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珊珊踩著優雅的步子離開了,唐晚晚愣在病房門口。袁珊珊離開的背影,她一直望著,在她耳邊說的話成了她的夢魘。如果沒有她,一切會什麼樣的?她不敢想象。七年的時間也沖淡不了仇恨,那還需要用什麼來彌補!
林城歌挽著唐晚晚的手往病房里面走,他看見她單薄的身子,他心疼。曾經跟在他身後那個活力十足的女生已經變得這般憔悴,他除了陪在她的身邊,一起看著米果等待奇跡的發生,其他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有時候,他一點也不恨唐晚晚,離開他,是對的。一個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談愛呢?他不止一遍的問過自己真的有能力讓唐晚晚幸福嗎?他不確定了。s城的人只看到他風光無限的一面,誰也不曾懂得他的辛酸,那樣的痛苦有豈是三言兩語能解釋的。
走進病房內,一陣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間中。唐晚晚皺著眉頭,埋怨道︰「這病房里面味道怎麼這麼重呢?」
林城歌安撫著,拍拍她的肩膀,見到一臉蒼白的蔣楠,說︰「蔣楠,要不你先回家休息,我和晚晚在這里照顧米果,有什麼事情給你打電話。」
蔣楠凝視了一眼床上的米果,轉身給林城歌投以感覺的微笑。
在唐晚晚看來,那笑容太過于蒼白,真的像袁珊珊說的那樣,消失之後的她就不應該再回來!
唐晚晚壓低了聲音,望著蔣楠微微佝僂的背,她抿著嘴,平復心情,半天她忍住即將流下來的眼淚,說︰「蔣楠,對不起,如果我留住米果,她就不會有事呢!」
她捂住嘴,視線變得模糊。蔣楠走到她的面前,拉開了她的手,他淡淡的笑著,「晚晚,我們等米果醒來好嗎?以後的路還很長,我想陪著她往前走,一直走到生命的盡頭。」
眼淚撲簌而下,蔣楠摟著她的肩膀哽咽道︰「你看,米果現在的樣子多好啊,不用煩惱別的事情,躺在那里等我來喚醒她,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好的,我知道米果一直是個守信用的女孩子。」唐晚晚捂住嘴,一字一句說。她的話在安靜的病房里面顯得蒼白無力,為了讓蔣楠安心,她還是說著違心的話。
林城歌站在一邊,他看見蔣楠下顎的胡渣,心里也不好受。他們幾個人一直是最熱絡的,他記得唐晚晚離開的那一年,他找到蔣楠,問他有關于唐晚晚的事情。那時候蔣楠一句話也不說,任憑自己的拳頭在他的臉上揮舞。可,當他看見蔣楠在醫院里面沒日沒夜的照顧米果,他忽然變得慚愧。蔣楠對米果的愛,一點也不亞于他對唐晚晚的。蔣楠比他內斂,蔣楠的好是從一開始的,而他卻在唐晚晚離開的這幾年怨恨過。他走到蔣楠的面前,盡管一個簡單的擁抱不能改變什麼,但他還是擁抱了蔣楠,用了極小的聲音說︰「蔣楠,未來的路還很長,要想與家里的人抗衡,你先要照顧好自己。」說完話,林城歌松開了雙臂,蔣楠笑了笑,點頭。
看了看一臉血色也沒有的米果,蔣楠離開了病房。林城歌說的話是對的,未來的路很長,他與家人之間的戰爭只是剛剛開始。
唐晚晚目送蔣楠出了病房,她找來臉盆。林城歌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接過臉盆到洗手間打了半盆水。冬天的自來水刺骨的冷,唐晚晚看著清澈的水,不由得覺得淒涼,她吸了吸鼻子,對著林城歌埋怨︰「林城歌,你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現在是冬天,你讓我用冷水給米果擦身子嗎?去換熱水吧。」
林城歌一愣,模了模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聳聳肩。的確,他沒有想太多,他端著臉盆出去。唐晚晚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帶著笑意的在米果的耳邊叨叨絮絮︰「米果,你看,林城歌給你打熱水去了,你要快點醒來,不然他不給你打水呢!」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林城歌正好從外邊進來,放下臉盆,將她摟在懷里嘆息。
唐晚晚听著他安靜的呼吸聲,咬著牙在他的懷里面啜泣。還好有他,不然她真的懷疑自己活下去的勇氣。
林城歌笑著揶揄唐晚晚︰「愛哭鬼,水都要涼呢?你能不哭了嗎?」。被林城歌這麼一說,唐晚晚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回來之後的淚水越來越多,很多的事情讓她感傷,而她的雙眼更像是水龍頭一般關也關不住。
唐晚晚用濕毛巾給米果擦臉,米果的臉上包裹著紗布,她很小心的一遍一遍的擦著,米果是個愛干淨的女孩子,要是讓她知道她也有這樣的丑態,她一定會眼楮里面閃著憤怒的光,指著自己的鼻子大罵︰「晚晚,你也太不道德了吧?都不幫我收拾一下,我怎麼出去見人呢?」她的手指掠過米果的發,頭發上粘著血跡,血跡已經干凅了。她閉著眼楮,將毛巾遞給林城歌,她能想象發生車禍時,米果的頭裝在地上的那種尖銳踫撞,一定很疼。到底是誰要下這麼大的狠手呢?林城歌將臉盆里的水倒了,進來。唐晚晚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渾身在顫動。
他撥了撥電話,對著自己在s市有些政府關系的朋友周亦冬,說︰「你睡覺了嗎?」。
「沒有,怎麼呢?」周亦冬滿肚子的疑問,拿著電話瞅了半天。
「幫我一個忙,越快越好。」林城歌望著唐晚晚的模樣,心口一陣抽搐,越發覺得難受。
周亦冬看了看自己身邊躺著熟睡的女人,心情大好,笑著問︰「什麼事情,很嚴重嗎?」。
「幫我查一查,米果的車禍原因。」
「唐晚晚的閨蜜,米果?」
「是的。」
「嗯,盡快給你答案。」林城歌听了周亦冬的話,懸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下了。他不想看到唐晚晚無助的樣子,他一點也不希望闊別之後的重逢,他們之間的話題是有關于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