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淚 第三十八章 山林中的男子

作者 ︰

汐芸哪里還睡得著,剛才喝了醒酒湯已經好了很多了,頭也沒有那麼疼了(千年淚第三十八章山林中的男子內容)。喚來紫鵑為自己穿戴整齊,便急急出門尋李從謙去了。

紫鵑跟在汐芸身後急急走出公主府,心中一直嘀咕著酒醒後的公主為何變得這樣雷厲風行了,平日里不都是裝作一副懶散悠閑的樣子,好似這天下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一般,為何今日卻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哪里知道現在的汐芸怎還還顧得上其他,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李從謙是否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計劃,如果計劃敗露,那麼自己偽裝得再好也是徒然。

「知道九皇子住在哪里嗎?」。沒有回頭,只是急急地向前走著。

「九皇子應該是住在驛館的吧,就是上次來汴京住的那里。」紫鵑略微思索,說出自己的猜想。

紫鵑話音剛落,汐芸轉身提著裙擺朝著驛館走去,紫鵑在後面追著說道︰「公主不必這麼急,待我準備馬車………」

「等馬車準備好了,我都已經到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汐芸第一次對紫鵑如此的不耐煩,可是事態嚴重,若是泄露關系到整個國家的命運,她會是助長歷史提前發生的那個人嗎?

「公主,等等我…………」從沒見過汐芸如今的樣子,可是自己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公主才會如此焦急,不然按照公主平日的性子,是不會對自己發一點脾氣的(千年淚38章節)。

來到驛館前,汐芸踏上台階想要進去,卻不想被門外站崗的兵士給攔住︰「這是南唐驛館,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閑雜人等?你說我是閑雜人等?」汐芸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那說話的兵士,心中本來就急,又被人阻攔,心中頓時火冒。

紫鵑護主心切,箭步上前擋在汐芸身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可是安寧公主,公主你們也敢攔,不想活了。」

兩名兵士似有不信之意,若是公主來訪南唐驛館,定是排場浩大,怎會只帶一名丫鬟,徒步而來。

「什麼事這麼吵?」正當四人僵持不下,從驛館內傳出溫潤的聲音。

「九皇子,這幾個人攔著不讓公主進去。」沒等兵士開口說話,紫鵑搶先說道。

李從謙循著紫鵑的聲音看去,汐芸正嘟著嘴,一臉不悅地站在那里,「這是大周的安寧公主,也是我的朋友,以後她便可以隨意進出驛館。」

「是,屬下遵命。」兩名兵士對望一眼,原來真是自己有眼不識泰山,可是身處他國,不得不小心。

「公主,這麼早是有什麼急事嗎?」。知曉兵士盡忠職守,李從謙並沒有怪罪于他們,走到汐芸身邊,輕聲問道。

「我在府中閑的慌,今日天氣甚好,想請雲揚兄一道外出走走。」李從謙的溫潤令汐芸想發火也發不出來,只得隨口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在這個男子面前,所有紛繁復雜的心緒似乎都能在他一笑之間舒緩下來(千年淚第三十八章山林中的男子內容)。

「好。」李從謙淡淡一笑,點頭應下,沒有轉身,口中卻交代著,依舊是溫潤如玉的聲音,「你們都不必跟來。」

「紫鵑,你已忙碌了一早,也先回去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想到剛才對紫鵑的不甚耐煩,汐芸心中頓生愧疚。

「奴婢先告退了。」知曉汐芸今日煩心,現下讓李從謙相陪或許不失為一個上佳之法,這個男子的身上總有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靜逸之感,況且兩人早已交情匪淺,引為知己,如今他定能為公主解憂。

思及此,紫鵑向著汐芸與李從謙盈盈一拜,朝來時的路徑直走去。

兩人緩緩走著,一路無言。本該是千言萬語,天高地闊,可汐芸心中早已被旁事填滿,現下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覺間兩人已然走進一片茂林,這片樹林據說是京中醫師們的采藥聖地,在這林中轉悠或許就能尋得一株奇藥。

「難道你一早來找我,就是跟我一起在這林間散步?」先開口的是李從謙,一路上汐芸幾次欲言又止,清麗的容顏上寫滿心事,既她不知道怎樣開口,那就讓自己先來吧。

「我,我只是想問問昨晚我………」汐芸低著頭,支吾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是想問昨晚醉酒後,有沒有發生什麼不應當發生之事?」汐芸的窘態全然落入李從謙眼中,他淡淡一笑,笑意還是那便靜逸閑適,仿若早已洞悉這女子今日的局促緣何而起。

「不,不是!」汐芸極力否認,臉頰不自覺的泛起紅暈,她自己也不知曉為何會局促至此。

「不是?」李從謙勾起溫潤的笑意,眉眼間寫滿微微的詫異,他故作驚奇般拉高了音色(千年淚38章節)。

「我當然是信得過雲揚兄你,我只是我想問」對著光風霽月的李從謙,汐芸心中有愧,這男子早已將她引為知己,她卻總是深藏著自己最真實的心性,用一層紗幔將自己保護,雖能窺見,卻永遠無法真正觸踫。

可是今日之事她是定要求得一個答案,深深吸了口氣,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撇開了一切的內疚,汐芸問道︰「我有沒有說一些胡話?」」

「胡話?」李從謙微微一訝,隨即淺淺一笑。

「是啊,譬如我有沒有說過誰的壞話,或是其他就是那些平日里不應有的話語。」汐芸尷尬地笑著,支吾的解釋著那所謂的胡話,或許她自己都不知此刻自己在說些什麼,一張清麗的容顏焦急萬分,帶著懊惱的紅暈。

「你昨晚說要去南唐游玩,這算不算胡話?」看著汐芸手足無措,惶惶不安之態,李從謙略微思索,朗笑著淡淡說道。

「游玩,我只說了這些,再無其他嗎?」。微微松了一口氣,汐芸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有啊……」看著汐芸陰晴不定的神情,李從謙忽然憶起初遇時汐芸也是這般,明明對子師有一股倨傲的氣勢可瞬間便頹敗得漲紅了臉,心下有趣著實想要逗一逗她。

「還說了什麼?」剛剛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汐芸的聲音不覺間提高了幾分,看來她終究是飲酒誤事了。

「你說很喜歡宮外的生活,無憂無慮,還喜歡看那些小孩追逐嬉戲,還喜歡……」李從謙唇邊的笑意漸濃,一雙宛若星辰的眸子早已變成一彎新月。

「還好……」汐芸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原來又是這些無傷大雅之語,只是日後定不再醉酒了,這樣的驚心動魄她可不想再次嘗試了。

等等感情李從謙是有心調笑于她,看著這個明淨如霜的男子,汐芸霎那間回過了心思,正好對上李從謙那莞爾的笑意(千年淚38章節)。

「時近正午,叨擾了雲揚兄一個上午,汐芸慚愧,不若你我去昨日的酒樓一起用膳,可好?」弄清了心中的疑惑,日頭已升到頭頂,丟開了惱人的愁緒,汐芸只覺心中一陣舒爽,難得和李從謙有短暫的相聚,今日既出來,必要盡這地主之誼。

「權由公主做主。」

李從謙沒有追問她先前為何失態至此,她既不願說,自己也不想強加打探。或許她是不願自己听到那個人的名字吧,女兒家總是害羞的,慕楚,那個在她心中的人。

兩人談笑著,並肩穿行在茂林中,尋到來時的路,信步而去。

許是心境已然不同,先前毫無生趣的林間小徑此刻變得清雅無比,兩人相談正歡,不遠處卻傳來一陣淒厲的叫喊。

「爹,爹,你不要丟下孩兒,是孩兒不孝。」尋著聲響而去,只見一名身材健碩的男子跪在茂林深處,身邊躺著一名身材消瘦的老者。

「你爹他怎麼了?」汐芸好奇地上前詢問,見老人家面色蒼白,伸手去探鼻息。

「不許踫我爹。」男子猛然打開汐芸的手,伸手想要掐住汐芸的脖子。

汐芸一聲驚叫,緊閉雙眼,卻被李從謙護在懷里,擋住那男子的手臂︰「壯士不要誤會,我們偶然經過,見你聲聲淒厲,只想相助你,並沒有惡意。」

沒有過多的糾纏,男子又回到了老人的身邊。汐芸靠在李從謙的懷里驚魂不定,不是害怕剛才男子出手傷她,而是方才自己探其鼻息時,老人已然沒有氣息。

荒山之上又多了一堆新墳,木碑之上刻著亡父

「從小我家里就很窮,父母害怕我會挨餓,便賣了家中的牛把我送上五台山拜師學藝(千年淚38章節)。沒想到待到十八年我學成歸來之後,母親已經去世,家中只剩下年邁的父親。」男子跪在墳前緩緩說著。

「那你應該在家好好侍奉你父親,為何要到這汴京城來。」汐芸疑惑著問道。

「我也想在家侍奉父親,可是父親染有惡疾,村里的大夫素手無策,我只等變賣了房子,帶著父親來汴京尋醫,沒想到,沒想到」男子沒有起身,只是衣袖不停地擦拭著那墓碑,不願它染上一絲塵埃。

「老人家在途中發病了?」汐芸緩緩說道,語帶惋惜。

「我們一路行來,吃住都十分簡單,只是那藥我不敢怠慢。長途跋涉,父親早已虛弱不堪,更何況盤纏,大夫不肯賒欠,我才想著帶著父親來著林間尋藥,沒想到我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護得父親周全,是我沒用,是我沒用」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亡父之痛,又有幾個男兒能忍住的。

「死者已矣,小兄弟請節哀。」李從謙輕拍著男子略微顫抖的肩,說道。

「是啊,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你自暴自棄的樣子。既然你父親的後事也料理好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回家做點小買賣吧。」汐芸從懷中掏出錢袋放在男子手中。

「小買賣?」男子一臉的不屑,「小買賣豈是我習武之人所沾染的。我已經把房子給賣了,家中又無一人,我還有什麼家啊。更何況父親葬在這里,我斷然不會離開。」

「可是你總得生活啊,難道你想在這跪一輩子嗎?你父親在天上看著該有多心疼啊。」對于男子的迂腐,汐芸有些無奈。

「姑娘慷慨解囊,助我安葬父親,猶如我的再生父母,盧飛無以為報,只得一身武藝,如蒙姑娘不棄,盧飛願跟隨姑娘身邊,護得姑娘周全(千年淚第三十八章山林中的男子內容)。」盧飛轉身向著汐芸磕頭,一是拜謝她的葬父之恩,二是希望汐芸收留自己。

這男子方才出招迅猛,的確有些武藝。如今自己身邊暗潮洶涌,留下這男子或許有朝一日終能派上用場。

想到那一無所知的未來,汐芸當下便在心中迅速做出了決定。

「你先在我府中住下,待我將你母親接來與你父親合葬,你便做送的貼身護衛如何?」汐芸點點頭將盧飛扶起,緩緩說道。

「姑娘恩德盧飛沒齒難忘,必當竭盡所能護姑娘周全。」男子無比堅定的說著,對著地上重重一磕。

帶著盧飛回到城中,還未進酒肆,便見的李從謙的僕從行色匆匆而來,一臉的驚慌失措,只見他在李從謙的耳邊幾句囈語,李聰聰向來閑適的眉眼掛上了驚痛之色,對著汐芸正色道︰「雲揚有要事,要即刻歸家,不能再與郭汐兄相陪,就此別過。」

不知發生了何事,汐芸一臉的疑惑,可是這個向來臨危不亂的男子今日也掛上了慌亂,必定是驚天動地之事,否則這個在身立險境之時,也是雲淡風輕之人絕不會出現如此的無措。

「相逢總是太過短暫,一別經年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汐芸心知不該再有所耽擱,可是如此短暫的重逢讓她對著這個風神秀徹的男子生出一絲惆悵,難說再見。

「金陵和汴京雖路途頗遠,可是只要有緣,你我自會有重逢之日。」李從謙掛起一個溫潤的笑容,似想要拂去女子戲中的離愁別緒。

汐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如雲揚兄所言,一切隨緣。今日是我任性了,雲揚兄請啟程吧。」李從謙終究會有離開的一天,他不屬于這座城市,甚至連自己也不是真正屬于這里,汐芸明白,強留也不過是徒然(千年淚38章節)。

她帶滿眼的不舍,看著李從謙道出︰「珍重。」二字。

李從謙言罷,帶著僕從疾步消逝在人潮中,汐芸的心沒來由的微微疼痛,這會是永別嗎?那個不可預知的未來里,她能如心中所想的保全自己嗎?帶著深深地愁緒,汐芸領著盧飛徑直往公主府走去。

眼前的風雨她一定要挺過去

盧飛果然沒有辜負汐芸的期望,很快邊上手了許多事物,經過一段時日的觀察,確信他是一個可信賴之人,汐芸漸漸將手中一些隱晦之事悉數托付于他,盧飛現在的身份明里是公主府的一名護衛,暗里便是汐芸為抗爭命運的一只有力的臂膀。

如今添得一名得力之人,內有紫鵑,外有盧飛,汐芸終在繁瑣中月兌身出來,她閑來無事,整理從皇宮帶出的木箱,那一方豎琴跌進了眼中︰他可安好?

汐芸想起了那個靜逸出塵,明淨如霜的男子。

那日,自李從謙走後,不出兩日,宮中便傳來一個重大的消息,讓汐芸錯愕不已,汐芸終知曉了那個飄逸出塵的男子那日因何而如此驚痛,她得到的消息是︰江南國主之子,太子李氏弘冀,身染頑疾,于顯得六年九月甍逝。

南唐太子之位懸空,會不會也掀起一場奪嫡的腥風血雨?

在汐芸的記憶中,南唐自太子弘冀去世,並沒有慘烈的奪嫡之爭,可是她所知的歷史只是被後世之人從千百年長河中淘出的滄海一粟,事情的真相早已來路不可追溯,想到雲揚乃是江南國主李璟最為疼愛的子嗣,他又身懷濟世之才,在這個風雨晦暗的時刻,他還能如之前一般逍遙在山水間,縱情在紅塵之外嗎?

汐芸的心生出無數的惆悵,她只望那個男子能好好的保全自己,還有那個讓她讓縈繞在腦中,和江慕楚一個模樣之人——李從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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