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園,春色難掩,花爭艷。戚商與風華正在後花亭內小歇一會,陽光照在她們身上,讓人覺得慵懶。遠處跑來一個內侍過來,向戚商行禮後說道︰「娘娘房里的桌子怕是無法修啦,已給差人送了一個新送過去!」
「有勞公公」戚商答道!
見內侍已經走遠,風華坐戚商對面道︰「姐姐為何如此?」
戚商一臉茫然,不解其意,風華又道︰「為何要將王往外推呢?」
「原來指的是昨夜之事呀!」戚商笑道。
「姐姐和瑗夫人的對話,風華在後堂都听到啦!」
「那又如何?」
「姐姐可知這宮內人心難測,怎能輕信她人之言,這人還是要與姐姐同爭一個男人的女人!」風華道︰「那瑗夫人看似溫順,但所言皆不是意有所指,她為求個人之路,難免也會耍些手段?別人都是為了自己處處謀出路,姐姐怎麼不替自己想想呢!」
應當如何想呢,戚商深嘆。盡管風華的話終是有一些道理,但這里所有一切皆成定數,她想逆,也是難。
「姐姐可知,過往的王妃之選都不是安排在鳳閱閣的?」風華小聲道
「鳳閱閣屬歷來王妃所居之處,如若以往不住鳳閱閣,該是住哪?」戚商疑問道。
「听宮女們說以往都不會搬出凝清軒!姐姐那日突然昏厥,驂龍宮與鳳閱閣離大殿最近,王就直接抱到了這邊!如若按以往,傷勢好了也該送回凝清軒,但這都快一個月,姐姐這次也惹得王火都冒了好幾丈,但都未開口說送回凝清軒,別人也沒敢問。」
是嗎,戚商輕咬下唇,心內一絲暖意︰「妹妹想說什麼?」
「哎,姐姐」風華加重音叫道︰「不管王是否待姐姐別于她人,但如若哪怕他心中只有一絲憐愛,姐姐都應緊抓不放,這樣,待大婚之時,也許能對姐姐不忍,才可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呀!」
沉默半晌,「妹妹是讓我為了這不知可有的一絲的憐愛,阿諛獻媚嗎?」。戚商問道
「我……」風華頓了一下。
「我,做不到!」戚商笑著接著說︰「我現在剩下的東西本就已不多,命是別人的,身是別人的,只有這心氣,還能留一點,要去媚于王,只求這萬中之一,我,做不到!我寧可本本分分的受于安排,也不願最後這段時間出賣自身。
「姐姐」風華顫音喚她,似有話講,但終還是止住,她明白戚商看似柔弱,但有內有一身傲骨,如若再勸她放段求生,只怕也是無用。
「妹妹剛才話不假,也許瑗儀的話是有些心思!」她苦笑︰「那又如何,我又何需與人爭這一時長短,好與不好也不過,一,二個月的事!」
「娘娘」亭外瑗儀的聲音打斷她們的談話,見戚商他們已回頭,便迎了進來。「今日太陽尚好,二位也在此小歇?」
「正是!」風華搶著回道︰「好巧!」臉色並非很好,這個瑗夫人,她怎麼見怎麼覺著不舒服。
風華態度,瑗儀倒也未在意,說道︰「昨晚王都在我那!叫人送了一些水粉!我見是上等物品,就拿一些過來給妹妹,剛巧在這遇上!」說罷,就從一旁的侍女手中拿過一個水粉盒子遞給戚商。
「多謝!」戚商︰「夫人有心,倒讓我慚愧,不知應以何物還禮于夫人!」
「不用,不用!」瑗夫人笑道,片刻後,一眼望著戚商頭上的簪子道︰「好漂亮的簪!」
呆了一下,戚商伸頭取下,問︰「是這支嗎?」。
「是呀,好別致的物件!」
戚商輕撫著那簪身,這是策寒魄昨晚送她之物!心中有一絲不舍吧!但隨即轉念一想,也罷!自己留著最終也不過將深埋于土,還不如成人之美︰「如果喜歡,就送給夫人吧!」
「姐姐!」風華在一旁驚呼想止住戚商。但那瑗夫人甚是快手的接過。連聲道謝便借言離開。
「分別是故意!」風華望著她的背影跺腳道!
「隨她吧!」
「她明眼一看就知姐姐是不擦這些的,硬是送來,無非是告訴姐姐,昨天王在她那過的夜,向姐姐示威呢!」風華急道
「我們勿需多心,也許人家不過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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驂龍宮,雲在門口說道︰「請公公代為通傳,雲求見!」
桑公公瞄了一眼內殿,而後小聲對雲說道︰「國師是王召見,還是自身求見?如若是自身,還是擇日再來的好!」
雲的眼一抬,問道︰「為何?」
「王這二日火氣大得不行,不知多少人挨了他的鞭子,幾個臣子來見都被罵出去了!國師就不要在此時踫灰啦!」
「公公可知是何因?」
「不知!」剛答完,只听里面一聲,啪的清響!策寒魄的聲音傳出︰「拿什麼泡的,這麼苦!」然後就是內侍的一聲慘叫。
「看,又打破一個杯!又鞭了一個人!」桑公公搖搖頭,說完便打開門快步入進去。雲也在其後,只見一內侍跪在地上,肩上一記紅印,一看便知是剛抽的。
「王請息怒!」桑公公一上前即跪道︰「昨日個管事的在養著傷,小聰子剛調入,不知王的喜好,還請王息怒,奴才這就給您換一壺去!」
「滾!」,策寒魄吼道!
語畢,二人迅速起身走出內殿。雲走到碎了的杯子前,輕輕拾起,而後道︰「苦的怕不是這杯中物吧!」
策寒魄抬眼望了一雲一眼,極為不爽的沉聲道︰「本王未召,你怎敢擅入?」
「微臣不敢,只是西王叫人送快帖告知!明日即到獵場,因此微臣才特前來告知!」雲雙手交握權杖,行禮道
「知道了,下去!」無半點感情
「是!」雲向後倒退幾步,停了片刻又道︰「臣有幾句,不知可否準奏!」
隨手拿起案台上的卷宗,策寒魄不再看她道︰「現在不想听,出去!」
「關于命之輪,王也不听!」雲問道
策寒魄眉間一閃,也仍未抬頭!只是沉默。
見狀,雲道︰「微臣昨日觀天象,命之輪開始轉動,王的時間,已並不多!若真想逆轉天意。就該趁現時與其多處,而非在此懲一時之爭,拿奴才們出氣,鞭人為樂。」
听罷雲的話,策寒魄只覺被言中心事,幾日前的事由再次在腦內閃現,只見他身子僵直,呆愣片刻,而後突然將手中卷宗大力甩出,猛然站起大聲道︰「你深能洞查天機,難道本王就是愚昧不堪嗎?你以為本王不知多處處?你以為本王不想多處處?不然苦心用聖水封住她的夢境,為何?用簪子凝住她的精氣,為何?可你知道,也不過就多跑了二趟,她就先是求個清靜,然後第二天就是將簪子給了別人……」說到此處,只覺心胸一頓的悶,深吸一口氣,他又用力坐下,十分不願承認的低聲道︰「她,根本不想見到……本王!」
雲瞄了一眼身旁甩出來娟卷道︰「王十多年來,看來已是習慣于天下女子主動獻媚,女孩子家真正的心事,怕是不懂多少!」
「哼!」策寒魄冷哼一聲,側過頭不看雲,女孩家的心事如何,他是不知,但他知他的百般無奈實在也是無處言表,等了快二十年,盼了快二十年,好不易能待到今朝,哪知先且不說主動獻媚,現正反倒他是幾番討好,換不回半絲情意,換回一頓嫌惡,一想起諸如這些,心就如萬蟲嗤咬般難受。
「過去種種對于王,歷歷在目;但于娘娘,半分不留。王的心思,她怕是不知道吧?娘娘外貌不曾改變,只看上去似乎更柔和謙順,但敢只身救他人誤闖竹林,敢大殿前一己換眾人與王謀事,敢為自尊向王求他人不敢求之事,這一身的潔傲,骨子里是誰的性子?王又怎會不知?」
再望向策寒魄時,他的雙肩已經垂下,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雖並未吱聲,但可見已無剛才的暴戾之氣。雲繼續道︰「王前幾日砸的桌子,听聞已無可修補,只能換一個新的。即然好不易換了一個新的,自然還需好好護住,若然再弄壞,換個桌子容易,不過一天的光景,但如若是人,難道王要增烙一段難舍。再等二十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