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康盛之初 chapters 12

作者 ︰

當我還在發也愣的時候,背後的門已經關上,站在我面前的那個人已笑著說﹕「小丫頭,愣著干麼?」

我反應過來,只看見他依桌坐下,擺弄桌上的茶具,仿如昨天晚上,他抬頭看我,同一語氣,同一句話,「你打算一直站下去嗎?」。

這次我沒有立刻坐下,反倒仰天笑嘆了一口氣,看向他笑著說﹕「小丫頭真是一個笨蛋,天下第一大笨蛋,竟然忘了在這府里除了索尼索大人,還有誰能在夜半三更時,隨意走進赫舍里格格的院子,又有誰敢說索大人是一個不中用的老頭子呢?」

昨晚跟我喝茶聊天的老頭子正是我苦苦等候的索尼,如今看見他,我覺得無比尷尬,恨不得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搖頭說道﹕「小丫頭不是笨,只是心里有事而已!我不是說過嗎?你有心事,縱然把天下最好的一切放到你面前,你也是索然無味。」

說著,邀我坐下,又笑著說﹕「記得嗎?老頭子還欠小丫頭一杯頂尖的好茶,這是頂好的黃山毛峰,太皇太後剛賞下來的,快嘗嘗看。」

我抿嘴一笑,四朝元老的邀請,又是太皇太後的賞賜,我又豈能不賞臉,只是煩惱一直在心里繞個不停,自然心不在茶,即便再好再名貴也無心品嘗。

索尼似乎看穿了我,低頭一笑,道﹕「丫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插手一件根本與你無關的事。」

我搖頭一笑,道﹕「也許索大人可能覺得我多管閑事,但我學過一句話,‘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就是說有些事若是不該做的,就是有人要脅要把你千刀萬剮也絕不會妥協;但如果你認為是對的,認為值得的,就算沒了性命也一定會做到為止,救湯瑪琺就是那個我認為是對的,值得的。」

索尼听到我說的,只是笑了笑,半晌後才道﹕「丫頭長大了,看來摔了一跤真的會讓人成長。」說著,朝我一笑,還沒待我反應,他已然笑道﹕「芳兒早已全部告訴我了,本來我半信半疑的,但你昨晚連我都認不得,加上昨晚的對話,還有剛才的一番話,我就知道所言非虛,雖記憶全失卻焉知非福,小丫頭變得成熟了。」

听到他這樣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道一句﹕「索大人說笑了。」

索尼听後倒是一笑,轉眼卻輕皺著眉,道﹕「不過有一件事不太好,佟丫頭以前總是叫我一聲索爺爺,現在反而索大人長索大人短的,倒是有點不習慣。」

我忍不住嗤聲一笑,忙開玩笑的說﹕「那佟丫頭現在不叫您索大人,叫回您索爺爺,不也是一樣嗎?」。

索尼頓時一笑,喝過一杯茶,忽又認真的說道﹕「佟丫頭,你告訴爺爺,你是不是非要插手這件事不可?是不是救不到湯瑪琺絕不罷休?」

我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半晌,我才說道﹕「還是那句‘有所不為,有所必為‘」

索尼看著我,沒有說半句話,忽然嘆了一聲,半晌後才說道﹕「丫頭,索爺爺欣賞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種勇氣,但說實話,我並不想你插手這件事。」

我問道﹕「為什麼?」

他過了一會才回道﹕「丫頭,你認為楊光先的膽子就那麼大,敢去狀告一個朝廷命官嗎?他不過是一介布衣,湯瑪琺卻深受先帝爺、太皇太後和皇上的寵信,楊光先那般的身份真的有這般的膽量嗎?」。

我想了想,疑惑的問道﹕「索爺爺的意思是…」我不能說下去,因為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半晌後才敢說﹕「楊光先背後有人?」

索尼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朝我說道﹕「佟丫頭,我可以答應你盡力而為,但你也得答應我不要再管這件事。」

那天以後,我一直都在等,直到我不得不回宮,回宮當天索尼悄悄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佟丫頭,那件事也許還會有轉機,也許你回宮以後還有一絲希望。」

我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宮以後已過了兩個月,我一直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現在終于明白,因為今日太皇太後召了湯瑪琺進宮。

我拉著墨琴走進慈寧宮,待在外面留心听著太皇太後和湯瑪琺的對話,突然被人從背後拍了拍肩膀,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康熙和二阿哥,還有曹寅,康熙正想說話,我連忙用手捂著他的嘴巴,示意他們安靜點,細听里面的動靜。

太皇太後請湯瑪琺坐下,讓蘇墨爾奉茶,不久听到太皇太後笑著說﹕「今日我傳瑪琺入宮只是我听說瑪琺身體抱恙,特意看看您還好嗎?」。

湯瑪琺道﹕「謝太皇太後關心,臣已經好多了。」

太皇太後接著說﹕「那就好,那就好!瑪琺,這麼多年來,您都真心盡心的效力咱們大清,倘若沒有您,當年先帝就不能順利登基,沒有您在先帝身邊多番輔助,咱們孤兒寡母又怎能安守這龐大山河呢?」

湯瑪琺似是嘆笑了一聲,道﹕「那是先帝賢能,也是滿朝大臣的功勞,臣不敢居功。」

太皇太後道﹕「瑪琺不必妄自菲薄,瑪琺對大清的功勞,我不敢有一天忘記,只是瑪琺不求名利,不貪功權,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您。」

湯瑪琺輕輕笑了一聲,道﹕「太皇太後言重了。」

太皇太後喊了一聲蘇墨爾,不一會太皇太後的聲音再度響起,道﹕「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答謝瑪琺,只好送您這些我親自栽種的芙蓉花,我听寧兒那丫頭說瑪琺跟她講過,在瑪琺的家鄉有一種叫車矢菊的花兒,它們還有一個名字喚作藍芙蓉,踫巧咱們這兒也有一種花兒名喚芙蓉,我不知道有沒有那些漂亮,只希望瑪琺喜歡。」

湯瑪琺接道﹕「臣非常喜歡,謝太皇太後。」

良久,太皇太後低嘆了一聲,緩緩說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有時候不合適的水就沒法栽出好花兒,哪怕花兒本身有多好??多美,像這麼美麗嬌嬈的花兒,鋒芒太露了,難免會惹人妒忌,與其被不惜花的人強行摘下踐踏,我倒寧可讓它在最盛放的時候淡然落下,至少還有機會尋得一片新天地,花開花落終有時,既然開了就免不了落下的一天,因為花就是花。」

我在外面一直听著,心里五味雜陳,難受極了,我知道太皇太後的意思是讓湯瑪琺離開這個地方,我知道湯瑪琺也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一方面我恨太皇太後一直沒有出手相助,一來便讓湯瑪琺離開,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感激太皇太後讓湯瑪琺有離開的權利。

湯瑪琺似乎已默許了太皇太後為自己作出的決定,只听到湯瑪琺仿佛很高興的一笑,道﹕「臣記得皇上曾教過臣一首詩;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首詩現在大概最適合形容臣下了,太皇太後說得對,這花兒也到了該落下的時候了。」

太皇太後緊接說道﹕「瑪琺,您對我大清的忠心,我沒齒難忘,今日我大清負了您,我無盡歉意,只希望瑪琺受我一拜,更希望日後可以再鈙舊話。」

接下來,湯瑪琺有沒有受太皇太後一拜,又再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因為我已經被拉走,來到了御花園的千羽亭。

這里景致優美之至,但在埸的人都無心欣賞,我感覺疲憊不已,只好扶柱坐下,二阿哥和曹寅只是站在一旁,一聲不發的。

康熙看似急燥非常,道﹕「瑪琺怎麼那麼糊涂呢?皇瑪嬤讓他走,他也不反抗半句,他這一走,不就是正中下懷嗎?」。說著,一拳打向眼前的梁柱上。

我怔怔的看著他,卻沒有動的意思,反倒二阿哥和曹寅忙走上去,二阿哥勸道﹕「皇上冷靜點,不如往好處去想,皇瑪嬤讓瑪琺離開也是為了瑪琺著想,至少瑪琺可以重過一些平靜的日子。」

二阿哥說這話本是一番好意,卻沒想到換來的是康熙的怒目相看,「二哥,當初寧兒要把皇瑪嬤給她的鳳凰朝令交給瑪琺,讓他可以離開,你出言阻止,那今天為什麼又要這樣說呢?你說皇瑪嬤是為瑪琺著想,難道寧兒那樣做就是要害瑪琺?」

听到康熙說這話,我和二阿哥都是一愣,沒想到康熙會知道那件事,我不禁低頭一笑,卻是一抹苦澀的笑,我想那件事誰知道誰不知道也無所謂了。

我抬頭看著康熙,道﹕「二哥哥沒有做錯,三哥哥也說對了,當時我確實考慮不周,我那樣做也確實會害了瑪琺,也會害了太皇太後和三哥哥。」

康熙急道﹕「寧兒…」

康熙話還沒說完,我已不禁吁了一口氣,道﹕「幸好二哥哥當時的勸阻,湯瑪琺也沒有听我說的,如果那時候瑪琺真的依了我的意思,說不定還會連累其他人,但是如今有了太皇太後的允許,不想離開也得離開,其他人就是想再鬧出什麼花樣也不敢不從太皇太後的意思,只要瑪琺一離開,就是想再糾纏也不得不結束,也許對瑪琺來說是一種解月兌。」

「但是…」康熙想再說什麼,我已經雙手捂著耳朵,搖搖頭說道﹕「不要說了,瑪琺能離開最好,我累了,不陪你們了。」說著,我匆匆朝他們一個福身,接著轉身就跑開。

我一直跑一直跑,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去哪兒,也不知道想去哪兒,突然腳一歪,一個不穩就直摔到地上,手掌一下刺痛,抬起一看,原來手掌擦破了皮,我想站起來,右腳卻傳來一下劇痛,我想大概是觸發了舊患。

可我不能一直趴在地上吧?只好勉力撐起身子坐起來,此時,一只手出現在我面前,我抬頭往上看,一張清逸俊秀的臉容映入眼簾,看見他,我不禁低頭一笑,道﹕「怎麼每次我跌倒,最狼狽難看的時候都會看見你呢?」

他神色平靜,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扶我起來,道﹕「那為什麼格格那麼不小心,每次都讓容若見到格格狼狽的樣子呢?」

容若,沒錯,他便是歷史有名的滿清第一詞人,納蘭成德,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我回宮後不久的一天下午。

記得那一天,我為了湯瑪琺的事煩惱不已,又跟康熙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就跑到御花園透透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禍不單行,腳下一絆摔倒在地上,心頭有氣又倒楣摔倒,我鼻子一酸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突然,一陣清脆的笛聲從頭頂那方傳來,抬頭一看,一個男孩站了在我面前,我愣愣的看著他,他卻朝我一笑,道﹕「女孩子哭花了臉就不漂亮了。」說著,朝我伸手。

我不由向他伸手,他一手拉起我,上下打量著我,又笑道﹕「你受傷了嗎?」。

我搖了搖頭,他又道﹕「你為什麼坐在地上哭呢?」

我又搖了搖頭,他一笑,又道﹕「我叫納蘭成德,字容若,你呢?」

我一愣,怔怔的看著他,我沒想到竟在這個情況下遇到納蘭容若,真是丟臉丟到家了,我頓時臉紅似火,低下頭一句話都不肯說。

「她是佟家的格格。」說話的正是害我如此丟臉的罪魁禍首,康熙。

納蘭成德立刻向康熙請安,康熙輕輕一笑,道﹕「行了!容若,你怎麼跟我這麻煩表妹踫上了?」

納蘭成德立刻回道﹕「回皇上,容若是看見格格坐了在地上哭,所以…」

納蘭成德還沒說完,康熙已經得意滿滿的笑了笑,道﹕「容若,她是在跟我慪氣,說不過我就跑掉了。」

我听著一氣,實在不想跟他說話,抬頭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便轉身跑開,背後還傳來康熙的笑聲,心里實在氣得不行,卻又不禁回頭再看了納蘭成德一眼,這便是我第一次跟納蘭成德踫面的情況,拜愛新覺羅玄燁所賜,這次見面是如此糟糕,如此狼狽。

「格格,又跟皇上吵架了嗎?」。納蘭成德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喚回來。

我笑著搖了搖頭,道﹕「哪有那麼多閑功夫跟他吵架呢?是為了別的事。」說著,看著他笑道﹕「怎麼?難道我在納蘭公子眼里就是那種閑來無事就愛吵架鬧事的人嗎?」。

沒想到一句玩笑話就嚇到納蘭成德立刻站起來,忙道﹕「格格千萬別誤會,容若並沒有這個意思。」

我一愣,反應過來後不禁嗤聲一笑,拉他坐下來笑道﹕「不用那麼認真吧?我不過是在開玩笑嘛!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朋友之間說說玩笑話不用這樣認真吧?」

他愣了愣,隨著我笑起來,道﹕「格格說得對,朋友之間說說玩笑話不必當真。」

我點頭笑著說﹕「嗯!那既然已經是朋友了,也不必格格前納蘭公子後的了,以免你叫我寧兒,我叫你納蘭大哥,可好?」他听著,只笑不語,只輕輕點了點頭。

我滿意的一笑,又問道﹕「對了!你今日怎麼進宮了?」

他一笑,道﹕「你忘了?我是皇上的伴讀,每三天就進宮陪皇上讀書的。」

我明了的點了下頭,他看著我的腳,又問道﹕「你的腳怎樣了?好像傷得不輕呀!」

我低頭,搖頭一笑,但又忽然想到些什麼,忙朝他說道﹕「納蘭大哥,我的腳不方便,你能給我找湯瑪琺來嗎?啊!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受傷了。」

他道﹕「行!我這就去,你坐在這兒別亂動。」說著,轉身就離開。

我在想,如果湯瑪琺要離開是既定的事實,我只希望在他離開前見他一面,說幾句道別話。

不一會,湯瑪琺就隨著納蘭成德來到,給我請安後便坐下,道﹕「格格,納蘭公子說您的腳受傷了,臣來幫格格看一下。」

我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其實我是想看看瑪琺,我知道瑪琺就要離開了。」

湯瑪琺臉色平和,只是微笑著說﹕「是啊!格格不必擔心臣,能離開也是一種福氣,格格也是,如果有機會,不妨走出這個地方。」

我低頭一笑,又看著他,笑道﹕「總有機會的,而且瑪琺答應過我,請我到您的家鄉看看那條美麗的萊茵河,還有那些美麗的車矢菊,我一直記著呢!」

湯瑪琺高興的笑了起來,道﹕「格格記性真好。」

我吐了吐舌頭,又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道﹕「瑪琺,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也許你會有更好的前程的。」

湯瑪琺點頭一笑,道﹕「謝格格!格格,還是先讓臣看一看您的傷勢。」

既然湯瑪琺決定了,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乖乖的讓他檢查,經過一番檢查,湯瑪琺一臉凝重的問道﹕「格格的腳傷得不輕,敢問格格,這腳是否傷過?」

我知道湯瑪琺醫術高明,也沒必要隱瞞什麼,點頭說道﹕「兩個月前傷過右腳,骨折,休息了一段時間,我以為過了兩個月已經好全了,沒想到這一摔就又受傷了,我想是觸發了那骨折的地方。」

湯瑪琺點了點頭,道﹕「格格說得不錯,確實觸發了舊傷,格格,你听臣說,這次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可以有適量的活動,但一定不能太劇烈,還有最好找一根拐杖作為輔助,如果再受傷會很麻煩的。」

我一愣,剛才我還囑咐納蘭成德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受傷,這會兒湯瑪琺又說最好找一根拐杖作為輔助,不就是告訴所有人我受傷了嗎?

湯瑪琺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他輕輕一笑,道﹕「格格不要拐杖也可以,不過要乖乖的待在房里,至少半個月不能踏出房間啊!」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湯瑪琺,這不是在為難我嗎?納蘭成德坐在一旁不由得低頭一笑,忽又說道﹕「我想寧兒寧願選擇前面那個法子也不會乖乖的待在房里半個月。」

听見他的話,我連忙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他說得對,我是寧可選擇拐杖,結果當然其他人都知道我受傷了,不過有了湯瑪琺的說情,我不必待在房里半個月,只是進出都要帶著那根礙眼的木拐杖,難看死了。

好不容易熬過了幾天,幾天後一個早上,我接到湯瑪琺傍晚就要離開京城的消息,我心里有很多說不盡的不舍,但只要湯瑪琺能遠離這個是非地就好,我滿心歡喜的以為一切都要結束,卻沒想到他們依然不肯放過湯瑪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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