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頭又走了一刻鐘後,成潤田突然發現周圍有些詭異。這片荒林古木眾多,方向不辨,來時他是做了不少記號的。
成蔻雅從小就沒有方向感,見成潤田神色鄭重,「怎麼了?」
仔細查看記號,確實出自他的手中,成潤田看了眼小姐,搖搖頭不再做聲。倒是青兒肚子里憋著一股氣,不客氣的回他︰「沒事就別磨蹭,沒看到快下雨了。」
來時跟著直覺七拐八拐走了很多彎路,不知不覺距離板藍路已經很遠了。越走越遠,成潤田的記號不知道是山風還是林間的小野獸漸漸走了樣,加上烏雲遮頂,天色越來越灰沉,有些記號快要分辨不清。顯然他們迷路了。
不知道前行的路是否是武夷深處,石潭應該是在某個谷底的,沿著山路往上走,高處能見的東西多,方向判斷更為準確。
山雨欲來,成蔻雅真切的體會到了草木皆兵。卷來的枯木落葉在高速下不時擊打著他們的身體。成潤田緊了緊手中的劍,快速的掃開了飛來的枝椏,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的動靜。越往上走,行動變得越為艱難。
成潤田見風勢未減,壓低的烏雲眼看就要下雨,一邊揮動手中的佩劍,一邊指著邊上的大樹,開口說︰「小姐先去那躲著,青兒照顧好小姐,我去前面探探有沒有躲雨的地方?」
「小心!」
成潤田應聲便沒了人影。
狂風肆虐,吹亂了她們的秀發。青兒咬了咬牙,說道︰「小姐怎麼辦?我們就這樣躲著嗎?」。
成蔻雅掃了眼周圍的地勢,站著的地方應該山背,幸好這是古代,武夷山屬于紅壤,土質粘性較強,又是頭天下雨,泥石流發生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待會怕是電閃雷鳴,藏在樹下,這里又是高山,實在不安全。
打定主意,她開口說︰「青兒,你去那邊探一下有沒有躲雨的地方,切記,遇到電閃雷鳴,不要躲在樹下,不要站在高處。千萬不要走遠,快去快回。」
抬頭看了眼天色,成蔻雅快速跳到了高處。山路陡且急,入眼的地方林木覆蓋並未見到平地,也沒看到可以躲避的地方。摘下發中的枯葉,幾個飛身後轉過一個拐角,發現了一間木房。猛灌的山風吹開了木門,飄忽的木門 當作響。
心中一喜,她縱身跳了下來。腳下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腦中嗡嗡直響,一個踉蹌成蔻雅身形不穩。見腳上被鐵夾子緊緊夾住,她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獵人的連環陷阱,來不及細想,成蔻雅彎腰抓了塊石頭,用力躍到了樹上。
血很快濕了鞋面,成蔻雅瞬間冷汗,面色開始蒼白。用力閉了閉眼楮,她倒吸一大口涼氣。她平日窩在家中,出行向來不走這種偏僻地方。這次太大意了,這是山中,少不得有許多危險,而最需要的提防的其實是獵人的陷阱。
朝對面的樹下用力擲了石頭。她凝神听著咚咚咚的小聲傳來,低頭看了看腳下流出的鮮血。咬咬牙,忍痛單腳跳了下來。又一陣鋸心的疼痛襲來,成蔻雅白著臉,一個沒穩住直接倒在了地上。劉海遮了眼楮,她狼狽的撥開頭發,小心的挪著受傷的腳,一步一步,終于背靠著大樹。緊握的拳頭一松,隨意的側在身旁,成蔻雅大口喘著粗氣,心終于安了些。就在她側過頭觀察地形的時候,奇跡般的對上一雙黑的透亮的眼珠子,一人一獸都詫異的看著對方。通體雪白的小狐狸口中叼著東西,哧溜哧溜防備的看著她。成蔻雅對著小狐狸一陣干笑,便收回了視線。
眼下情形十分不妙,離會合點較遠,中間又隔著一片樹林,隨意轉個方向便南轅北轍。平日自己不習慣帶上藥物,又不認識幾種草藥。看這地方人跡全無,就是獵戶,也得隔段時間才能來一次。這天氣十有八九是要下雨,誒,上哪找人來救自己。難不成靠那只狐狸?
成蔻雅忙拿出百分百的誠意看向小狐狸,左看右看,哪里還有狐狸影。她不甘心的在周圍尋找有生命的動物。好不容易看到一只慌不擇路的兔子,她沒來得及開口已經掉陷阱里再也沒能出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她在樹下已經休整了兩三分鐘。找了根樹枝作拐杖,成蔻雅努力回想著來時的路,咬著牙起身離開。成蔻雅一直都清楚自己方向感不是很好,困在千篇一律的樹林中,她原本應該呆在原地。當她劫後回到成府見到青兒,那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走的早已不是來時的路,而那條路她已經不得不選。
狂風大作,凌冽的寒風呼嘯著刮過樹林,狠狠刺痛了成蔻雅的右腳。厚重的烏雲遮天蔽日,一場來勢洶涌的山雨盤踞而來,武夷天色劇變,樹林周圍回蕩著的哀鳴鬼叫嗚咽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