間靜得連樹葉輕輕晃動的聲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想什麼?」突兀的聲音讓靠坐在回廊上的無憂身子一滯。他的警覺已是不低,來人卻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他。這樣的實力,卻連一絲內力都沒有?這實在讓他不得不好奇。
「夜已經深了,幫主怎麼還不歇息?」無憂的征愣只是一瞬,很快就淡淡地問道,連眸子都沒有抬一下。語氣里早已經听不出任何的情緒。
貝一薰毫不在意他的態度,徑自在他對面坐下,這才笑道︰「或許是第一天,總覺得不太習慣。」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到如今這天下幫半死不活的現狀,一時之間還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比較好。
想來,老頭子管著那麼大一個幫派,更是不得安寧吧?難怪總是看到他夜半時分仍獨坐在小客廳里。思及此,心里有些難受,眸光不自覺移向了滿天繁星。
無憂眸光淡淡,面上掛著淺淺的笑,道︰「很快就會習慣的。」貝一薰聞言也是一笑。這家伙,似乎從不多言的樣子,身上還隱隱有著一股殺氣。想來,這無憂之名承載了他們師父多沉重又多美好的期望。
「你……」貝一薰輕挑眉頭,卻還是沒有繼續問下去。無憂始終帶著笑意,看向她的眸中卻沒有一絲暖意。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但他怎麼能如自己的名字一般無憂?他只能讓雇主無憂,卻不能讓自己無憂,多可笑!
貝一薰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再看向他時,已經沒有任何的情緒。只听她道︰「听說,那些木質器具是你做的?手藝真不錯!」
無憂微微皺眉,顯然還沒適應她如此跳躍的思維,下意識問道︰「是又如何?你想讓我做什麼?」他的話讓貝一薰也是一頓,繼而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的反應未免有點激動了!」
無憂斂了斂眸子,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了,拂了拂衣袖,站起身來,道︰「我要睡了,幫主也早點歇下吧!」話落,徑自轉身回房去了。她的眸光太清明,這種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清明,是他所厭惡的。
「既然已經隱藏了那麼多年,現在出來豈不是功虧一簣?既然已經辜負了無憂這樣一個美好的名字,就別再負了你師父這麼多年的庇護。活著,才是最重要的!」貝一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語氣十分平靜,「能改變你命運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你自己。這麼些年,卻沒有一天能真正為自己而活,我為你們感到痛心。」
她的話輕飄飄地落到無憂的耳朵里。他頓住了腳步,手不自覺緊握成拳。指節響動的聲音飄蕩在安靜的空氣中。他終是什麼都沒有說,繼續走向自己的房間。
貝一薰輕嘆一聲。與這些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卻從他們的小細節上可以慢慢猜出他們的一些過往。或許,每個人都不容易。然而,這就是生活,誰也避免不了。
折騰了一天,她也確實累了。不管今天如何,至少還有明天。賺錢的是,留在明天籌劃也罷。思及此,貝一薰也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四肢,緩緩踱著步子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