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泉
在很多人眼里,平泉偏遠而窮鄉僻壤,地圖上有記載這個名字,只因為平泉有很多奇怪的村落,有各種奇怪的人和物。
用墨離的理解就是,這里是個少數民族集中的地方,總是來說,就是不同的種族散居在平泉這塊土地上,他們信仰的是不同的動物或者植物,這里有很大的格蘭草原,一往無際,傳說直到斷琴山的另一邊。
平泉屬于雲初的地界,但是太過廣闊,所以平泉城很小,只有高高的城牆,城牆鑄的很高,只是這高高的城牆,並不是用來打仗,而是用來阻擋成群而來的狼群、象、馬等在草原上成群結隊出沒的野獸。遠遠望去,像是幾塊土坯立在格蘭草原,很滑稽很渺小。
諸神祖源,聖地平泉。
對當地人來說,這里卻是聖地。
墨離在當地算是小有名氣,甚至于很多部落間老死不相往來,但墨離卻可以自由的出入,因為墨離在這里被稱作「小神醫。」
無論多麼的信仰他們的神,但是連神都無法挽回的疾病,卻被這個小孩子治好後,人們都自動的認為,他是神派來的使者。
「小神醫,你終于回來了。」
「小神醫回來了,小神醫回來了」最先看到他的大嬸,打過招呼就滿村宣傳去了。
墨離在這個暖泉村住的有些年頭,只是無論他走多久,都會回來住上幾個月,一般都是在春秋居多,村民們天天盼月月盼,總算把他給盼回來了。
這種小型的村莊基本是沒有大夫的,頂多會看牲畜的人,照著畜牲給人開方子,用藥根本沒個譜,墨離第一次看見,都有些哭笑不得,這到是救人哪還是殺人。
當時也說不上,為什麼願意出手,也許是他還有那麼點天性,也許實在是看不慣庸醫誤人,也許是想藉此找個采藥的借口,畢竟這格蘭草原和斷琴山上的藥材,真是相當難得,有些地方卻偏偏是他們口中所謂的「聖地」,輕易不讓外人踏足。
這些人得的毛病,其實並沒有多復雜,草原上食物單一,但是雨季卻多,些許小病,算不上什麼,但是那些人跟本就不懂得什麼病理,照著畜牲的情況來,動物的體質不會死人,可是人就不行了,運氣好的挺過去,運氣不好的就只有挺尸了。
「離兒,離兒」,隔著老遠,就听到這個聲音,墨離的的眉忍不住就皺了起來,都說過多少次,不準這麼叫,那個混蛋就是記不住。
「閉嘴」,墨離忍無可忍,用力推開掛在他身上的「人形東西」。
這家伙吃什麼長的,一年不見,跟撥地蔥似的,蹭蹭的竄高了大截,人高馬大,臉上居然有了胡子,真是無語,濃眉大眼,皮膚也曬成了蜜色。
「小神醫,你可算回來了哇,我家孩子他阿可算等到了(阿是漢語中父親的意思,依是漢語中母親的意思)啊,真神保佑」,一位大嬸邊哭邊高興的對墨離行禮。
「小神醫,我依都躺了十幾天了,你回來可太好了。」
「荊木兒」,墨離怒道,然後吵雜的聲音就停了下來。
雖然每次都可以看到同樣的場景,但是暖泉村的村民們還是善意的大笑了起來。
被摔的七暈八素的荊木兒,毫不臉紅的爬起來,模模頭,撇撇嘴,咕嚕著,「離兒還是這麼熱情,真是熱情的讓人受不了。」
墨離向來少表情的臉上,青筋突起,「後日開診」,然後頭也不回的向自己住的竹屋走去。
墨離的房子是這里唯一的竹屋,這里的人們大多是矮小的土坯或者草屋,剛來的時候,墨離只是看上了這暖泉村的百齡芝,這種生長不易的草藥,讓墨離在這里找了個山洞就住了下來,後來,因為發現附近的藥材多是難得之物,索性就在這里建了個竹屋,人們當他是神使,盡管他居住的時間不長,依舊有人幫他看著屋子,遠近大小的部落,更是聞名而來,讓暖泉村成為格蘭草原有名的地方。
暖泉村,確實有口天然溫泉,四時都昌著蒸騰的熱氣,只是村民迷信,從來不敢靠近,只是遠遠膜拜,後來還是墨離到了後,告訴他們,這口溫泉可以治病,但是村民卻仍然不敢靠近,後來墨離忍無可忍,就用竹管作了條通水道,引出些泉水,讓生病的村民們使用,神使做的牽引,才讓他們安心。
墨離的竹樓建的就離那溫泉不遠,旅途太過疲乏,墨離把那荊木兒揍的再也不敢纏著他後,獨自一人泡到了溫泉里。
溫泉周圍長著荊棘叢,不怕有人靠近,墨離泡的漸漸睡著了。
周圍隱隱有人聲。
「千尋,你確定是這里?」
「隱風告訴我的位置就是這里。」
「真有人在這里?」
「也太偏僻了些,你們是不是追錯人了?」
「不可能,隱風從來沒弄錯過,呃」
草原上,夜里的風相當冷,即使背靠著斷琴山,仍舊擋不了撲面而來的寒意,暖泉村稀稀疏疏的房子愈加顯得可憐,月光很淡,馬蹄上綁著的軟布,走起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偶爾有幾聲狼嚎,卻沒有狗叫,雖然村子里也從來不養狗。
墨離透過荊棘看過去,背靠著他,有二匹高馬大馬,是草原上難得的好馬,草原上的人愛馬,跟文人愛書畫,都很有講究。
馬匹遮住了人,但仍可看到兩個一高一矮的人影,一個高過馬匹,可以看到束著發的頭,另一個人卻不到馬高,只能看見模糊的衣擺。
墨離並沒有動,只要不關他的事,他沒有興趣。
卻在听見了下一句話的時候,有些疑惑。
「流雲樓存在這麼久,你想的太簡單了」,這個聲音有些冷洌,是那個高一點的人。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個聲音低沉,帶著變聲期的粗糙。
原來這里也有人會說這句話。
「流雲樓富甲天下,怎麼會住到這里來?」
「我的消息很準確,這個人听說是下屆七色使之一。」
高個子男子忽地笑了,「難道你還想色誘不成?那七色使可是只忠于當代流雲的。」
「只要是人,就有缺點」,那矮點的人影,說出的話卻是豪氣沖天,信心十足,似乎勝券在握,「更何況是靠美色維持的小樓。」
一聲鷹戾,墨離這才看清那團黑影,竟是只體形碩大的鷹,那鷹訓練的相當不錯,速度快,又頗為隱密,附近養鷹的部落,距離這里可是相當遠,什麼時候竟會關注起流雲樓?
那鷹盤旋一陣,落在高大人影的肩上。
「就在這里不遠,隱風已經確認了。」
「那就開始吧。」
暖泉村雖不大,居然敢有人半夜跑來折騰,墨離並沒有理會,只是慢慢擦干身體,穿好衣服,那兩人已經漸漸遠去。
原以為自己的追蹤與反追蹤術很不錯,卻忘了人力所不及的時候,還有其它東西,諸如天上飛的,鷹。
又一個妄想染指流雲樓的家伙,七色使要是那麼好騙,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更何況,墨離難得的抽起嘴角,他訓練出來的七色司,絕對絕對很「有趣!」
格蘭草原不同于回楓的沙漠,只有很少的禿地,因為雨季較多,草反而瘋長的厲害,但是這里的人很懂得環保,每年分好幾個季節,圈在不同的草地里放養牛羊,因為擔心野獸的襲擊,都在村子外集體放養,有專門的人看守。
村子周圍的地方種著一種類似小麥的植物,但是長的卻非常矮小,結出來的顆粒更只有正常小麥的一半大,做出來的味道,至少墨離不喜歡。
這里的人們生活的很單一,用這種叫青粟做出來的貼餅子,配著牛羊肉,偶爾會有村里的精壯男子出獵,到斷琴山里獵些野葉回來,同時會采些城里大人們需要的藥材,買些日用品回村。
只是這樣的村莊,卻仍逃不過苛捐雜稅,不但要給平泉地方上供,還得給當地的部落上供,只是離得有些遠,一年來也不過二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