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淚 第二十九章 送別遇險(2)

作者 ︰

白光晃過了李從謙的眼眸,他立刻騰出一只手掌,用中指和食指夾住了匕首,寒意觸及指尖之時,李從謙只覺面上沾染了幾滴溫潤,就在他夾住刀身的剎那,一柄長劍刺進了張家惡少的肩胛間,他立刻側目,一名器宇軒昂的棕袍男子此刻正立于身側,他一雙劍眉下的眸子早已盛滿了駭人的怒意,眼框中一片血紅(千年淚第二十九章送別遇險(2)內容)。

「趙趙趙將軍。」張家惡少立刻認出了眼前之人,這個棕袍男子正是如今風頭正勁的趙匡胤,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嚇得忘記了疼痛,等回過心神方才感到血肉被撕裂的痛楚,立刻捂住肩胛,痛苦的申吟著。

趙匡胤今日下了朝,便听聞汐芸出宮送行,雖知有隨從相互,可他也不知怎的,腳步不听使喚,竟鬼使神差的一路打听追至此處,正巧遠遠便瞧見遇芸孤身一人被歹人圍住,他因離得頗遠,飛身上前時,一襲白色衣袂已經先他一步制住了眾人,可是那個領頭的男子毫不罷休,竟敢刺傷汐芸,當他近至身前看清這個男子正是張貴人的胞弟之時,他的劍卻早已不听使喚的刺進了他地肩胛間,他心中本知不該再出劍,可是那時的他的心早已不听使喚。

男子呼疼間,只見趙匡胤一臉怒意,微微一用力,那柄長劍飛速的抽離了張家惡少的身子。

「公子。」見著張家惡少身上不停溢出血色,幾名僕從嚇得趕緊將他扶住,此時呆在遠處的護衛听見打斗聲,都已經趕到亭子里,「屬下來遲,公主受驚了。」護衛邊說著,一邊將惡少等人一一擒住。

「公主?」惡少幾人都張目結舌的一臉驚異的看向汐芸,一臉的不可置信,反復打量著,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將他幾人先行捆綁,待入城交予京兆尹處置。」此時汐芸已從驚怕中恢復了平靜,她面帶威嚴的說著,渾身上下都透著皇家威嚴,不可褻瀆(千年淚第二十九章送別遇險(2)內容)。

「遵命。」護衛們恭敬的應著,張家惡少饒是再無眼力,也不得不相信他眼前這個嬌小惜弱的男子是一名如假包換的周室公主,他的全身早已無力的癱軟在地上,仍由護衛五花大綁,他的內心想是從未像今日一般後悔,他竟然在刺殺當朝最為尊貴的公主。

護衛麻利的將惡少幾人押到了亭子的一角,李從善和李從益也追了過來,看見亭子里的一幕,又看了看正將長劍收回劍鞘的趙匡胤,面露憂色︰「雲揚今日在人前顯露的功夫,只怕不是幸事。自從遇上了汐芸,短短不及一月,雲揚向來不經俗務,不諳世事的個性在這個女子面前上演了徹底的顛覆。」

「九王子好功夫。」趙匡胤一手握著劍身,一手扶著劍柄,指節泛白,眸中墨靄沉沉的笑說道,可是那笑意中分明透著一絲肅殺之意。

「雕蟲小技,怎可與將軍馳聘疆場的英姿相比。」李從謙依舊溫潤的笑著,笑意如清風朗月,翩然如玉。

「雲揚兄過謙了,今日幸得你再救汐芸一命,汐芸無以為報。」汐芸笑說著看向李從謙,心下感激不已,復而看向那棕袍男子,一臉的晦暗,道︰「你怎會在這里?」

「臣見今日天氣爽朗,踏青至此,正好遇上公主被歹人圍困,是以」趙匡胤對著汐芸立刻和顏悅色,可是未等他說完,卻被汐芸冷厲的打斷︰「趙將軍真是好興致,既見了本宮遇險為何遲遲不來護駕,今日若非九王子,只怕我早已命喪歹人刀下。」

「公主贖罪,是臣疏忽了。」趙匡胤立刻握拳請罪,他心中甚為明了,雖然他刺中了張家惡少,可若不是眼前這個白衣少年先行制住了刀身,汐芸恐怕是早有損傷,回想起來,他現在都還心有余悸,他何時竟這樣在意這個與她爭鋒相對的女子?

她是君,他是臣,他不過是在盡一名臣子的本分,是這樣,一定是這樣,雖然這個女子帶給他太多的震撼,可是趙匡胤還是不願去深究那早已被撩撥的心弦(千年淚29章節)。

「今日本也不是你當值護衛于本宮,若是論罪倒也是冤屈了你,現下既已無事,你先行退下吧。」對著趙匡胤,汐芸有太多的怒氣,可這個男子不是她能開罪得起,只挑釁了幾句,倒也沒有再咄咄逼人。

「臣領命。」趙匡胤頗為不甘的起身,看著復而談笑的李從謙與汐芸,眸中一片墨靄的離去。

看著趙匡胤沒出亭子的身影,李從善面上的擔憂更甚,方才趙匡胤身上的肅殺之氣讓心思細膩的他早已是不寒而栗,他的九弟——李從謙竟讓這樣一個人物起了殺意,此次汴京之行禍福為未可知。

那樣近在咫尺的距離,李從謙怎會沒有察覺到趙匡胤生出的異樣,可他卻依舊雲淡風輕的笑看著汐芸,道︰「方才公主所唱的曲子倒是新奇,不知是何曲目?」

他的笑容仿佛永遠都能感染身邊的每一個人,看著李從謙溫潤閑適的眉眼,先前所有的不安和驚慌在汐芸心中徹底散去,她帶著盈盈淺笑回道︰「送別。」

「送別。」李從謙重復著,心下品味著這曲目,「是個別致的曲名。」他沉思半晌再次說道。

「現下公主可能再為雲揚歌一曲?」

「雲揚對我兩次有活命之恩,只一首曲子罷了,這有何難?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汐芸說罷復又唱起先前的歌曲,這還是小學畢業時學會的畢業歌曲,不想今日看著知音遠去,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竟引發心中愁緒,當下這首歌曲便月兌口而出,想來是許多年不曾再唱過的了。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杯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汐芸高聲唱著,在這個清婉的曲音中,夕陽的余暉映紅了天際,照的萬物一片緋然,眾人不知從何時開始跟著汐芸合起了曲子,「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歌聲回蕩在山間溪流中,歸巢的倦鳥似乎也放慢了腳步盤旋在上空,久久不肯散去(千年淚29章節)。

在那一遍遍唱起的歌聲中,李氏兄弟幾人重新上馬,相互唱和著曲子,沒有再回頭,重新消失在蔥郁茂盛的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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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又是離愁別緒,又是亭中驚魂,汐芸一夜無夢,難得的安睡到了天明。

昨日拿下的張家惡少已經被扭送到了京兆伊處,欺男霸女本就可惡,如今竟敢行刺當朝公主,府院得知了此人所犯之案,立刻惶恐的將惡少關了起來。

單就行刺公主一項罪名,張家就是被滿門抄斬也不為過,但汐芸並不想罔顧人命,那張家惡少自己罪孽也就罷了,他的家人何辜?若是一同連坐,那她又于視人命如草芥的惡少有何分別?

是以,汐芸囑托府院上稟之時,多多顧及張家家人,不要牽連無辜,那府院連連應承,直道︰「公主良善,實乃萬民之福。」這府院深知先皇及今上對這名長公主的疼愛,莫說是行刺這般的謀逆大罪,就是觸怒了這位公主,後果也難以言喻,如今安寧公主竟如此愛惜百姓,先前听到有關她的風言風語,說她持寵生嬌,蠻橫無禮看來都是空穴來風的誤傳罷了,當即心下對著汐芸不覺更是敬畏了幾分。

想到昨日交托府院時,府院的神情舉止,想是除去張家惡少,其余無辜必不會遭受牽連。汐芸面含淺笑,縴白的玉指在七弦上來回撫動,不遠處的梨樹上,一只只雲雀清脆的鳴響,像是合著這方瑤琴。

忽而一陣喧鬧,驚得鳥兒撲起翅膀轟然散去,汐芸手下的琴音戛然而止,她抬眼看去,一名面容姣好的粉衣女子不顧小婢們的勸說朝她疾步而來。

「請公主開恩。」那名粉衣女子剛進到院中,便驀然跪地,今日她就算是犯了不敬之罪,也定要見到這安寧公主,只有她才能扭轉一切(千年淚29章節)。

隔著幾尺的距離,粉衣女子眸中帶著哀憐的看著汐芸,汐芸見來人是她,心中當下了然這女子來此的目的,她面無情緒的說道︰「張貴人所說之事,汐芸無能為力,請回吧。」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婢子將那分宜女子扶起,可是小婢們剛要觸到粉衣女子,便被那女子執拗地閃躲開來,只見那女子跪地上前幾步,沉沉的俯子,道︰「公主若是不肯開恩,我便在這里長跪不起。」

「張貴人這是何苦,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事關朝綱法紀,汐芸不可逾越。」

「公主就念在我善待綠柳的情分,開恩吧。」那粉衣女子哭說著,跪行至汐芸腳畔,歇斯底里的請求著,這時她最後的希望,她絕不能放棄。

「欺男霸女,草菅人命,哪一條不是犯了我後周法紀,小惡今上尚且不能姑息,何況是如此妄為之舉。張貴人勿再多言,還是回含章殿去吧,我已經告知京兆尹絕不會牽累張氏族人,你大可安心。」汐芸說著,想要扶起這個啼哭不止的女子,可是張貴人哪里肯起來,听到汐芸不遷怒張氏一門,像是看見了一絲曙光,她鍥而不舍道︰「公主仁厚,既能放過我族人,為何不能為賤弟留下一條活路?」

「張貴人為何這般不知進退,公主此舉已是天大的恩德,要知道無論哪朝哪代,膽敢刺殺公主定是誅滅九族之罪,還不知道感恩,現下竟要來叨擾公主。」身邊的小婢已是看不過去,听到汐芸竟赦免了張氏一門的滅族之罪大為詫異,更是按耐不住,忘記了尊卑月兌口斥責張貴人。

「住口。」汐芸一臉正色喝住了婢子,這張貴人畢竟是有名位的主子,雖她本身並不曾有這種等級觀念,可是她既身在其位,便不能讓皇家失了顏面。

見汐芸一臉冷凝,小婢們驚覺自己失言,齊道︰「公主贖罪。」便閉了嘴。

張貴人現下只想救下她的胞弟,對小婢之言也無暇理會,只一雙眼眸直直的看著汐芸,盛滿哀求,道︰「奴婢的父母年事已高,只有賤弟一條血脈,二老知曉賤弟所為當下便驚惱的昏厥了過去,現下還吃著湯藥,雖知此惡不能恕,但是二老愛子情切,望公主體恤奴婢高堂年邁,求皇上饒了賤弟死罪吧(千年淚第二十九章送別遇險(2)內容)。」

粉衣女子情之灼灼的說著,這安寧公主仁善,對綠柳之事都能萬分寬容,如今她放位苦口哀求,想這位公主定不能硬起心腸,她一邊哭說,一邊注視著汐芸面上神情的變換,深怕有一絲的遺漏。

汐芸看著這個早已梨花帶雨的女子,心下一動,微微嘆息︰她愛弟情切,今日來此想是準備賠上自己,若不然也不敢在沁蘭殿這般恣情任性,這份骨肉之情的確讓人為之動容,可是

見汐芸的神色又一瞬的恍惚,張貴人心中猜度汐芸定是軟了心思,心中的期盼不覺加深了幾分,可是接下來汐芸的話語徹底擊碎了她心中的僥幸,只听得那高貴的公主開口道︰「張貴人護弟之情,汐芸敬佩。可是眾生皆平等,令弟作惡之時為何就沒有能想到人家的骨肉之情?本宮親見的便已是膽大妄為,沒有瞧見的還不知有多少寒煞人心之舉,今日若是放了令弟,哪些苦主的冤屈又有誰來憐憫?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為承擔後果,貴人之事汐芸愛莫能助。」

這惡少萬不能姑息,姐姐如今還是小小貴人便敢草菅人命,先前不知道害了多少良善無辜,汐芸想到此處便生出一絲寒意,更是堅定了微微動搖的心︰她絕不能是非不分,縱容惡棍。

「公主。」張貴人的眼中閃現出絕望,她的的叫喊聲更是歇斯底里,未等她說些什麼,汐芸一臉冷凝,對著兩名婢子吩咐道︰「送張貴人回去。」

那聲音雖不大,可是透著絲毫不容反駁的意味,張貴人只得眼睜睜看著那清麗尊貴的公主轉身翩然而去,自己呆傻如石像般跪立在原地,身子頓時無力,一下子癱軟下來,幸得兩名婢子眼疾手快將她攙扶著,才沒有狼狽不堪,她哀怨的說著︰「為何我放下所有的尊嚴你還是這般無情,我的弟弟不能死,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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