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淚 第二十一章 燈會遇故人(1)

作者 ︰

白袍少年在心中思量著,如今銀錢對他來說不過就是身外之物,今日尋的便是開懷,何苦計較那些阿堵物(千年淚21章節)。

「汐芸,你看。」綠衫少年一雙美眸頓生光亮,徑直跑向身前的小販,只見那攤販的身前布滿了琳瑯滿目的脂粉釵環,材料不見有多麼上乘,可全都是精巧之物,綠衫少年像是如獲至寶般將一件件物事在手中不停的把玩,根本未曾發覺自己叫出口的女子名姓。

白袍少年四下顧盼著疾步上前,在綠衫少年的身側用手撓了撓他的手臂,小聲說道︰「方才你叫我什麼?」

「汐芸呀。」綠衫少年歡喜的打量著首飾,忽而面上一滯,隨即回過心神一雙小手捂在嘴前,一雙美眸看著白袍少年瞪得渾圓。

趕緊環顧四周,幸而身側未有旁人,綠衫少年這才緩了緩心神淺淺一笑,「郭汐兄幫我挑選挑選。」

汐芸面色微沉,無奈的嘆了口氣,心道︰這符家小姐方才在別院還頗為振振有詞,如今見得這繁華喧囂,便像是月兌韁的野馬,仍誰也抓不回,現下還失了方寸,反倒是她這個千年後的穿越客還頗為自持。這女子在汴京城內生活不下十數載,又是名門世家之女,什麼珍稀物事不曾見過,這花燈會想也應是來過的,怎會對著這一切這般新奇?若這女子見識了大都市的燈紅酒綠,會不會怔愣得半晌無言。

半個時辰前,兩人佯裝醉酒,早早歇下,待婢子為二人取醒酒湯之後,偷換了男衫,竟從別院的狗洞處鑽了出來,不想這符煙的購物欲頗為旺盛,一見著女子之物便恍惚了心神,真不知邀她一道是對是錯?

汐芸思量著,偶爾看上幾眼符煙不停把玩的首飾,甚是無可奈何,這些女子的脂粉之物,她著實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小公子買來送心上人吧?你慢慢挑選,我給你個好價錢。」老板阿叟奉承的笑說著,汐芸頗為無趣,將目光游移在那一盞盞精致的燈火上,然而此刻她忽而覺察出了些許異樣,一番探尋,才發現不遠處不知何時駐足了幾名身段婀娜的女子,正對他們投去妧媚的目光(千年淚21章節)。

汐芸急急收回眸光,心道定是這一襲男子衣袂惹下了禍端。不意節外生枝,拉起符煙急急沒進了人群中。

「郭汐你干嘛,我的物事還未挑好呢。」符煙眼望著那堆放的精巧之物,連連叫喊。汐芸只做未聞,拉著符煙的手愈發用力,往著人潮涌動處鑽去。

忽而身上微微吃痛,像是和什麼帶著溫度的物體相踫撞,汐芸定楮一看,原來是一俱男子的軀體擋在了身前,抬眸正欲發作,卻在一瞬間怔愣住,男子正帶著溫文的笑意望著她,「小公子可有受傷?」

四周的花燈仿佛閃爍出璀璨的光芒,迷了女子的明淨的杏眼;周圍的談笑與吆喝,仿佛迷離了女子的思緒,熙熙攘攘的行人,摩肩接踵的行進著,女子怔愣在原地,仿佛天地間所有的一切皆化為眼前那一張雅致的笑臉。

誰曾悄悄來到我的身邊,伴我靜謐于雪影萍蹤之際?

誰曾輕輕撥動我塵封的心弦,伴奏起我生命中最美妙的音符?

思念思念我的心難如靜水,點點輕泛漣漪

回憶回憶不滅的是那離愁,襲向我的心頭

我知道,回憶在沉默中永不褪色,歲月的洗痕抹不去往昔青春的笑顏

但你可知否?

在我們分別後的每一天,在我心中,依然蕩滌著的是你那~~~~一顰一笑一憂傷

「暮楚。」那清麗的白袍少年不可置信的喚著眼前的男子,一雙杏眼早已是氳氤蒙蒙。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是他,果真是他,那個跨馬而過的身影,這前生自己愛戀的人——江暮楚(千年淚第二十一章燈會遇故人(1)內容)。汐芸心中一陣狂喜,渾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歡呼雀躍著,往事一點一滴涌上心頭。

那個秋日的午後,那時的汐芸剛剛進入到一所音樂學院專修國樂,那日她午後閑暇無事,路過西洋古典樂的琴室,一曲悠揚的琴音從里間傳來,那琴音仿佛有一種魔力,讓汐芸駐足下來,就在那投眸的一瞬間,汐芸的心像是被什麼踫撞了一下,生出了異樣。

那一件白淨的衣衫,那一張內斂溫文的面龐,還有那撥弄琴弦的縴長雙手讓她移不開眼。

此後汐芸多番打听,才知道那是學院中鼎鼎有名的才子江暮楚。

「汐芸,我永遠會像哥哥般守護著你。」汐芸自那日初見,思念便在心中瘋長,漸漸的她明白她平生第一次愛上了一個男子,就是他——江暮楚。兩年的多來的愛慕讓汐芸終在他即將畢業之際說了出來,可未曾想到得到的是這樣一句話語,汐芸心中一陣苦澀。

本以為她們從此絕不會再有交集,可是江暮楚對她真是頗為特別,自那日後便真的護她至誠,為了相互與她,和女友不歡而散。

江暮楚的種種行徑,讓汐芸心中幾度想不分明,就在他前往南京演出之時,汐芸也來到了這個六朝古都,她要向他問清,他們究竟是怎生關系。

汐芸本就極好魏晉遺風,便相約好夜游秦淮,實因追憶情切,趁著空檔前她先去了烏衣巷一番懷古,不想竟遇上詭異的穿越,來到這個毫無依靠的後唐五代。

如今他竟同到了此處,汐芸早已無法遏制內心的激動。

「暮楚?」一身紫色衣袍的男子挑眉問道,眸中寫滿不解,他看著這個神色迥異,舉止失態的白衣少年,隨即看了看身側,又看了看自己,確信這白衣少年叫的是自己,方才說道︰「小公子許是認錯了人,在下名號並非暮楚(千年淚第二十一章燈會遇故人(1)內容)。」

那男子說完,見汐芸毫無反應,只一雙暈染著水氣的清眸直直盯著他出神。他復而打量汐芸,見她並未有所損傷,不及她回過恍惚的心思,轉過身子,幾步隨著人潮而去。

「暮楚,你別走。」清麗的女子回過神思,立刻想要上前抓住男子的衣袂,卻被符煙一雙玉手攔住,「你干嘛去,你認識方才之人,那是誰?」

汐芸異樣的舉動讓符煙心中生出好奇,那莫不是汐芸屬意的男子,可對方的神態舉止,像是壓根不認識汐芸。

「你放開我。」汐芸像是著魔了一般掙開符煙的手掌,撥開層層人潮,卻再也尋不見那個身影。他為何不與我相認,為何又要如此疏離,江暮楚,你究竟意欲何為?汐芸看著熙攘的人群,在心底止不住的追問自己。

「汐芸,我可是壞了你的事?」符煙跑到身旁小心翼翼的問著,從方才見過那男子後,汐芸便失魂落魄,先前愛不釋手的花燈也不知丟在了哪里。如今符煙心中著實擔心,再也沒有心思游園賞燈。

汐芸像是為听見符煙之語,一雙杏眸空洞無神,不知思緒又飄飛去了哪里。

符煙搖了搖汐芸的手臂,見她還是毫無理會之意,面上泛起了愁色,這時卻听汐芸幾聲囈語,細細听來,只听得︰「這是暮楚嗎,若是為何不肯相認。若不是,怎會連眉眼間的溫文內斂都如出一撤?」

「汐芸,你沒事吧,你別嚇我。」符煙急得幾欲哭出聲來,這時汐芸忽而有了回應,她愣愣的看向符煙,「只是,瞧見一名故人。」汐芸淡淡答道,神色間充滿著任誰也無法讀懂的哀傷。

「即是故人,為何不相認,許是汐芸甚為疲累認錯了人。」見她神色間所有哀戚,眸中卻漸漸恢復清明,符煙懸著的心終放了下來(千年淚第二十一章燈會遇故人(1)內容)。

「是這樣嗎?可是他我怎會認錯?」汐芸痴痴的呢喃著,腳步停滯了下來。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或許真是認錯了,若汐芸未為死心,我們小憩片刻,找尋一番便是,若你二人有緣自會再相遇。」符煙說著,拉著汐芸穿過熙攘的人群進到一間茶室之內,剛一落座,要來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

如此二人坐在小茶肆中,符煙一邊勸說,一邊品茗,汐芸悲傷的臉上漸漸恢復了笑意,許是自己真的因為思慕太過,看花了眼,可是用力甩了甩腦袋,汐芸不想再去計較,今日難得偷走這花燈會,及時行樂方位上策。

放開愁緒,汐芸的目光流連在張燈結彩的街景上,茶肆中的閑適和街道的喧囂立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這般景致,讓汐芸心生感慨︰大隱隱于市從前的汐芸,也曾向往過隱居山林的生活,日日與山水為伴,與麋鹿走獸為友,自給自足,恬淡一生只是前世這般生活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今生卻也似是奢望。

見汐芸的深思再次飄飛,符煙只道她今日身子確為不適,關切問道︰「汐芸,你怎麼了,為何心不在焉,累了嗎,要不,我們回吧?」

回去?難得出來一趟,片刻後還要去尋先前那男子,怎能回去?汐芸立刻便想打消符煙的念頭,可是話未出口就听得茶肆之外突然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頗為熱鬧。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茶肆的不遠處,建有一長寬各有一丈,約畝見方的台面,台上不滿各式花燈,閃爍間,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台上鳴鑼之人,身著長袍,頭戴玉冠,渾身氣息,恍若雲中仙人,倒還頗有些得道高人的模樣。其揚聲到︰「吾自幼雲游四方,今日到此,恰逢此地花燈會,甚覺與此地有緣,欲尋一有緣人。

「先生尋的是何種有緣之人?」圍觀的人群中迸發出聲響(千年淚21章節)。

「吾雲游之時,巧遇名士,此人飄逸灑月兌,俊逸非凡,人稱翹軒寶帚。吾與翹軒寶帚相談甚歡,分別時,其贈與在下書畫一卷。今日願以此畫為彩頭,出一題,能答者,在下必以此畫贈之。」那高台之上的男子高聲說道,臉上帶著自豪的神情。

翹軒寶帚。

汐芸聞及此,心中莫名的一顫,心中忽而憶起那個眉目若雪,明淨如霜的男子,那日她未及言謝便緣慳一面,如今他可好,也不知今生是否還會相見?

聞听此言,台下之人再也按捺不住。

翹軒寶帚,名震寰宇,何人不知,其一畫,曾有人千金欲求而不得,足見其珍貴。眼前的男子能得一卷,相信定有過人之處,這試題應是頗為難解。

見台下人潮涌動,個個躍躍欲試,男子也不再作扭捏,循聲說道︰「我自幼便走遍天下山水,意欲尋得一物,然此物飄渺,甚是不可琢磨,我欲請各位作詩一首,來道在下所尋之物」

眾人聞之,無不愕然,原本喧鬧的人群,也猛然安靜下來。

片刻後,不滿的聲音隨即響起︰「你這叫什麼題目,既不知你所說為何物,你又叫我等如何作答?」

台上的男子笑而不語,淺笑間,眉宇諱莫如深。

自聞听翹軒寶帚之名,汐芸心中憶起與雲揚初遇的情形,當日在水榭之內對酒當歌,吟風弄月,何等瀟灑,如今的自己汐芸心中似有一種悵然所失之感。

而此刻,男子似是為了提高眾人的積極性,便從隨身的袋子中拿出了一幅畫卷,眾人頓時凝住了呼吸。

清風,翠竹,一人回望間,滿地黃花開,一人回望間,滿地黃花落

而此刻,汐芸竟在的不覺間,緩步走向高台,符煙有些驚訝的看著汐芸,此刻或許就連汐芸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千年淚21章節)。

高台上的男子看著這個清麗俊朗的男子緩緩而來,也並不驚訝,頜首一笑,道︰「這位公子可是已成竹在胸。」說完,臉上竟露出一種高深的笑容。

汐芸接過男子手中的畫卷,未看他一眼,目光停滯其上,忽而感慨萬千道︰「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莊生曉夢迷蝴蝶,一夢醒來已千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一夢醒來已千年。」男子嘟囔著這一句,頓時原本風輕雲淡的臉上,露出了略有些驚世駭俗的表情。「天人,神作」他本是一時興起置下這高台,不想一個身材惜弱的少年竟在剎那間便解出了畫中箴言,高台上的男子面上越發不可置信起來。

「哈哈哈,無殤兄,不曾想,今生竟會見到你如此的表情,雲揚今生無悔,今生無悔啊哈哈」

這時人群中緩步而來一名氣韻高雅的男子,他白袍裹身,飄逸出塵,眉眼間帶著雲淡風輕的調笑之色,舉手投足間的氣度,分明高過方才的男子幾許。

被稱之為無殤的男子,本還留連在深深的震撼和回味中,不想卻忽聞這一陣調笑,面有錯愕的掛上一絲弧度,朗笑著轉身拱手道︰「不意竟再此遇上故人。雲揚可好?」

只見那白袍男子立于高台之下,面含淺笑,「雲揚甚好,不想無殤兄竟有如此雅興。」

兩人眸光相迎,均露出玩兒的笑意。

忽而白袍男子眸光微斜,對著高台上的少年揚起薄唇,「郭汐兄,世間之事真是難以言喻,金陵一別不過數日,不想在這汴京城內又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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