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樣子了……金小蓬躺在床上將身體彎成弓形,抱住膝蓋。
戈白的指尖輕輕劃過手里梧桐樹葉子的葉脈,風輕輕吹動他雜亂的頭發,他呆呆望著自己的手……
漣阮走在靜靜的路上,只有兩只鳥在樹上叫。走著走著忽然覺得好累好累,便蹲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膝蓋里,然後就哭了,眼淚止不住的流。
戈白,就這樣吧……漣阮起身擦干眼淚。再也不會為你流淚了!
對不起啊!戈白雙手插在口袋里,梧桐樹的葉子已經變黃了,掉在地上集成厚厚的一層,踩上去發出吱吱呀呀的破碎的聲音。心不知在想什麼,只是這一刻好累好累啊,累得都不想活了……或許死掉也挺好的吧!但是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呢,還不能死……
有人在放歌曲,哀傷的旋律在耳邊回響不絕,聲音並不大耳朵正好能夠接收到。戈白,你自己到底是要怎麼辦啊?他低著頭慢慢地走,路邊的一個二分之一拳頭大小的石子被他一腳踢得老遠最後翻身滾進湖里。小蓬,我要怎麼辦才好啊?他抬頭看灰蒙蒙的天,有一兩只鳥在很遠的地方飛,只是黑點,看不出優雅的翅膀滑過天空的弧度……
也許我們就真的這樣違背了當時的諾言,是不是本來就不應該許下什麼諾言的?現在這樣子一想起來就會難過,不想告訴你我想念你,因為即使告訴你了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做……還是只能夠想念,我知道已經回不去了,我任性,我耍小孩兒脾氣,都是我不好……我以為你會罵我不遵守諾言,如果是當年的你會這麼做的吧?但是你沒有,你什麼都不說,所以我賭氣了……小蓬啊,對不起你,你現在怎麼樣了呢?我難過的要死呢,該怎麼辦呢?我傷害到你了沒有呢?如果傷害到了,你打我、罵我吧!這樣子真的很難受啊!你什麼都不說,漣阮也什麼都不說,大家怎麼都這樣啊?我不想要這樣的啊!戈白,你個傻子!你個王八蛋!你個不負責任的王八蛋!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麼!怎麼這樣啊……風吹著他的眼,紅了眼眶,然後又流下了淚水……
和葛舟一起已經半年了,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看他埋頭工作的樣子有時候會走神。竟然有這樣的男人。金小蓬坐在葛舟身後的長沙發上愣愣的看著他,他正在電腦上編程,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敲擊著,電腦屏幕上一行一行的程序代碼有序地跳動著。鏡頭忍不住對準他。
「晚上想吃點兒什麼?」葛舟突然問道,大概是察覺到她在發呆。
「什麼都好……」她回過神來,將舉在眼前的相機放下。
「不要老是這麼說嘛……我听你的,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葛舟起身繞到她身後輕輕摟住她的腰,在她發髻上印上一吻。
「你不要老是听我的啊!」她慵懶地抬起頭。
「小蓬,你總是這樣……」他說著忍不住親她微微翹的嘴。
「吃火鍋吧……」她輕巧的躲過他的吻。
「好,听你的……」他微微一笑拉住她來不及逃月兌的手吻了上去。
「我去換衣服……」她輕輕佛掉他的手。
「怎麼樣啊?味道。」他問。
「嗯,挺好的……」她笑著說。
「呵呵,確實不錯。多吃點吧!」他從鍋里撈出一小勺蝦丸放進她碗里。
「我明天要去面試……」她放一只丸子進嘴里。
「什麼面試啊?」他往鍋里加了一大把青菜。
「前一段時間閑著無聊把拍的照片發給了一家旅游雜志社了,昨天他們聯系我說想讓我去面試一下,做他們的攝影師。」她輕輕咀嚼著嘴里的丸子含糊不清地說。
「哦哦,是哪兒的?」
「忘了,回去再看看……」她想了一小會兒說。
「笨蛋!什麼都忘!」他笑著揉她長長的軟發。
「什麼嘛,這種事兒誰記得住啊?」她狡辯道。
「這種事兒誰記不住啊?就你個傻妞記不住!」
「啊,好好好……」她白了他一眼低頭接著吃飯。
「一會兒出去轉轉,去商場給你買件正式點的服裝吧。」他夾一筷青菜送到她碗里。
「不要,穿不慣那種衣服。再說攝影就講求隨性,那種東西對人來說是個束縛,不光束縛人的身體還束縛人的心靈。」她立馬擺手。
「哪那麼多歪理啊?」他拿手輕輕敲敲她的小腦瓜,「這里面天天裝的都是些啥啊?」
「腦細胞!」
「好好,說不過你,我認輸……」葛舟被她逗得無言以對。
清晨他揉著發昏的頭從床上爬起來。昨天熬到凌晨兩點才睡覺,頭昏昏沉沉的。
「小蓬,小蓬。」打開房間的門叫了兩聲,沒人應答想又是出門拍照了。他光著腳丫走到客廳,桌上放著一杯牛女乃和兩片面包,和以往的每天早晨一樣。拿起冷水壺倒上半杯涼白開張開喉嚨一股腦灌下去,大腦立刻清醒了許多。放下杯子走到牆角穿上人字拖往衛生間走,洗衣機在嗡嗡地轉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在里面左右上下地扭曲,擺出n多種痛苦的姿態。
全部洗漱完畢發現下巴有青青的胡茬,取出剃須刀輕輕刮掉。全部整理好之後看了鏡中美美的自己滿意地笑了一下出了衛生間的門。
花掉幾分鐘時間吃掉桌上的早餐便抓一件外套出了門。
怎麼不在呢……葛舟四下望去,哪里也沒有她的身影。這使得她肯定是要在這兒拍照的啊。他緊鎖著眉頭,目光在公園為數不多的人身上劃過。
哦,對了!她今天面試!他忽而想起了昨晚吃飯時的話。緊鎖的眉頭慢慢展開,嘲笑自己片刻便吹著口哨、欣賞著公園自然的景色回去了。這半年以來她已經有五次什麼話不說就離開,每次他都急的到處找她,但是沒有一次能找回來的,不過過三五天她就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躺在客廳的木質地板上,相機、照片什麼的散落一地。看到這樣的她他總是舍不得怪罪,只能靜靜地摟著她,像是要摟上十幾個世紀。這次的她又不知要上哪兒去,去多久,他已經習慣用平靜和期待的心境來等待她的歸來了。
今日的黃昏別有一番淒美的滋味i,與其說是淒美倒不如說是淒慘。
血紅的殘陽印在一江洶涌的浪潮之上,一切都是血紅的,包括自己舉著相機的身體。像是燃著了一樣,透著火辣辣的紅。但是卻是沒有溫度的……金小蓬站在長江的邊上望著這樣的一幅畫面,不禁心里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金小蓬又在半夜偷偷溜回了她和葛舟的住處,月兌下滿是泥濘的鞋子,打開客廳的特制矮腳燈,節能燈的慘白色光照在地板上反射出愈發慘白的光。她從背包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一疊照片放到腳邊,又取出紙和筆在燈光下胡亂的寫著。
葛舟臥房的等早已經關了,現在是凌晨四點多,她光著腳輕輕走進葛舟的房間,扭開床頭的燈,螢紫色的燈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她在他床頭跪下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沒有動肯定是太過疲憊剛剛睡著。片刻抬起頭來靜靜望了他一會兒,手指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滑過,最後在他唇上印上深深的一吻。
最後再看一眼這里的一切,她關上所有的燈,合上門。
此時是凌晨六點十分。
小蓬!他從夢中驚醒,感覺到在睡夢中似乎她吻了自己……慌忙從床上起來,快步走到客廳。桌上放著一杯牛女乃和兩片面包,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她回來了!她焦急地向地板上望去,什麼也沒有。
「小蓬!」他大聲喚道,沒有回應,衛生間的洗衣機在嗡嗡地轉著,昨晚換下的衣服扔糾結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