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沿著長廊掛滿了零星的燈籠,這些燈籠全都是奇藝園里做出來的,形狀怪異而有趣,但是兩人你來我往,這些燈籠竟然沒有一個被勁氣波及,借著偶爾的燈光,兩人看清了那黑衣人的臉,不由駭了一跳,青白的臉,流著血的眼瞳,「靠,什麼年代,竟然扮鬼來嚇人,真沒出息。」
墨竹忽然發現,這瘋丫頭的毒舌要是不對著他,其實倒是很可愛的。
但是那個鬼臉帶蛇鉤的人肯定不這樣想,血瞳猛的盯向墨小船,只是這一分神間,逼近的掌心已經落在他左肋,而小蛇七寸也落在對手手里,說不出來什麼感覺,但是那種骨頭斷裂的聲音還是讓他迅速清醒過來,揚手灑出一片霧狀東西,伴隨著的這只手像是被硬生生的折斷般,鑽心的疼痛比之左肋骨處猶甚,但是他依然利落的翻落屋頂,手中的短鉤中射出一蓬濃煙,墨離抓著小蛇迅速退後,並沒有追上去。
來到這個世界,最讓墨離滿意的地方,就是輕功,這種依靠內力支持,步法精妙而可以輕易的飛檐走壁的功夫,比前世他只會的簡單的輕縱功夫來說,實在是實用的多,只是練起來相當的困難,從最原始的練腿力到走樹樁,從借助物體到順應自然之力,其間的艱辛可想而知,但是墨離卻在最初看到這輕功高手時,就已經很為向往。
自古以來男兒何曾不想頂天立地,翱翔于九天之間,墨離雖然心如死灰,對武功卻仍然有種直覺的追求,並不下于他對醫藥的痴迷。
墨竹這才看清,少爺並沒有用手抓著那小黑蛇,反而是用兩個衣條夾住的,心里直搖頭,少爺果然是越來越有潔癖了。
墨小船早就奔了過去,雙眼放光的看著那條小蛇,不住的抿著嘴唇,只差口水沒有流出來,「少爺,還是你最厲害,我都還沒有看到人影,你就出來了。」
墨離把小蛇扔給她,看了眼那個人離開的方向,轉頭就回屋里去了。
「少爺」
「別叫了,少爺要休息」,墨竹懶懶的道,「不過,你要這玩意干什麼,這麼小的東西,也滿足不了你貪吃的,咦,不是黑色的,這是……岩邊青。」
墨小船抓著不斷掙扎的小蛇,在燈光下仔細的看了看,「還真是,這東西我就上次見到墨藥弄回來了一只,不過顏色比這個要淡。」
「這蛇是喂毒喂大的,顏色深正常,墨藥那只只不過是只野生的,毒性沒有這麼強,你小心點,可不要被它給咬一口。」
墨小船撇嘴,「我玩這東西玩大的,還怕它,放心,我今天就把它變成湯給你喝。」
「別,還是留給墨藥,要是讓他知道你抓了條岩邊青,居然給炖湯了,他肯定會讓我們生不如死」,墨竹有些垂涎的看了眼這條小蛇,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怕什麼,他都有一條了,我可是听說這蛇的味道很特別,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墨小船毫不在意,「少爺是肯定不會說的。」
若說女孩子愛文靜愛女紅溫柔甜美可愛,那墨小船絕對是其中的變異品種,墨小船全部都表現出她與之相反的性格,打架斗毆殺人放火捉弄人,更重要的是她喜歡玩奇怪的東西,吃奇怪的食物,這一點讓同門兄弟都為之膽戰心驚,墨小船的彪悍,讓所有人又愛又恨,她抓了奇怪的蛇鼠蟲蟻,偷偷的藏到同門的床上,不知嚇得多少人夜夜噩夢,就如她愛吃蛇肉,看見蛇,她就兩眼放光,墨竹跟著她嘗過不少蛇肉,不由得心里直癢癢。
「就這麼大,也不夠幾個人吃的,不如我們偷偷找個地方」
墨小船猛點頭,「那咱們快走,反正小劍他們馬上就過來了。」
墨劍和墨刀看著兩人偷偷模模的離開後,只是無聲的站在了門外。
燈光與夜明珠的光芒相差的太多,墨離睜著眼,明明覺得有些疲累,卻一點也睡不著,夜明珠的光芒柔和而明亮,周圍散發著淡淡的淺綠,半透明的珠子里,帶著星辰般的光暈,這樣的寶物拿到市場上,不知得被多少人爭搶,墨書竟然拿來給他當成燭光。
剛才那人身上好濃的血腥氣,輕功也是極高,若不是他身上那太重的血腥,他不一定會發現,看來這些人真是瘋了。
「主上」,伴著聲音,有重物從房梁上滾落下來,楊大義披衣而起,門已經被推開,管家皺著眉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低著頭,胸前一片血跡,,左手軟軟的垂下。
進到屋後,那人努力抬起頭,「回,咳……主上,點子太硬。」
管家喂他服了藥丸,模到左肋骨,「斷了兩根,刺入一分,還好。」
「不是說了不要打草驚蛇,你竟敢違抗命令!」
那人掙扎著跪下,牽動內傷,血沫又多了些,「主上恕罪,屬下剛靠近,就被人發現了。」
楊大義和管家相視一眼,都有些詫異,跪著的這人輕功何等厲害,而且因為長期的訓練,擅長隱匿與跟蹤,所練的心法可以讓他的心跳與脈搏與死人無異,難道這次的點子太強了。
「派人再查,一定要小心,不要靠的太近」,楊大義冷聲吩咐了,「敢斷我楊家香火,絕無幸理!」
「是,主上。」
「你再派地毛子去打探,看看他們的近況,剩下的我來安排。」
管家應過,「天色還早,大人早些歇著。」
楊大義冷冷一笑,「不用,今天吃飽了,正趕上閑著,怎麼也得會會。」
管家看了眼眼楮開始血紅的楊大義,忙低下頭不敢說話。
夜色中,只剩下一片飛速前進的影子。
遠遠的,楊大義揮手停下軟轎,看著那座特別的院落,燈籠遠遠掛著,不用看也知道是奇異園的杰作,詭異卻又非常有趣的東西,這奇藝園倒是個很特別的組織,竟然網絡了不少奇人異士,這些燈籠遠看雖然只是有些特別,但是卻是按照一定方位來排列的,下面一般都掛著鈴鐺,這鈴鐺也特別,風吹不動,但是有人踫了就會響,很多人都會買了來做為裝飾安家護院。
院子只有兩重,對于永龍城里新修的大建築,顯得頗為寒酸,資料上報上來只是天逸的神秘世家,以經營拍賣會出名,不過常常拍賣的東西確實不錯。
拍賣會,邾隱,名下有逍遙賭坊和逍遙樂坊,而最出名的就是逍遙極樂坊。
回想著資料,天應該快亮了,在他的地盤上,牛鬼神蛇都得給他盤著。
楊大義沒有戴面具,身形如同一只大鳥般,極快的幾閃,已經落在了院門外的風桿上,(海邊人家在家門外常設的一種標桿,上面掛著細線,用來測量海上風向),抓住風桿上的長線,在手中慢慢化成碎末,可以看到朱紅大門外疊立的奇特異獸。
一揮手,隊伍里有幾人迅速繞著房屋周圍散開,個個身手靈敏,但是留在原地的人,卻沒有人敢抬頭看,在原地渾身發抖的低著頭。
「看清楚了」,暗角處的聲音低聲道。
「果然…不是人」,另一個聲音嘆道,「怎麼又遇到這種東西。」
燈光下那些散開的影子,如同幽靈一般,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中,「別看了,動手。」
淡淡的火焰在空中炸開,楊大義冷冷看著那火焰,不由得皺眉,這火焰太突然,竟然像是已經發現了他派出去的人一樣,院落前後兩重,樓高院深,竟然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劍刺入身體,墨劍立時後退,但是那影子從暗里仍然向他奔來,劍上也毫無血跡,「刀,小心,是煉尸。」
墨刀仍然守在門外,冷冷道,「恩。」
屋里有輕輕的咳嗽聲,墨刀望著仍然斗在一起的墨劍和煉尸,燈光下那煉尸越來越清楚,若不是墨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劍,是真真實實的刺進這個人的心髒,怎麼也不會相信面前這個人,竟然是個煉尸,同常人一般的容貌,甚至可以說得上清秀的容貌,唯有在夜色下白的慘人的臉色,有些異常,「火。」
煉尸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也見過這種東西,但是都沒有這些煉尸特別,那些煉尸身上的尸氣很重,而且面貌即使有藥水養護,也免不了一些潰爛,而這些煉尸外貌與常人無異,只是呼吸全無,刺中要害雖然也有血跡,卻不至死。
墨劍退後,墨刀已經把火扔了過去,那煉尸輕巧的一躲,仍然向兩人的方向攻了過來,「快退,這不是普通的煉尸」,墨劍低吼,同時再拋了一塊火石過去。
「白痴也知道」,墨刀冷冷道,「不能退,引開些,少爺還在休息。」
墨劍立時向天井奔去,但是讓兩人再次驚異,這煉尸竟然沒有追上去,反而向門口奔去。
煉尸是沒有思維的,只听命于事,而且有個很大的缺點,在受到攻擊後,會一直追著攻擊他的人至死方休,這在他們以前接觸的煉尸中都踫到過,但是這煉尸似乎有自己的思維般,根本不追墨劍,直接向門口撲了過去。
墨刀連忙舉刀阻止,但是這煉尸的力氣竟然不小,而且身形可以隨意扭曲,恐怖之極,一顆火石落在煉尸身上,煉尸反手拍熄,竟然毫不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