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都不曾進過多少膳食(千年淚48章節)。
初四那日的五更天,天宮中幾日依舊風平浪靜,莫不是歷史不詳,兵變的時間有所偏差,汐芸在心中揣測著,疑慮漸增,幾未透亮,本就睡得不深的汐芸忽被一陣驚慌失措的叩門聲和呼喊聲驚醒,一邊推攘著紫鵑,一邊起身開了殿門,殿門支開的剎那,入眼的便是宮人四下慌亂的奔走,一名小婢立于門前神色驚恐的說道︰「請公主快些起身,趙匡胤帶著兵士在陳橋驛舉兵反了,正向汴京而來。」
「你說什麼?」跟著起身的紫鵑一臉的不可置信。汐芸的身子忽而一軟,臉上卻未露出半分的慌亂,她平靜的吩咐道︰「紫鵑,立刻隨我去太後的寢殿。」
汐芸未料到趙匡胤竟悄然無聲的折返回汴京城中,如今陳橋兵變終是在眼前發生了,城內兵力有限,怕是阻擋不了幾時,況且她隱約記得,陳橋兵變之時,趙匡胤進入汴京城似乎不費吹灰之力,這守城的大將莫不是汐芸的眸光一黯,忽而想到守城軍士本就是皇家禁軍,趙匡胤身為禁軍最高統領,要擁兵入城何等容易,若要出逃,現在便是最後的時機。
汐芸想著心里越發慌亂起來,可是她卻不能因此而亂了心智,調整了心緒,再次急聲催促紫鵑︰「趕緊給盧飛放訊。」
「是是,公主。」紫鵑猶未從驚亂中回過神思,應著汐芸的聲音也是顫抖不已,汐芸一把拉過她的手掌微微用力,一雙眼看著紫鵑,神色從容,目光篤定,以眼神傳遞著話語︰「勿要驚怕,跟著我便是。」
看著汐芸的從容不迫,想到這些時日的一切,還有汐芸今日的舉動,紫鵑像是明白了什麼,原來公主這半年多來的謀劃竟都是為了今日嗎?公主是如何知曉了趙匡胤的謀反之心?
紫鵑看著眼前這個清麗的女子,越發覺得她並非所見這般柔弱,也並非只如眾人所說的恣情任性,她乃是深不可測,竟能洞悉一幫朝中重臣未能覺察的細微末節(千年淚48章節)。
本意欲讓喚門的小婢充當幫手,可是她和汐芸眼神交流的空檔,那小婢早已逃命去了,現下哪里還有半分影子。
紫鵑忍不住怒罵︰「良心都給狗叼去了,現下趙匡胤還未攻來,便丟下主子四下逃竄」還未罵完,卻被汐芸喝住︰「紫鵑勿要在呈口舌之快,現下我們要立刻趕往太後寢殿帶太後和皇上離開。」
紫鵑得令立刻從室內取出傳訊的煙火,放了出去。
寒風蕭瑟,太後寢宮莊嚴華麗,可是今夜早已風姿不在。
符太後擁著小皇帝神色慌亂的立于寢殿之中,早已沒了主意,見殿門外有了響動,便神型俱是急切的問道︰「可是範大人到了?」
寢殿打開的霎那,進來的卻是汐芸,符太後臉上迅速的呈現出失望之色,一臉的衰敗,眸中盛滿悔恨不甘的淚水,「都怪本宮未听信妹妹的勸告,執意仰仗那趙匡胤,不想先皇方去了半年,他便反了。」
「現下不是自責的時候,太後勿需再等候範大人,只怕他現下也是自顧不暇,帶上宗訓趕緊隨我來。」汐芸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淚眼婆娑的符太後想要邁步離去,此時卻被一道女子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汐芸定楮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被柴榮打進冷宮的張貴人,不過半年,這女子早已風華不再,像是散盡年華的中年婦人,沒有一絲半點往日的嬌媚,一雙黯然的眸中,盛著深深的恨意。
「你為何在這里?」柴榮駕崩後嬪妃都悉數得以安置,汐芸實在想不分明這女子為何會出現在眼前。
張貴人仰天一笑,笑聲透著駭人之意,仿佛這呼嘯的寒風一樣淒厲,「這都是拜你所賜,先皇誅殺了我的親弟,知我去了你的殿閣求情,是以將我打入冷宮,讓我老死在那冰冷的宮門內,不想他駕崩後,你們也不得讓我重見天日,如今總算老天有眼,你們的報應到了,今夜誰也別想離開(千年淚48章節)。」
那女子瘋狂的叫喊著,似要將眼前的一切吞噬,汐芸深知現下不是說理之時,也明白張貴人恨意深種,無論怎樣她決听不進分毫,索性手臂一揮,想要推開她,卻不想,那女子也不知哪里來的氣力,一個推攘,汐芸反而險些不穩。
符太後看著面目猙獰的女子,心中沒來由的緊擰了一下,她慌亂的四下模索,觸踫到手邊的一只花瓶,不及多想,一邊接住汐芸讓至身後,一邊舉起花瓶朝張貴人砸去,只見那女子驀然倒地,這時只听得四下逃竄的宮人大叫著︰「趙匡胤從承天門入宮了。」
眾人听罷俱是一愣,汐芸緊握符太後的雙手道︰「事不宜遲,符姐姐帶著皇上趕緊和我離開。」
「如何還能逃得了,趙匡胤既能直入皇城,只怕整個汴京早已早落入他的掌控。況且你我就是出得這皇宮,哪里還有容身之處。」符太後絕望地說著,她哪里知曉汐芸早已謀劃了後路。
汐芸現下不便多做解答,只能先將她和柴宗訓帶出城再詳說與她,未作言語,汐芸不由分說的強拉著符太後便走,一邊吩咐著︰「紫鵑,將皇上帶上。」
「哪里有那麼容易。」原本昏倒在地的女子,不知何時講柴宗訓鉗制在身前,柴宗訓被捂著嘴正拼命的掙扎著。原來張貴人方才乘勢裝暈,在汐芸等人分神之際,不做聲響將在她身前好奇探究的柴宗訓給擒住了。
「你放開他。」汐芸一臉正色的呵斥,她沒有更多的時間虛耗在皇宮中。
那張貴人如何肯就範,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阻攔她幾人,現在得以鉗制柴宗訓,或許還能在趙匡胤的跟前邀上一功,更是笑得肆無忌憚︰「休想(千年淚第四十八章命運的號角(3)內容)。」
一旁的符太後早就六神無主,想要上前奪回天子宗訊,卻被那女子手中一支尖利的頭釵給嚇了回來,張貴人手持一支銀白的簪子,正對準了柴宗訓的咽喉,如今進退不得,而外邊的吵雜聲更甚,像是趙匡胤已經在一步步逼近。
「紫鵑,帶著你的主子先走。」符太後忽而轉身對著汐芸和紫鵑一聲大喝,如今情勢危急,她必不能棄柴宗訓于不顧,能走一個便是一個,況且金殿之上汐芸當眾據婚,不知趙匡胤會不會記恨于心?
「不,汐芸絕不會獨自生。」汐芸執拗的不肯離去,一旁的張貴人冷笑著︰「今日任誰也逃不了,都必給我親弟陪葬。」
符太後深深的吸了口氣,一臉的決絕︰「既然避無可避,那我們便生死在一起。」
「嗯。」汐芸重重的點頭,謀劃了這麼多年,想要離開這個囚困自己的牢籠,驚恐了這麼多時日,只為保全自己的性命,可是明明這一切的一切觸手可及之時,她卻丟棄了。
她亦明白她不再是二十一世紀那個汐芸,而是千年之前的後周公主,眼前之人是她不可割舍家人。汐芸的唇邊綻出了一抹笑意,由清淺變得妧媚,原來她早已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自己。
還未能做多想,汐芸忽而覺得身後吃痛,眼前漸漸昏黑,此時身後似飄來一陣冷冽的風,耳邊依稀傳來張貴人驚詫的聲音︰「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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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北風淒厲的呼嘯著,天空中的浮雲積壓得似乎要坍塌而下,山林間萬物凋零,一派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景象。
一名白衣男子胸前和手臂上纏繞著白色的布條,身後背負著一柄長劍,帶著兩名衣衫華貴的女子艱難的行走在山道上,那容顏清麗的素衣女子,早已凍得瑟瑟發抖,卻執拗的將唯一可以御寒的狐裘披在身旁的小婢肩上(千年淚第四十八章命運的號角(3)內容)。
那小婢面色蒼白,十分的虛弱,在素衣女子的攙扶下,幾步踉蹌的向前,忽而腳上一滑,連帶著素衣女子也一並倒在雪地中,素衣女子強支起身子,想要攙挽起小婢,那小婢卻閃躲開來,臉上掛著一絲苦笑,道︰「公主不要再管紫鵑,隨公子逃命去吧,紫鵑恐怕撐不到蜀中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如今我身邊只剩下你相依為命,連你也要丟棄我嗎?」。素衣女子帶著哭腔而道,溢出眼眶的淚水片刻便在這刺骨的寒風中結成晶瑩。
前日汐芸從昏睡中醒來,早已身在馬車之內,離開汴京百里,她隱約記得符太後像是在自己的腦後重重的擊打了一下,自己便不醒人事,她是怎樣出了皇宮,符太後和柴宗訓又在哪里?
醒來後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得到解答,她死死的抓住紫鵑,幾近瘋狂的追問著二人的下落,紫鵑並不做聲,只咬著唇,低頭側目看向馬車的一隅。
汐芸的心霎時感到徹骨的寒涼,可是她不願相信心中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仍舊追問著︰「太後和皇上在哪里?」
紫鵑心知隱瞞不過,帶著哭腔而道︰「太後娘娘將公主打暈,意欲喚奴婢帶著公主離開,正巧盧飛破窗而入」
未等紫鵑說完,汐芸的眸中早已升騰起足以融化冬日寒冰的怒火,她怒喊道︰「停車。」可任憑汐芸叫了幾聲,馬車依舊疾馳著,心下著急,那一腔怒火似要噴薄而出,汐芸怒喝︰「若不停下,本宮便跳下去。」說著已起身走到幕簾邊,紫鵑一個閃身緊緊抱住汐芸哭喊著︰「盧飛,快停車。」
只听得「吁」一聲男子勒馬之聲,顛簸的馬車停了下來,男子隔著簾幕恭敬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啪」的一聲,盧飛還未來得及有任何準備,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