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淚 第三十六章 和過去告別

作者 ︰

送走了柴榮的靈柩,整個皇宮依舊掛著漫天的白紗,一國之君的離去為整個天地增添了一道揮之不去的陰霾,至少在汐芸心中是這樣的(千年淚36章節)。

國君的突然離世,令宮中的那些個妃嬪們日夜啼哭,即便空中沒有下雨,依然能听見滴答的落水聲,皇後也在其中。

今日皇後又是哭著暈過去了,宮女急急忙忙將汐芸請去,想著這皇帝最疼該的妹妹能夠勸導勸導她們的娘娘。

一番勸說,怎會有用?這幾日汐芸又有哪一日沒去勸說呢,只是自己心中存著傷痛,又怎能將別人勸好,只是徒然吧。

興許是皇後哭累了吧,靠著汐芸的肩靜靜地睡去了。是了,這次是睡去的,而非暈過去的。日日這樣暈了哭,哭了暈,身體怎麼能受得了,早已有太醫候在殿外,太醫說這次是睡著了。

既是睡著了,便應讓她好好休息的。汐芸喚來兩名宮女,將皇後輕輕放在軟塌之上,為其蓋好錦被。浮腫的雙眼輕輕闔著,偶爾微微顫動,眼角不知是剛才的淚痕還是新添的濕潤,汐芸明了,她睡得並不安穩,可是自己也是無能為力。

嘆息著搖搖頭,是在嘆息皇後,亦是嘆息自己,死者已矣,是該放下了。汐芸起身走出了宮殿,身後的宮女微微俯身,關上殿門。

沒走幾步,便覺腦袋一陣眩暈,興許是這幾日沉浸在傷痛之中,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千年淚第三十六章和過去告別內容)。汐芸伸手想要扶牆穩住重心,沒想沒有踫到冰冷的牆面,卻握住一雙溫潤的掌心。

「公主節哀,當心身體。」略微熟悉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汐芸甩了甩腦袋,想要把眩暈甩掉,努力地睜開眼,轉頭看去,原來扶住自己是趙匡胤。

連忙掙月兌攙扶的雙手,向後退去,垂眸,說道︰「多謝趙將軍,汐芸沒事。」不知是不是自己一開始便不喜歡趙匡胤,亦或是知曉趙匡胤便會是以後的大宋的皇帝,是以自己並不想與他有太多的交集。

「皇上仙游,皇後與之鶼鰈情深,傷心在所難免,公主費心了,只是公主也當注意自己的身體。」趙匡胤亦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是眼中盡是關切,然而垂眸的汐芸並看不見,或許也不願看見。

「本宮與皇後乃是一家人,費心是應當的,只望趙將軍日後寬待幼主,保其平安。」汐芸並不知道趙匡胤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建立大宋,不過應該不會太久了,所以自己才會說出寬待幼主之言,只求在他奪取天下之時,留下柴榮的一點血脈。

「公主何出此言,君在上,臣在下,下官定會好好輔佐幼主,猶如先皇一樣,成為一代明君。」汐芸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疏遠,趙匡胤卻也不惱,只是不明為何她會說出那樣的話。

「本宮不求宗訓能成為一代明君,只求他能安穩一生,這點應該難不住趙將軍吧。」輕扯著嘴角,汐芸知曉趙匡胤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也不解釋,依舊如此說道。

「臣定當竭盡全力,護得幼主周全。」不願與汐芸在言語上過多糾纏,這樣的糾纏不適合她。

「請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本宮在此謝過了。」微福身,算是道謝吧。起身,汐芸轉身離開趙匡胤的視線。

緩慢地邁著步子在這白紗翻飛的宮殿里走著,雖然感覺到身體的疲憊,但是汐芸並不想回寢宮休息,總想讓自己更累一些,這樣便能睡得久一點,就如皇後一般(千年淚36章節)。

漫無目的的走著,忽一抬眼,已然來到政殿,這里是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這里是郭先皇和柴榮受人朝拜的地方,只是如今除了白紗和幾株閃爍的燭火,已是空無一人,眼前似乎還出現了以前自己躲在殿後偷看他們受人朝拜的威風,一個是自己的父親,一個是自己的義兄,可如今他們都離開了自己。

眼淚不自覺地滴落下來,滾燙。汐芸倔強地仰起頭,用力擦掉臉頰的淚,自嘲道︰「真沒用,有什麼好哭的,我又不是真的郭汐芸,他們也不是我的親人。」

沒錯,他們並不是自己的親人,自己在這個世界是沒有親人的。可不是親人,猶似親人,他們對于自己的疼惜,對于自己的寵愛,只怕連自己真正的親人也做不到吧,那她又怎能不落淚呢。

忽然能感受到真正郭汐芸的情感,如此疼惜自己,如此優秀的男子,那樣純淨的時光,那樣無猜的歲月,如果是自己,只怕也會愛上他的吧。

或許真正的郭汐芸的死並不是意外,那是心愛之人的無情拒絕,那是仰慕之人的絕情逼婚,才使得這不諳世事的公主狠心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吧。

是不是在郭汐芸結束自己生命的那一刻才明白柴榮的苦心,是以才會讓自己這一縷孤魂附宿在自己的軀體里,為的是讓自己守候自己的愛人嗎?只是天妒英才,如今自己又能守候誰呢?

殿外傳來宮女的驚呼聲︰「太子慢點,小心摔著。」

汐芸循聲望去,是宮女追著宗訓向著皇後的寢宮跑去。小小的年紀便失去了父親,如今的他便只有母親了,是以他才會跑著去吧。

望著小小的聲音消失在漫天的白紗之間,汐芸握緊了粉拳,她此刻能做的只能守候這個天真無知的幼子了。

未來的天下將是大亂的,雖然自己對這段歷史一知半解,不知道趙匡胤到底何時會稱帝,但是這先皇幼子無疑是他的絆腳石,就算再過遲鈍也能想到這爭奪天下必定是血雨腥風(千年淚36章節)。

如今的自己惟有守候這無辜的幼子,才能報答郭汐芸的再生之恩吧。一聲清笑,自己左右是回不去了,在那個世界唯一讓自己留戀的便是那不曾明白自己心意的江慕楚,或許此刻的他早已忘記自己了。

是啊,自己真的沒有理由離開了,既然離不開,那就安心留下來吧。從今開始,便收起自己那顆不安分的心,自己便是真正的郭汐芸了,大周的公主,她的使命便是護得柴榮的血脈醫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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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柴榮的駕崩按照禮儀早已結束,此刻的宮殿不再是白紗漫天,而是換上了喜慶的顏色還有那至高無上的明黃之色。

柴榮幼子柴宗訓登基成為大周新帝,時年七歲。皇後自然是被封為太後——符太後,垂簾听政。主少國疑,只得倚靠朝中大臣的輔佐,範質、王溥等把持朝政,掌握著軍國大事。

新主登基,汐芸也實在沒有理由再住在宮中了,就算新帝與太後並不介意,但朝中那些個多事的大臣也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新帝賜予了她在宮外的府邸——安寧公主府。公主府與汐芸的沁蘭殿別無二致,不算大,卻很精致。擔心汐芸不慣,就連府中的一草一木都跟宮中一模一樣。

搬進公主府已然幾日,府中大小事物都得自己親力親為,公主府雖不比皇宮,可是新近遷入,雜事不少,一切都剛剛理出頭緒並未步上軌道,是以累的汐芸有些頭暈,還好身邊有個紫鵑,事事為自己打點,汐芸才落得個輕松。

這小小的府邸不過僕童百人,卻已讓自己焦頭爛額,不知晉為皇後的符嬪是怎樣在深宮之中做到事無巨細,井井有條(千年淚第三十六章和過去告別內容)。這些時日下來,汐芸是越發佩服那個端莊貞持的女子。

搬出宮的日子甚是難耐,想著以前的自己總是消尖了腦袋想要出宮,總覺得宮外的空氣都格外清新。可是當自己夢寐以求的自由之境就在眼前,為何卻感覺不到一點的快樂,甚至還生出了一種迷茫。

是因為太過苛求,將原本平凡的美好束之高閣,變成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卻又在一夕之間唾手可得所帶來強烈落差而變得乏味?還是因為物是人非,難尋笑顏?

這些日子汐芸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許是因為得不到所以變得異常的米好,許是因為得到這美好的代價太過沉重,是以,她竟失去了往日所有歡欣的興致。

日子就這般一潭死水的流逝,宮中偶爾傳來消息,新帝與太後都甚為安好,汐芸每天最大的事便是知曉兩人的情況。

朝堂之事她不懂,政野之事她管不了,歷史的宿命也是無所能級的,只有兩人的安慰自己還能記掛著,要在那人奪取天下前安頓好一切。

汐芸命人在花園里擺上一張竹藤搖椅,躺在上面,靜謐花香,沉浸日光,而紫鵑則側于一旁輕搖著絹扇,這一日注定要在百無聊奈中度過。

日頭漸漸落了下去,昏黃的光使得整個公主府一片金色。遠處的柳枝微微擺動,一個黑影轉瞬即逝,不仔細看根本不易察覺。

「公主,人走了。」停下手中的絹扇,紫鵑向著四周張望著,確保周圍不會再有他人。

緩緩地睜開眼,輕挪紗衣,女兒嬌態捋青絲,汐芸雙眸卻不停四下打望,確如紫鵑所言,四周再無一人,只有斜陽掠過葉隙揮灑院落。汐芸向著紫鵑微一點頭,主僕二人向著里間走去,一改白日里慵懶之態,眼中盡是復雜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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