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手巧,乞容貌;
乞心通,乞顏容;
乞我爹娘千萬歲,
乞我姐妹千萬年——
織女乞巧歌
沒有人告訴扣兒該怎麼做個新娘子啊!
沒有人料想得到她會被選出來嫁個王爺,她自己更是沒有想到,即使宮女已經為她穿上吉服、戴上吉冠,她都還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待會兒就會有人來通知她,新娘人選其實不是她?
但是沒有。
所以,她便身穿龍鳳合袍、踩著兩寸高的馬蹄鞋被人攙了出去,接下來就像一個布女圭女圭似的由著人家拉過來、扯過去。
可這麼說似乎又顯得有點沒良心,如果不是她身旁那位,呃!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反正都是那人扶著她而且不斷提醒著她該過炭火啦,該讓王爺射三箭(往轎底下射)啦。該過朱漆馬鞍啦,該這個那個的……否則,扣兒壓根兒就不知道成親該怎麼著。
而從頭到尾,她都只敢盯著自己的腳,還邊向上蒼祈禱千萬別讓她從兩寸高的馬蹄鞋上摔下來。
至于那個始終陪伴在她另一邊的,該是她的夫君睿親王吧?可是,她除了知道他長得很高以外,其他一概不知。
哦!對了,他很有力氣,好幾次她差點摔著時,都是他及時扶住沒讓她出糗。
或許,他沒有她想像的那麼老吧?
一送入新房,宮女立刻就幫她換上平底鞋。
「王爺吩咐的。」宮女說︰「王爺說福晉穿的這一身挺累贅,讓奴婢們先幫您換掉,他去擋一擋那些想來湊熱鬧的人,免得嚇著了您。」
哇!他還很體貼耶!扣兒開心的想。
于是,龍鳳蓋頭巾拿開了,挺重的吉服冠也被摘下,大拉翅頭當然也得拆了,這頭頂著一個大帽子可是不太好睡呢!
換上了輕松的長袍後,扣兒便乖乖的坐在床沿邊等待夫君,雖然,宮女說王爺交代過讓她先吃點東西免得餓著,可是,她至少懂得做新娘的,應該要乖乖的坐著等待新郎幫她掀開紅頭蓋巾……呃!沒有紅頭蓋巾,反正,她安靜的坐著等,總沒錯的。
兩名宮女滿臉羨慕地守在門邊佇立著,扣兒則是呆呆的坐在偌大的新房里,此時房內寂靜無聲,她又不敢隨便亂瞟,只得低頭任由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心思到處飄。
自娘親去世後,當然就沒有人教導她女人與夫君的相處之道了,就連她初潮來時,都是家里的廚娘好心的安慰她驚嚇的心,婉轉的告訴她該怎麼處理。
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新婚之夜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天哪!她真的好怕。
常寧一進房門,便看到扣兒直挺挺的坐在床沿,她的腦裳就像斷了似的垂在胸前,一瞧就知道準是周公找她聊天去了。
「王爺吉祥。」
這一聲不大不小,卻驚得扣兒險些兒從床上摔下來,她趕緊端正坐姿,揉揉惺松的睡眼望過去,一個挺拔順長的身軀正背對著她。
「你們都下去吧!」
「是,王爺。」
咦?這聲音好熟悉喔!扣兒疑惑的望著那王爺緩緩摘下吉服冠,轉過身來。
「那!怎麼是你?」扣兒詫叫一聲。
年輕人,不!是睿親王常寧正笑咪咪的對她說︰「怎麼不能是我?」
扣兒懷疑地斜睇著他。「可……可是……」
「我不是老頭子?」常寧戲虐地問。
扣兒倒還理直氣壯的點了點頭。「是啊!」奇怪?睿親王就算不是七老八十,總也該有四、五十了吧?這樣的年紀才符合和碩親王的頭餃啊!
常寧把吉服冠放在化妝台上,再坐到扣兒左邊。(清朝禮法︰男左女右坐帳。)
「來!告訴我,皇上老不老?」他耐心的誘導她。
「才不老呢!」扣兒反駁道︰「皇上看起來還不到三十呀!」
「那就是羅!皇上才二十七,而我是皇上的弟弟,我會比他老嗎?」他好玩的瞅著她。
一根食指直點到常寧的鼻尖上,「你……你是皇上的弟弟?」扣兒驚聲尖叫。
常寧點點頭。
扣兒的下巴霎時掉落到胸前,張著小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小鳥飛進去了!」常寧笑道,抬手輕輕頂上她的下巴,隨即回頭看向桌面上原封未動的甜點吉食,「你怎麼不吃點東西呢?」
扣兒很勉強的收回驚愕的心,臉上的肌肉也久久難以平復先前的平靜。
「你……你還沒進來前,我是不能亂動的。」她心不在焉地回答,整個心思還在致力消化她的夫君竟然不是老頭子,而是一個年輕人的事實上。
常寧轉回頭來斜睨著她。「不會又是你娘跟你說的吧?」
「不是,我是听人家說的。」她老實的回覆。
「大家說的未必能盡信。」常寧站了起來,「來!先吃點東西,免得半夜我得听你的肚子哀哀叫。」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給拉了起來。
「我的肚子才不會哀哀哀哀叫,」扣兒抗議道︰「我今天已經吃過兩餐了,肚子還不挺餓啊!」
「還有一餐沒吃。」他把她按坐在桌旁,再把筷子塞到她的手里。「來!快吃。」
「可是,我以前都只用一餐而已啊!」她嘴里是這麼說,可是,看著滿桌的精致糕點,她的肚子情不自禁的開始建議她不妨丟一點進去。
常寧夾著如意卷的筷子瞬間停在半空中。「一餐?你……一天只用一餐?」他萬分訝異。
「是啊!」扣兒望著空中的如意卷,心中暗忖,那是要給我吃的嗎?它看起來好像挺好吃的那!她忍不住微張開口。
「其他的兩餐呢?被狗搶了?被貓吃了?還是被老鼠偷了?」他追根究抵的問。
「我沒時間吃嘛!」他怎麼不趕快放到她嘴里呢?那到底是不是要給她吃的?「只有在大家都睡了以後,我才有空去吃點東西嘛!」她的小嘴都快流出口水了。
靜默了半晌,常寧才咕噥道︰「難怪你那麼瘦,活像風一吹就追不回來似的。」
別管那麼多了,扣兒暗忖,我現在真的餓了,請快快放到我的……唔……碗里……
如意卷塞進了她的嘴里,她趕緊咬了一大口,然後,盯著另外一半竟飛進常寧的口中。(這是合晉宴。)
「以後你三餐都要規規矩矩的吃,外加點心消夜,知道嗎?」他嘮叨的念著。
扣兒忙著再咬一大口白糖棗糕,口中咿咿唔唔地說不出話來,盯著剩下的那一大塊白糖棗糕又飛進了常寧口里。
哇!他的嘴巴真大,而且好會吃喔!
冰肉年糕,百頁韭合都是一人一半!當然是她一小半,他一大半,然後,一小碗長壽面端到了她面前,接著是一小碗桂圓蓮子湯,最後是餃子一……顆?好小氣喔!
她訝異地看著碗里的餃子,隨即狐疑地望向常寧,只見他微笑地把一顆白白胖胖的餃子塞進他的嘴里咀嚼著。
她聳聳肩,也有樣學樣的把餃子(子孫餑餑)塞進自己嘴里,可剛咬兩下,她便叫了出聲來。「這是生的!」(其實是半生的,意喻生子。)
扣兒正想把它吐出來,常寧卻警告地搖搖頭,她只好硬生生地把它給吞了下去,然後,她非常委屈的撇嘴抗議,「這是生的耶!」
很好,多講幾次,多生幾個,常寧在心中暗忖,並滿意地點點頭。「我知道。」
「那你還叫人家吃下去!」做王爺的都這麼愛欺負人嗎?
「我也吃啦!」他笑笑的對她說。
扣兒張了張嘴又合上,也對,他也吃了嘛!可是……他剛剛吃的說不定是熟的啊!扣兒十分委屈地垂頭偷覷著他,娘說過,出嫁從夫,那……生的就生的吧!
只希望他以後不會要她啃生肉才好。
常寧卻在心理笑翻天了,從這小妮子的眼光看來,知道她覺得很委屈,可她卻不吭一聲,只用一雙幽怨的眼眸瞅著他,八成又是在遵行那句出嫁從夫的「名言」了。好吧!既然她這麼奉行不諱那句至理名言,他不好好的利用利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咦!他為什麼笑得那麼詭異?好像正在審視砧板上的大塊生肉,估量著該從哪邊下刀。或是該剁成幾小塊一般。
嗚……娘啊!您瞧見了嗎?您可憐的女兒就快要被人生吞活剝了耶!扣兒緊張地任心中哭天喊地。
「來!這給你喝。」他把斟好酒的酒杯放迸她手里,「別喝光喔!」
別喝光?扣兒瞪著手中這個小小的酒杯,心中叫苦不已,拜托!這連潤喉都不夠,怎麼可能別喝光?扣兒打量了老半天,才擺定了姿勢,輕啜了一點。
哇!好辣!扣兒張著嘴用手直往嘴里扇風,難怪他叫她別喝光,要是一口喝干了它,怕不窒息沒了氣才怪!
哈……看來王爺還是體貼她的,扣兒忍不住含情脈脈的看向常寧。
常寧接過她喝剩的酒杯,卻又把他喝剩的酒杯塞進她手里,「喝光它!」
啥?討厭,這個王爺完全不懂得體貼,難道他不知道這種飲料很辣嘛!
唉!出嫁從夫,喝就喝!扣兒捏著鼻子把酒往嘴里倒,一雙眼則直瞅著常寧,眼神十分哀怨。
但常寧恍若未見,泰然自若地仰頭喝干她剩下的酒(交杯酒)。
稍後,常寧輕拍扣兒的背,因為她嗆咳得差點兒沒了氣。「吃飽了嗎?」
扣兒的小臉漲得通紅,邊擦著眼淚邊點頭。
「那就睡吧!」常寧說著,便站起身開始自行褪除衣物。
睡覺!月兌光衣服?
一想到姐姐之前的話,扣兒不由得驚喘一聲,一動也不敢動地僵在椅子上偷窺常寧,直到瞧見常寧褪下蟒袍後便上了床,她才松了一大口氣,也站起身來羞羞怯怯地月兌掉長袍,然後,爬到他身邊像一尊石像般僵硬地躺著。
常寧輕笑,伸手放下輕紗幔後也躺下。
紅燭淚流,燭芯雙爆,火光倏亮即黯,紅羅帳內卻突然傳出細語聲。
「王爺,你在干什麼?」
「月兌你的衣服。」
扣兒的抽氣聲極為響亮。「為……為什麼?」
「我喜歡。」他大刺刺的說。
「哦……」出嫁從夫、出嫁從夫,出嫁從夫……扣兒不斷默念母親的訓示。
「嗯……真美、真香……」他嘖嘖稱贊。
「王……王爺,你……你又在干……干什麼?」扣兒的聲音是抖顫的。
「親你羅!」他整顆腦袋埋在她光果的胸脯上,口中含混不清地向她說明他「不合禮教」的舉動。
「可……可是……」有人這樣嗎?這實在太……
「我喜歡。」他簡潔有力的說。
扣兒吃力地吞咽下口水,心中繼續默念出嫁從夫、出嫁從夫……
「王……王爺……你……」她快嚇壞了。
「我月兌衣服,我喜歡。」
扣兒趕緊閉上眼楮,心中大聲地默念出嫁從夫……
半晌之後——
扣兒兩手緊抓著床單,渾身莫名地燥熱難當,她緊咬牙關,強忍著不申吟出聲,可常寧卻硬是湊了上來,用舌頭撬開她的牙關,才一會兒工夫,她口中的申吟聲立刻覷著機會溜了出去,頓時,房內傳來陣陣好听的嚶嚀。
常寧一放過她的唇,她主動哀求。
「王……王爺,我……好難受喔!能不能……」
「不能。」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可……可是……」人家她不知……怎麼辦,她快受不了了。
「我喜歡!」他鄭重宣告,一副吃定她必定依從的態勢。
扣兒只得在心中暗自悲泣,嗚……娘啊!您瞧見了嗎?女兒嫁了一個有虐待狂的丈夫!
****
扣兒醒來時,早晨的陽光已經照進了窗欞。
她嘗試著移動一子,隨即忍不住吐出一聲痛苦的申吟,她全身酸痛得厲害!她張開眼楮,然後憶起了昨夜……頓時,扣兒面頰困窘地燒紅,昨夜的她就像娘口中所說的放蕩無恥的女人一般。
天哪!她再也不敢見他了。
她提醒自己,她曾經真的、努力的、狠狠的要求他停止的,但是,那個王爺就是不理她,堅持要繼續做下去。對!一切都是他的錯!
然後,她又不小心回想起她也曾經……真的、努力的、狠狠的……堅持他不要停止,扣兒不禁哀叫了一聲。
天哪!真好丟臉啊!她發誓再也沒臉見人了。
她今天最好躲在被窩里,或者一輩子都躲在被窩里,永遠不要出去見人。
所以,在這個七月的大熱天里,扣兒把自己緊緊的里在被子里,像支蛹繭似的。
當宮女來請她更衣用膳時,她在被子里汗流浹背地咕噥了一句,「別管我!」就把宮女打發走了,(注︰婚後第一頓團圓飯,是要男左女右坐在新床上吃的。)
片刻之後,她感到身邊坐了一個人,那人的一只手擱放在被子上頭。
「怎麼了?小寶貝,哪里不舒服嗎?」
一听到這個充滿關切的熟悉聲音,扣兒猛地抽了一口氣,不自覺地把自己縮得更小,被子也拉得更緊。
「小寶貝,是不是……還很痛?」他再問一遍。
扣兒驚喘一聲,「不要說了!」她羞愧地叫道。
常寧挑挑眉,隨即蹙眉凝視著那一團「被繭」,思索了半晌之後,他突然笑了。
啊!他早該想到的,他這個既保守又年輕不懂事的小妻子,想是被昨夜初經人事的激情緒嚇著了,他不知道她的娘親是如何教導她的,但他知道,有些極端保守的人認為女人在進行房事時是不應該享有歡愉,否則便會被歸于婬佚之列。
他不是迂腐的男人,所以這一點他並不苟同。七情六欲本是人之天性,強制壓抑女人的天性,不但是男人極端自私的想法,也是違反天理的作法。
當然,她也可能只是單純的為自己屈服于激情的放肆表現而感到羞愧。
但是,不管是何種因素,他都要盡快想辦法除掉它不可,他可不想在未來的每一晚都抱著一塊大冰磚睡覺,于是,完全不予理會被子里頭那只「毛毛蟲」的掙扎,整顆繭已教常寧給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放著。
「來!告訴我,小寶貝,女人的職責是什麼?」他循循善誘,準備智取。
片刻後,遲疑的聲音才從被繭中傳出。
「侍奉公婆……伺候丈夫……生養子女……操持家務。」
「嗯!太皇太後自有宮人伺候著,而父皇母妃也已仙逝,至于睿王府中也有奴僕雜役上百各司職務,用不著你去多事插上一腳。所以,侍奉公婆、操持家務,你全都可免了,至于生養子女嘛……」常寧曖昧地輕笑一聲。「這倒是我的責任了,我自會加緊努力讓你懷下孩子。」
被繭輕輕蠕動了一下。
常寧拍拍被繭接著說︰「所以,你唯一的職責就只剩下伺候你的丈夫我了,對吧?」
扣兒咕噥地應了一聲。
「取悅我是你的職責,這話對吧?」他逐步誘她上鉤。
扣兒仍然是含糊地應了一聲。
「那麼,我要告訴你,昨天晚上,你大大地取悅了我。」他感到滿意極了。
扣兒重喘一聲。「不要……」她的聲音比慘叫更難听。
「不要什麼?閨房之樂本就該是那樣的,為什麼不要?」常寧忍不住疑惑的問道︰「你娘到底是怎麼教你的?」
「我娘……沒有教過我……」她也試著詢問兩個姐姐,可是,她還是不懂啊!
「那就該我來教你羅!」常寧滿意的摟了摟被繭,壞壞的告訴她,「小寶貝,夫妻之道原就該是像你昨天晚上那樣,我很滿意也很喜歡你的熱情,以後絕不可以有一丁點兒的變樣,懂嗎?」
「可是……我覺得很……丟臉……很……很……」
她羞得都說不下去了啦!
「?」
感到被繭中的她瑟縮了一下,常寧搖頭輕笑。「如果你是找別的男人那麼做,那才叫,但是,你放肆的對象是你的丈夫,那便是熱情了。」常寧開始慢慢解開包裹成一團的被子,邊繼續說著。
「我是娶老婆,可不是娶木頭,閨房之樂應該是雙方面的,我希望在滿足自己的同時也滿足你。」
從被中挖出那顆香汗淋灕的小腦袋,常寧用兩根手指頂起扣兒的下巴。
可她卻垂眼不敢直視他,雙頰上的艷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羞赧或是悶熱?
「老實告訴我,你喜歡昨夜為夫的表現嗎?」常寧調侃道。
扣兒雙眼驀地大睜,驚呼一聲,倏地又縮回烏龜殼里。
不過,他可不容許她再度像鴕鳥般逃避,常寧硬是三兩下把被子扯開,甩到地上,讓她沒了屏障。
扣兒尖叫一聲,惶亂地在床上到處爬,想找個洞縮進去,她都快羞愧至死了。
常寧大手一撈,又把她光果的嬌軀摟在懷里。
扣兒本能地掙扎著。「不要……唔……」
常寧的唇堵住她的,這是最快也是最簡便的法子了。
扣兒仍極力抗拒,但他的雙臂緊緊箝制住她,唇舌更是霸道地在她嘴里盡情汲取甜蜜,甚至勾引她的舌與他的嬉戲。
慢慢的,她的頭開始發暈,身子開始虛軟,原是推拒著他的藕臂不知何時已滑到他的頸項後支纏著,她的理智不想這麼做的,可是,她的身軀似乎都不再听從她的命令,她的意識似乎也所剩無幾,連唯一僅存的意識也糊成一團。
「你喜歡的,對嗎?」他貼在她唇邊低喃。
扣兒霧蒙蒙的雙眸驀地清亮覺醒,她嚶嚀一聲,忙把腦袋埋進他的懷里,再度對自己起誓,這次她絕對、絕對要一輩子躲在他懷里不再見人了。
常寧的嘴角上揚,「這麼害羞?」他輕笑。「小寶貝,這沒什麼好丟臉的。兩情相悅本來就是人性的正常欲念,沒道理要壓抑它啊!」
扣兒如鴕鳥般的,仍將頭深埋在他懷里。
常寧無奈的搖頭。「小寶貝,我真的很喜歡你昨天晚上的熱情,」他附在她耳邊低語。「那是正當的夫妻敦倫之道,別把它當成一件婬賤污穢的事看,好嗎?」
好一會兒,扣兒才略微抬起半張羞紅的小臉,偷覦常寧。
「真……真的……」
「真的,全部是真的,不管你在問什麼,統統是真的。」常寧再三保證。「好了,該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
那好不容易探出的半張小臉又倏忽不見了。
「怎麼……」常寧失笑。「好吧,那就當做你喜歡好了。不出聲就表示承認了喔……」
她一聲不出、一動不動,但是,長發間隱約可見的耳垂和頸項卻紅透了,好似抹上鮮紅的胭脂,常寧不禁猜想,他若再多問幾句,她是否會連腳底也紅了?
「好!既然你也喜歡,以後我們有空就做,」他憐愛地親親她的鬢間。「小寶貝,都快到已時了,你還不餓嗎?」
半張小臉偷偷地又冒了出來。「餓!」她像蚊子叫般輕輕哼了一聲。
凝住那清澈水亮的烏眸,輕咬下唇的貝齒、含羞帶怯的神情,常寧情不自禁再次索討為人夫的權利,他的雙唇密密地攫住她的輾轉吸吮。
好半晌之後,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滿意地注視著她喘息不已的嬌靨,男人的自傲感油然而生。
「我叫人來幫你沐浴更衣,等用過膳後,如果你不累,我們再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扣兒輕哼一聲。
在她唇上再輕吻一下,常寧才將她放到床上,站起轉身彎腰想撿起被子……
「啊……」一聲驚恐慌亂的尖叫聲倏然而起。
老天!刺客出現了嗎?常寧恨悵的暗忖,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新婚時出現,他們是活膩了嗎?
看我不把刺客大卸成八塊才怪!
常寧運勁于雙掌,霍地回身凝自望去,他原本猜想至少現場該有一兩個蒙面黑衣刺客讓他泄憤出氣,沒料到眼前仍是一具雪白玉體橫陳。
扣兒俯頭瞪觀看大腿上的斑斑血跡,抖著嗓音向他求救。
「我……我……流血了……怎麼……辦……我流血了……」她嚇得語不成句。
常寧則驚得張口結舌。
扣兒抬起驚慌蒼白的橋顏,噙淚的雙眼瞅住他,委屈的驚呼。「我……我的月事……才過……不到十天……所以……這不是……」抽咽一聲。「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常寧不禁啼笑皆非地撫額哀嘆。
天哪!岳母大人,您怎麼可以把您教育女兒的責任統統推到我身上呢?
****
在長的三天新婚期,除了去向太皇太後、皇上和皇後請安外,常寧和扣兒絕不出宮門一步。而且,除了伺候他們的太監、宮女以外,也沒有旁人敢來打擾他們,睿親王自有太監伺候著,宮女們則伺候著睿親至福晉,在這里,什麼事都不用她操心,什麼事都不用她動手,一切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這是扣兒連作夢都想不到的豪華生活,跟她在娘家時,白日里昏天黑地的干活,夜晚至少得到二更天才能爬上粗席上安歇,然後,不到五更天又得起身重復日復一日的辛勤苦干的生活,真是有天壤之別!
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夫君是那麼的疼愛她,寵溺她,仿佛將她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又怕不小心摔了,除了不準她做事干活外,他任由她做她一切喜歡的事,而他當然也一直陪著她。
花園里,他倆攜手漫步賞花,或在亭閣樓榭觀魚賞荷,或在假山玉石間玩捉迷藏;書房中,他倆或者各看各的書,仕由一片溫馨和諧蕩漾滿窒,或者他追問著她在娘家的生活情形,她總是一一據實以告。
在她單純的想法中,她做的本就是該當她做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可是,她不懂為何每次他听了以後,老是冷著一張俊臉攢了半天的眉?
就在她怔忡不安地猜測自己是否說錯什麼話時,他卻又忽地換了一副面容,開開心心地敘述他的童年生活,讀書學武的過程,甚至帶兵征討吳三桂的往事,經過常寧幽默詼諧的敘述口吻,那精采絕倫的過程听得扣兒瞪圓了雙眼、連聲驚呼,崇拜、仰敬之色在她眸中閃爍不絕。
她當下就決定了,從此以後,她的夫君睿親王在她心目中是個神人。
但不包括在用膳時喔!
因為,用膳之際,他根本是個超級大暴君!
扣兒張大了嘴,讓常寧把一筷子的燕窩炒爐鴨絲放進去,心里則忿忿不平地罵著。
哼!一天三餐不夠,她還要外加點心、甜品和消夜,他根本就是把她當豬喂,不到她喘氣得直哼哼不已,他絕不罷手。
她嘴里的東西都還沒咽下呢!一湯匙的燕窩八仙湯又來了。
而她抗議,撒嬌、耍賴都沒用,只要桌上擺上了膳食,常寧便馬上拉下臉,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因為,他知道不這麼做她便不肯乖乖的吃。
而他則下定決心,不論是拿出睿親王的威嚴也罷,丈夫的權威也罷,反正他就是板著一張臉,一筷子、一湯匙的喂到他滿意為止。
咀嚼著嘴里的三鮮肥雞,扣兒禁不住想道,或許他只是想把她養得胖嘟嘟的,然後來煮一道燕窩炖扣兒呢!
雖然在娘家的日子里,她也為盼望能吃一餐熱食,或者嘗嘗那些只有爹和大娘、二娘、三娘還有兄弟姐妹們才能食用的昂貴精致美食,但是,常寧也不必如此夸張的整整擺滿一桌,叫她吃光光了事吧!
斜睨著丈夫大口咬著掛爐豬,扣兒當然明白她現在吃的絕對是宮外享受不到的宮中美味,可即便是如此,她依然吃不了那麼許多呀!她明明是碗般大小的肚子,卻硬要塞進一籮筐的東西,這怎麼成呢?
「張嘴!」
扣兒認命的又張大了嘴,什錦雞絲又塞滿一嘴。
「我……唔!真的……唔!吃不……唔!下了……」滿滿的一嘴要說話實在不太容易。
常寧生氣的瞟她一眼。「不行!」
嗚……娘啊,您瞧見了嗎?您的女婿簡直是個暴君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