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人一番折騰,汐芸只覺疲憊不堪,方要進到內室稍作小憩,紫鵑神色慌亂的跑了進來,「公主,符嬪娘娘在寢宮暈倒了(千年淚第三十章符煙的婚事(1)內容)。」
「什麼?」汐芸從椅子上驀然起身,邁開步子便走,喘息未定的紫鵑跟在身後,兩人一路小跑,過處,宮人們的問安汐芸無暇理會,越發急切的想要趕到符嬪的寢宮。
「可知娘娘為何暈厥?」汐芸一邊疾步小跑,一邊細問著紫鵑。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娘娘給皇上送過參茶回到寢殿便暈厥了,現下已經召了太醫前去,公主切勿憂心,符嬪娘娘向來謙和寬待于人,定會吉人天相。」紫鵑仔細應著,適時不忘寬慰幾句,公主此次得以拒婚,全靠了符嬪娘娘,公主和她本就親厚,如今心中定是五內俱焚般焦急。
不出片刻,汐芸來到符嬪的寢殿前,宮人神色憂愁的候在殿門前,見她來此急急的問安,「起來吧。」汐芸的腳步毫不停滯,眼角的余光掃過眾人,邁過高高的門欄,直直往床榻邊去了。
此時符嬪貼身的婢子玉書立刻迎了過來,含著淚跪在汐芸面前,汐芸急忙扶起她,焦急問道︰「娘娘可有大礙?」
那玉書淚眼朦朧的搖著頭,「太醫還在為娘娘請脈,也不知狀況如何(千年淚第三十章符煙的婚事(1)內容)。」
汐芸透過放下的紗幔,看見一名老者跪在床榻邊,榻上躺著一名型容蒼白的女子,一只手臂輕垂在床沿邊上,那太醫的手指輕輕扣在脈門上,面上的神情看不分明,不過兩日,平日里艷光照人的符嬪竟虛弱至此。
「娘娘因何而昏厥?」汐芸神色著急的向玉書問道。
玉書聳著肩,嗚咽著道︰「自那日娘娘金殿頂撞了皇上,皇上便不再見娘娘,今日娘娘親手為皇上煮了參茶送去,豈料皇上竟將參茶摔了去,還怒斥了娘娘,叫娘娘此後未有召見不得擅進皇上寢殿,娘娘一路跌撞回到寢宮,片刻的功夫便不醒人世。」
玉書說著更是哭得淚眼迷蒙,汐芸掏出絹子為她拭淚,寬慰幾句,便叫紫鵑帶了她去正廳里休息,自己留下照看符嬪,玉書先是不肯,怎奈汐芸堅持,只得跟著紫鵑幾步一回頭的出去了。
汐芸尋了內室的一把椅子坐下,心中早已不能平靜︰定是因為先皇遺詔,柴榮遷怒于符嬪,柴榮對這女子的感情究竟幾何,自己並不知曉,可是柴榮從未對符嬪這般呵斥,一向敬愛有加,想是此次真是動了怒火,自己只一味想著如何推掉賜婚,絲毫沒有顧及到周遭的人和事,這女子自她來到這個時空便一直護愛有加,如今和柴榮疏離卻也是為了自己,她怎可像沒事人一般過自己的日子。汐芸心中思量著,一股深深的愧疚涌上心頭。
出神之際,床榻邊有了響動,只听得女子嗔了一聲,老者手中的銀針已收回了針包中,汐芸立刻起身撩起紗幔坐到床榻邊,只見符嬪的眼微微撲動了幾下,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便拉著太醫急急問道︰「娘娘可有大礙?」
老者沒有說話,看了看汐芸拉著的袍袖,汐芸立刻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松開手指,那老者起身恭敬一禮道︰「符嬪娘娘是急火攻心,傷了脾腎,是以才暈厥了過去,老臣方才已為娘娘施針,如今已無大礙,公主大可安心。」
「勞煩太醫(千年淚30章節)。」汐芸緊繃的神經終于徹底的松軟下來,復看向床榻上的女子,只見她的容顏仍舊慘白,絲毫看不見平日的美艷華貴。
「如今娘娘既無大礙,老臣開一調氣的方子于娘娘服下。」老者立在床榻邊躬身說道。
汐芸點了點頭,對著外廳喚了兩聲,紫鵑和玉書立刻走了進來。
「你二人跟隨老太醫去太醫院取藥,莫要耽擱。」
「是,公主。」二人和聲應道。
「娘娘如何?」玉書焦急的看著床上的女子,汐芸淺笑而道︰「已無大礙,先下只有些虛弱罷了,你二人速去,莫要再做耽擱。」
「老臣先行告退了。」老者提起藥箱恭敬跪安,紫鵑和玉書走在老者身前挑起了紗幔,一前一後跟著出了屋子。
這時,汐芸只覺手間傳來觸感,符嬪睜開了雙眼,正含著淺笑望著她,她立刻轉過身子握住符嬪的手指,「符姐姐,都是汐芸害了你。」
「說什麼傻話。」女子虛弱的想要起身,汐芸一把扶住她,將頭下的軟枕攏了攏,將女子輕輕置放在上邊,一雙清眸看著女子蒼白的容顏頓時有些迷朦。
「若不是汐芸執拗,符姐姐怎會惹惱了皇兄,皇兄又怎會遷怒姐姐,還將煙兒嫁與趙廣義那個無恥之徒。」汐芸有些梗咽的說著,心中的愧疚難以言語,她從未想過自己的仍性竟然會傷害到她在這個時空最在乎的兩個人。
「汐芸與趙光義兒時常在一處作伴,你兩人本是頗為要好,為何今日汐芸卻說他是無恥之徒?」符嬪虛弱的說著,帶著深深地探究。
「這」汐芸一時語塞,只得應付著說道︰「汐芸只是覺得,他配不上煙兒(千年淚第三十章符煙的婚事(1)內容)。」
符嬪虛弱的臉上露出一絲淺笑,她低聲道︰「傻孩子,趙匡胤絕不會是池中之物,趙氏顯貴之日怕是不遠,若煙兒托得趙氏,此後一生也可繼續衣食無憂」
符嬪還未說完,汐芸面上情緒有些激動的打斷了她,「女子為何要依附他人,難道為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連自己的心都要不顧了嗎?」。
「汐芸怎知煙兒不願,又怎知她不顧自己的心?」符嬪並未氣惱汐芸的失禮,和顏悅色的說著。情愛只是鏡花水月,女子就如浮萍一般終究還是要依附男子,自己的心哪里由得了自己做主。
「汐芸知道,煙兒不是尋常女子,她一定不會相從。」汐芸篤定的說著,雖她和符煙相交的時日並不長久,可是她肯定符煙名門閨秀的行止下有一顆不安平凡的心。
「汐芸如今已經得到心中所想,煙兒的事切勿再插手去橫生枝節,況且今日欽天監已經擇出良辰。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再疼愛公主也是有限度的,公主還是安穩度日吧。」像是看出了汐芸的心事,符嬪勸告著。這些時日下來,符嬪看清了這個公主骨子里的變化,雖還是如同往日般執拗,可是卻變得很有主見,依她和煙兒的交情,這事她定是要插上一杠子,自己本就做了有負柴榮之事,今日怎還能隨了汐芸的性子,讓她再恣意妄為。
「是在何時?」汐芸帶著驚訝,她不過出宮一日,本想著婚嫁兩方皆是貴冑,婚期必定是慎之又慎,怎會在倉忙中便定了下來。
符嬪回道︰「就在次年二月。」
還好,還好,雖婚期定下,可是時日方長,此事也不至于不可回還。听著符嬪的話語,汐芸緊擰的心松了下來,道︰「若是煙兒願意倒也罷了,若是不願,汐芸絕不會袖手旁觀。」若符煙下嫁之人真是當世才俊汐芸倒也不再多說什麼,畢竟天子賜婚,在這個時代是莫大的榮耀,可是偏偏此人是趙光義,那個她深知劣跡斑斑的男子(千年淚30章節)。
看著這個執拗地女子,符嬪嘆了口氣,輕搖著頭道︰「若是不讓你親見煙兒,你定不會死心,可是婚期既定,煙兒必定不能如平日里一般隨意出入,容我從中安排,讓你和煙兒見上一面,也可了卻你心中的隱憂,可好?」
若能親見符煙一面自然是好,汐芸立刻乖巧的點頭答應,「一切听從付姐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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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家宅邸不比先前的別院,一派雕欄玉砌,華麗雅致,果真是世家名門,這樣的氣勢絲毫不輸皇室。汐芸在僕從的簇擁下進到符家正宅,此時符彥卿尚未下朝返家,只有符家主母帶著府中眾人大開中門將她迎了進去。符煙秀雅端莊的跟著汐芸身後,兩人一路無話,待一陣虛禮寒暄,符家主母遣散了僕從,自己亦退出正廳讓這對閨中摯友聊以茶敘。
「煙兒,都是汐芸害了你!」廳中的僕從剛退出去,汐芸便起身握住秀雅端莊的符煙,神色中滿是愧疚,心中更是感到疼痛不已,眼中都是開始有著絲絲霧氣浮現。
符煙面上未有任何的波瀾,只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可那笑意卻並未達到眼底,她開口柔聲道︰「幾日不見,汐芸怎一開口便是自責?」
「若不是我執意拒婚,皇兄怎會為了安撫趙家將你下嫁趙光義?以魏王對煙兒的寵愛,必定會讓你自行挑的如意郎君。」符煙絲毫沒有惱怒的舉動反而加深了汐芸的愧疚,不曾想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只是想要遵從自己的心,卻改變了一名女子的一生,那女子不是旁人,竟是她在這個時空唯一的閨中之友。
汐芸的手不覺間緊了緊,符煙毫無責怪的眼眸讓她更是無所適從,只覺四面八方涌來無數的芒刺,扎在她的心尖上,痛徹心扉。
雖是陰差陽錯,可是傷害已經鑄成,她要用什麼才能彌補回一個女子燦若星辰的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