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無夢。再睜開眼時,墨離仍有些迷糊的眸子轉了轉,然後瞬時清醒過來。歐式風格裝修的大廳里,是再熟悉不過的場景,與凌式有生意往來的大佬們東倒西歪,用惡心之極的眼光在他和幾個男女的身上不斷的來回探索,更多的目光卻落到了他身上。微微掙扎,身上立時竄過一陣顫悚,火辣辣的又疼又熱又癢,四肢被鐵鏈縛住,呈大字型羞恥的張開,眼光掃過去,他卻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抓住這些人分神的間隙攻城掠地,談笑間,卻有檣櫓灰飛煙滅的感覺,即使在這烏煙瘴氣的斗室,卻仍然那般耀眼,讓他移不開眼楮。終于在長久的唇槍舌劍中達成了共識,然後就是化身為狼。「」,其中那個高大凶狠的黑人興奮的長串語意不清的尖叫了一頓,抓住他的身體,毫不留情的闖了進來,竟管被注射了興奮的藥物,但那痛仍讓他疼的渾身痙攣,「fuck,oh凌,哇,極品,極品,oh」那男人放聲的大叫大吼,各種語言雜燴,興奮的讓更多的人向他抓來,骯髒惡心的各種東西招呼到他身上,已經分不清是痛是麻木,眼神卻在縫隙處追隨著那道身影,而那人卻只是冷冷看著,如同看戲般,高高在上,漠然的俯視。啊這群禽獸,惡心的想吐也吐不出來,羞恥與凌辱已經不重要,痛,痛到麻木還是痛,喉嚨里有腥膩不斷上涌,如果就這麼死了,是不是可以結束這場噩夢,那樣的話,他會不會記得這一絲絲的好,不對,我不是已經死了,怎麼會在這里?「賤貨,憑你也配爬我的床」,被狠狠的一腳踢到牆上,听見自己骨頭的聲音,很想解釋,他沒有,他只是被騙上來的。「來人,把他給我扔遠點,xx的,這麼惡心的東西也放到我房里,換房!」「賤人,竟敢跟蹤我!」他用盡一生去愛,用盡一切去愛,把自己能給的不能給的,統統的都給了,換來的只是沒有盡頭的噩夢。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為什麼這般真實,明明已經知道了結果,明明已經痛到心碎,為什麼情景還會重演,還要撕開傷口再重來一遍。世界似乎天旋地轉,所有的感覺都漸漸遠去。看見那個美麗的像是夢幻般的孩子,從平靜到狂亂到極度癲狂,然後瞳孔渙散,待停下時,那孩子已經噴出口血,就那麼倒了下去。「阿離」,流雲的身影即時抱住他,「醒醒,阿離,阿離,醒醒,不要睡。」「為什麼不停下!」流雲猛的抬起頭,清冷的面上是少有的盛怒。「樓主,這是規矩!」吹玉葉的白衣人沒有回答,倒是跟在他身邊的遙光說了句。遙光長的很俊逸,溫潤如玉的面上,卻沒有常見的溫度,同墨離的冷漠有些類似。「阿離」,流雲感覺到墨離的氣息越來越弱,竟然不斷衰竭的趨勢,心下大驚,「阿離,醒過來,不能睡」遙光這才注意到墨離的異樣,也微微怔愣,這幽冥還魂曲,雖然自傳下來確實有些怪異,但最多只會發瘋,卻從沒有死過人。「易」,遙光喚道。那叫易的白衣男子走了過來,長長的指甲劃過手腕,血就順著青白的手腕,流入了墨離的口里。半邊人,半邊鬼。墨離醒來就見到這樣的一張臉,半邊醉顏,半邊骷髏,而骷髏上卻還留著挖去眼珠的深洞。剛醒的墨離總是很迷糊,卻是最真實的。伸出一只手模上那半邊骷髏,骨架還在,「別怕,咳咳」,三個人全都呆住,無論是叫易的守殿人,還是遙光,流雲,任何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臉,不是都應該害怕、退縮、或者厭惡嗎?易用另一只眼盯著他,墨離的手卻已經掉落下去,又閉上了眼楮。從認識墨離以來,他都表現出跟同齡人不同的成熟,雖然流雲樓的孩子都早熟,但是墨離卻常常讓人忘記了他的年齡,性子冷淡,寡言少語,大半年的時間都在地宮里接受訓練,過了八月十五後,他都會消失段時間,到來年再回來,總是獨來獨去,安靜而寂寞。流雲第一次看見這孩子的時候,就覺得他很寂寞,卻本能的拒絕別人的靠近,別人的溫暖。像是,曾經在雲初的祈山,冰天雪地里的孤狼,不需要同伴,不需要依靠。只是他沒有想到,那幽冥還魂曲,會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不但讓他很久未犯的心疾加重,更是讓他噩夢不斷,只有靠著守殿人的血才能壓制住他的癲狂。「阿離,是我,是我,阿離我在這里,不要怕」吳回冷著臉走進來,把提著的藥箱重重的砸到桌上,「長衫,你的手出血了。」拉了半天,流雲半點動靜沒有,「不要管我,先看看阿離,他很難受。」吳回咬了咬牙齒,長長的銀針從側頸扎了進去,疼死你這個狐狸精,讓你勾引長衫。「今天竟然只昏迷了半個時辰」,吳回有些不解的檢查了遍,前幾日用針刺昏還能堅持五六個時辰,對奇難雜癥有著瘋狂熱衷的吳回,很感興趣的連試了幾個方法,卻發現這個病人的反映都出乎他的意料,有些意思。「誰的、血?」雖然這幾天昏昏沉沉,但是有人喂他喝血,他卻是知道的,今天醒的早,他絕對不願意喝。「喝吧,喝了就好了」,流雲小心的端著碧玉碗。墨離難得的皺了眉,他不需要喝血,更何況他又不是吸血鬼。「哼,這血能壓制你的癲狂,不喝你就等著發瘋吧」,吳回冷冷的開口,卻仍舊配著藥。「是守殿人的血」,知道他不說清楚,絕對不會罷休,「幽冥還魂曲有攝魂的功效,你傷了心神,只有他們的血才能壓制。」難怪,墨離更加不願意喝了,他沒有欠人情的習慣,更沒有靠別人活的習慣,而且一個人有多少血,天天讓他喝,「沒、有別的、方、法?」流雲低下頭。吳回陰險的笑,「當然有。」墨離望向他,流雲周身的氣場都開始變冷。「他總會知道的」,毫不在意的轉向墨離,「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金針封穴,可以封住你的記憶,不過最後只得落了個白痴」,墨離面不改色,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另一種就是用藥,這藥是流雲樓的不傳之秘,名喚逍遙」,吳回說到這里,忽然住了嘴,因為流雲的怒氣已經升到了最大點。連墨離都未想到如同月下仙子般的流雲,會有這麼凌厲的氣勢。屋里的空氣似乎都不夠呼吸,墨離輕咳了幾聲,「說」吳回嘴張了張,臉色卻開始蒼白。流雲長吸了口氣,包扎好的手又開裂了,白紗紅了大半,「我來」自古無情多逍遙,不為物喜,不以已悲。墨離難得的愣住,這世上真有這種藥,能讓人的感情變淡,若說是安神定驚,哪怕是吃了變白痴,失去記憶,多少他都會配些,但是這種藥居然能讓人的七情六欲淡去,還不影響人的所有思維與感官,記憶也不會淡去,只是感情沒了,自然不會害怕,自然不會在乎。流雲的眸子盛滿悲傷,到現在,已經快五年了,他用了五年的時間,讓阿離來承認他的懷抱,接受他的溫暖,在他剛有點進步的時候,確要把他打回原形,甚至于比原形還要嚴重,「阿離,不要吃,我給你養血人」頭又開始隱隱作痛,流雲的想法真是傻,他又不是吸血鬼,靠吸血才能活下去,墨離對古人的智慧,已經佩服之極,那所謂的還魂曲,真像是他的劫難,只要閉上眼楮,就全是過去的痛苦,無論他自我如何催眠,都無法擺月兌,讓他常常分不清到底什麼是才是現實,讓他不能自已的陷入癲狂,無法自撥。「解、藥?」吳回不再冷笑,只是疼惜的看著流雲,心里說不上是開心還是痛苦,「逍遙只有兩粒,是第一任流雲與七色使留下的,無配方無解藥,第七任流雲用了一顆,余今只有一顆。」墨離忍不住想笑,也真笑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真是有些意思,用盡天下奇物,「雲,真傻」,他的笑容讓兩個人都失神,墨離傾身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慢慢道,「人、非草、木,等、你,咳咳我、喜歡你咳」流雲呆呆的任他在唇上落下一吻,自己是幻听了嗎,那個冷得像是冰的人,居然會對他說這句話,後面三個字也沒有停頓,只是瞬間,不由悶痛一聲,墨離咬在他的肩上,吮吸了一口,吳回大驚失色,猛的推開他,「你瘋了。」墨離舌忝舌忝了嘴角的血,那種恍惚的笑,即使是氣怒交加,吳回也覺得全身發熱,連忙轉過頭去,真是個妖孽!「藥」,墨離撐著越來越痛的頭,對給流雲上藥的吳回道。流雲仍舊有些沒有回神,阿離對他說喜歡,阿離對他說喜歡,滿心滿眼的都這幾個字眼,連疼痛也只讓他恢復了瞬間的清醒,直到很多年以後,流雲說起墨離第一次的喜歡時,流雲才知道,原來墨離說的不是我喜歡你,而我喜歡你的溫暖,只是他嗓子太難受,沒有說全,或者是說全了,淹沒在咳嗽聲中,而流雲選擇性的沒有听見。所有當流雲反應過來時,墨離已經把藥咽下去了,伴隨著他漸漸閉上的眼楮,流雲聲嘶力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