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節,倒是挺盛大的。街上的商鋪大多都按照習俗般早早的布置好,不時還看到那些客棧或者店鋪各處掛著的燈籠與紙扎。到處都充滿著節日的氣氛。
布店,算是最好的了。女人,何嘗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見情郎呢?
我緊跟著沐花,看著她熟悉的來到每家商鋪前,不難看出,這里她倒也來過不少次。身後的師姐,並沒有我想象的如此迫不及待,有的只是淡然,總覺得她的眉間有著我所化解不了的煩惱。那是來了沐府之後所有的。
「師姐。」
「阿月,什麼事?」她明顯的心不在焉。
「沐花問你這布怎麼樣?」我手捏著那淡粉色的布料,嬌女敕而有活力。
「阿月,這又如何?」她指了指布商手中的那匹,朱紅色,鮮艷而妖媚。
「?」我並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那布。
「這才是適合你的。」原來,是朱紅。
「阿月,我也覺得挺不錯的。」沐花打量著布料,許久才點頭贊同道。是錦緞,布料精致高雅,布面上的花型立體而生動。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朱砂紅的顏色,本店只有一匹。」布商卷回了布料,說道。這朱紅的顏色,本就有著大氣之分,濃而不膩,也算少見之物。
「那還不包起來。」沐花爽快地喊道。
「且慢。這匹布,你不能買。」一位女子沖了進來。「只是我家小姐早就看好的。」
她,身著一淺藍的衣衫,從布料中,不難看出是富貴人家的人,但頭上的丫環裝飾,點明她的身份。大概是大戶人家的丫環吧。但此刻她的神情不失直率,而且是凶巴巴的。
「你這丫環的,說什麼呢?商家包起來。」沐花看見突然沖出來的少女極為憤怒,立馬叫布商結帳。
「你敢。」
「阿蘭。」走近布店的人是個穿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瓖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的女子。這位也就是那丫環口中的小姐吧。
「小姐。」果然。
「各位姑娘,多有得罪,請莫見諒。」她道歉。
「原來是個丫環啊,還以為是哪位如此狂妄呢?」我跟師姐只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哼,我們少尚府的二小姐,可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高攀的。」即便是丫環說出這樣的話,但我看到丫環身前的這位二小姐嘴角偷偷揚起一笑,霎那間又消失不見了。
空有一副美貌模樣?我在心中如此說道。不難看出,這少尚府,也是頗得皇恩者。
「哦,原來是鼎鼎大名的少尚府,難怪。」
「你說什麼?」那丫環的性情如此潑辣,倒是有些意思。
「阿月,在笑什麼?」師姐低聲的問著我。
「沒什麼。」
我听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吵架聲,上前一步,拿起埋在角落下的一匹紗布,青絲如碧草。
「沐花,我比較喜歡這一匹。」誰也沒想到,我會挑選出另外一匹,而且是顏色素雅,相比于朱紅色的相差一大半。
「阿月,你」沐花急得幾乎都跳起來。
師姐秦冷連忙上前按住她的手,示意著她不必如此緊張。她的眼神似乎在訴說著「最好給我一個解釋。」
「沐花,不覺得這青色更適合我嗎?」。
「阿月喜歡這顏色?」沐花平靜下來,看著我手中的青色說著。
「恩」是青色,不再是朱紅了。那朱紅,奪目而耀眼,不正如已遠去良久的時光,那是曾經屬于蘇青的顏色。而我,曲月,只需要這種素色便可。「沐花,不覺得那像血的顏色。」
「阿月,那是朱紅。」沐花搖了搖頭,似乎對我的分辨有著不同的想法。
「可,我們那里死了人才穿這樣的顏色的。」師姐無法相信的看著我,幾次想說,最後都收回了肚子。
而店鋪中眾人神情各異。
「那好吧。」沐花松了口,連忙吩咐布商包起來。
布商在心里暗暗滴血︰各位姑女乃女乃,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絲綢啊。
「多謝姑娘承讓了。」那少尚府的二小姐不自然地說道,「姑娘,我們有緣相聚于此,不如交個朋友,可好?」
「咱們只是江湖中人,自是高攀不起啊。」師姐說著便走了布店。我拉了拉沐花的衣衫,示意著我先趕上師姐,這一帶她並不熟悉。沐花點了點頭。
離布店不遠處的賣冰糖葫蘆的地方,我找到了師姐。盡管剛才師姐的語氣有些迫人,但似乎在我的心中,師姐永遠是對的。
「師姐」我走到她的身旁喊道。
「阿月,來吃冰糖葫蘆。」她從身上掏出碎銀,隨意地在挑著那些冰糖葫蘆。遞了給我一根。
我看著她對著那些包著糖衣的紅彤彤果子咬了一口,也便看著手上的那一串。說實話,師姐這些天倒是大方起來。在無量山中,我何時有過這樣的待遇?能從她身上掏出錢來。
酸甜的味道,頓時充滿了口腔。黃色的糖衣被一咬,碎得散落在地上。這些葫蘆,倒是在洛城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阿月,還是如此。」她緊緊地盯著我,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吞下那些紅彤彤的果子。我才發現她手上的那串只是咬了一口。冰糖葫蘆在她的手中轉動著。我並不明白她的意思。
「師姐?」我問著。
「還是那樣的傻。」她這才笑出聲音來,響亮而不裝作。
「是嗎?」。我只能無奈著按住翹起的頭發。
「阿月,其實有些東西並沒有想象中的如此美好。」恩,這如她手中的那串葫蘆般,倘若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糖衣下的酸味呢?
「恩」我點著頭,冰糖葫蘆!
「阿月,你還小。」恩,是挺小的,三十多趟春秋了。
許久,也沒見師姐再出聲。只是依稀听到她嘆著氣,良久。
「阿月,走吧」
「唔?」我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師姐的脾氣如此的短?
「噗,還是阿月想在這里留宿?正好等待著人群中的美人相救?咋,阿月,想不到你還有如此高深的招數。」師姐對我調戲道。
「師姐!」此刻,我是無比高興的,盡管師姐的身上有著無法告知的秘密,但我的師姐還是那個師姐,秦冷。
「怎麼啦?」已上前幾步的師姐回過身來。
「師姐」我走近她「我看到那里剛有位美人走過。」
「哪里?」她到處張望著,試圖尋找我口中的美人。
「那里,面鋪處。」我指著正在吃面的那人,對她說道。
結果,換來她鄙視的眼光。「阿月,沒想到你如此獨到。」
師姐,雖然那人滿臉胡渣,披頭散發,不能保證他擁有著內心美啊!師姐!內心美。
正當我們找到沐花的時候,她認認真真地點著手中的銅板。不會是那匹布太貴吧?
「沐花,怎麼啦?」我急忙詢問著她。「是不是那匹布太貴了?」
她只是搖了搖頭,身後的丫環欲言又止。
「沐一,這到底什麼回事?」沐一是她身後的丫環。
「姑娘」沐一欲言又止。「小姐,她」
「沐一」沐花出聲喝止。「阿月,秦冷,沒事。」
「沐小姐,沐小姐,請等一等。」之前在布店跟沐花吵起來的那位丫環急急忙忙地沖到面前。「我家小姐邀你隔日相聚。」接著便又立馬跑了回去。
「切,欠她三兩而已,至于嗎!哼!」沐花嘀嘟道。三兩銀子?
那得畫多少張符呢?我心里盤算著,沒想到那匹布如此貴。
「沐花,要不我們退了它吧?」我指著指沐一手上的布匹,也許一開始就不應該要吧。
「阿月」師姐叫住了我。
「不,不,阿月,這也是我第一次送你禮物。多貴都值得。」沐花說著。
「阿月,你就接受吧。」師姐也對著我說道。
正當我們打算回去的時候,路的前方不斷地涌出一群人向外跑著。師姐趕緊拉住一人。
「這位大叔,不知道你急急忙忙地要趕去哪里?」
「你們是新到貴地吧?」他指著我們幾個人。「今天有文松書院的比賽,大家正往去一睹他們的風采呢。你也別拽住我,我還要趕著去呢,要不然晚了便沒有位置了。」
文松書院?我看了看旁邊的沐花。也許她知道?
「咳咳,這文松書院,我也只是听說過名聲,可大了。不過還沒見到其學生如何?阿月,秦冷,要不我們去看看?」沐花建議道。
「小姐,可」我跟師姐都沒有問題,這次難得出府,倒是這小丫環有情緒了。
「怎麼?你還敢不听我的。」
「奴婢不敢。」
結果我們這幾人便浩浩蕩蕩地跟隨著那些人的腳步前進著。如果我知道這次的無所謂,會換來以後的事情,大概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會後悔地如此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