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安勃政連忙起身避開讓咖啡潑灑到衣服的災難,但桌面的文件卻被咖啡迅速侵蝕。
「柯秘書!」他一邊迅速抽出數張面紙吸掉咖啡液,一邊按內線叫人。
柯秘書很快出現了。「有什麼吩咐嗎,總裁?」
「叫人來收拾殘局。」他煩躁的走出辦公桌。
他剛剛有打瞌睡嗎?沒有。
那為什麼好端端的會把咖啡杯打翻?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著甄玟,他的心情更加不悅。
她不該再打手機給他的,難道不懂得游戲規則嗎?他已經結婚了,而且他會對妻子忠實,她這麼做只是白費工夫,他今天一定要跟她說清楚!
「我是安勃政。」他的聲音冷得不能再冷,光憑這種聲音,甄玟就該知道她是不受歡迎的。
「安!」甄玟焦急的喊他。「恭媺出事了,現在在聖心醫院的急診室,你快點來!」
他的心重重一凜,語氣頓時從冷淡轉為急促。「什麼事?她發生了什麼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你來再說吧!」
「知道了!」安勃政揚聲吩咐柯秘書,「我要出去,叫司機在大門口等我!」
他不容許因為分心而發生車禍,此刻的他不適合開車。
三十分鐘後,他置身在聖心醫院的急診室,梭巡著申恭媺的身影,但只看到甄玟,他大步朝她走過去,面色沉凝。
「我老婆呢?」
「已經轉到病房去觀察了,因為她還沒醒過來。」她歉然的看著他。「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提議去喝咖啡就好了。」
「帶路吧,我要先去看她。」說完,他緊抿著唇。
現在不是弄清楚意外的時候,他要確定他的妻子安然無恙,這才是最重要的。
甄玟默默的將他帶到七樓病房里,本來她還想說些什麼的,但看他的樣子,她還是什麼都不說比較聰明。
病床上,申恭媺閉著眼楮,手上的血管里插著針,在吊點滴,臉上和手臂有些擦傷,頭上包著繃帶,連嘴唇都破了。
看到這種情形,他的心緊緊一揪,胃里一陣翻騰。
該死的!他該保護好她的,卻讓她發生了意外!
「她沒有嘔吐,照過頭部掃瞄和全身X光,醫生說,可能有輕微腦震蕩的情形。」甄玟囁嚅地說︰「沒有骨折,頭部有撕裂傷,其余外傷都已經上了藥,他們預估她會在幾個鐘頭內醒過來,就算醒過來也要留院觀察一夜。」
他深吸一口氣。「意外怎麼發生的?」
「我在巡櫃,在百貨公司遇到她,她說今天是你生日,要我陪她選購你的生日禮物,當我們買好,走下手扶梯要去喝咖啡時,一群青少年擠過來,她剛好跨出一步,可能是那樣被推下樓的。」
他的生日?
他從不記生日這種小事,然而,她卻為了他的生日禮物傷痕累累的躺在病床上……
真是該死的生日禮物!
「你回去吧。」安勃政煩躁地說,看也沒看甄玟一眼。「我會在這里陪她。」
他很想遷怒于她,但那樣做無濟于事,現在他只希望媺媺安然無恙的醒過來,不要留下任何腦震蕩的後遺癥。
「我明天再來看她。」甄玟拿起皮包,默默的退出了病房。
她在他眼中看到的擔憂,足以證明他有多麼在乎申恭媺,病房里,她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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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恭媺在醫生預期的時間內醒過來,他們又為她做了幾項檢查,那些檢查令她不太舒服。
「恭喜你,安總裁,尊夫人的情況良好,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但記住,暫時不要做劇烈運動。」
醫護人員走後,申恭媺好抱歉、好抱歉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又給你帶來麻煩,還搞砸了你的生日。」
安勃政走近她,拉張椅子在床邊坐下,執起她瘦伶伶的手。「我並不在意有沒有過生日,我在意的是,你平安無事的在我身邊。」
如果她有嚴重的腦震蕩,那麼後果將不堪設想,她可能會失去記憶,忘了他,或許永久昏迷,不再醒過來。
一想到他的生命里可能會失去她,他就無法承受,那種恐懼的感覺太強烈了,幸好是一群青少年的無心之過,不然他會對肇事者采取法律行動。
「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她幽幽嘆息。「想給你一個驚喜,原本我請林嬸教我做海鮮料理,因為媽說你喜歡,我還想為你唱生日快樂歌,可是卻連累你在病房里陪我……」
「誰說在病房里不能唱生日快樂歌?」安勃政取出手機撥號。「柯秘書,是我,我在聖心醫院七二一號病房,我要一個生日蛋糕,不擇手段在最快的時間內送過來,若超過十二點唯你是問。」
申恭媺驚訝的看著他。
他他他、他叫柯秘書買蛋糕來?
牆上的鐘顯示已經快十二點了耶,這個時間去哪里買蛋糕?他真把柯秘書當超人對吧?
「這樣會不會太為難柯秘書了?」她有點不安地問。
他一點也不覺得那叫為難。「她接受過更難的挑戰。」
果然,柯秘書在十一點四十五分叩門而入,手上提著一個蛋糕,神態自若,一點也沒有勞命奔波的樣子。
送來蛋糕,她恭敬地對他們頷首後,識趣地退開了。
安勃政迅速打開蛋糕,插上問號蠟燭,關上病房的燈。
瞬間,點著燭火的溫馨氣氛包圍住病房,申恭媺眼楮都亮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她揚聲輕唱,「祝你生日快樂ㄛ∼祝你生日快樂!」
啪啪啪啪啪!
他為她的歌聲喝采,可愛的心型草莓蛋糕像在微笑。
他在心里微皺眉頭。
搞什麼?柯秘書怎麼買這德行的蛋糕來?
但是,他的妻子看起來好像很喜歡這個蛋糕的樣子,他也就勉強接受。
「你……可以靠過來一下嗎?」她忽然羞赧地問。
「哪里不舒服嗎?是不是位置要調整?」他靠過去。
她驀地伸手摟住他頸項,送上一個軟甜香吻在他漂亮的薄唇上,臉也因為自己這大膽的舉動暈紅了。
安勃政完全怔住了。
她竟會主動吻他?
胸中的一顆心,猛然跳了一下。
他可以想成她也愛上他了嗎?
一秒鐘後,安勃政決定這麼想。
他更加俯身,雙手將她擁在懷中。
他的嘴唇反被動為主動,舌尖探進她貝齒里,勾纏她的舌根,他的眼里燃燒著。
他現在就想把她帶回家,但顯然醫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她不久前才從一層樓高的手扶梯滾落下來啊……
想到她的頭發可能被扯進其間,然後撕裂頭皮,他的心就滑過一陣心悸,雙手不由得更加緊緊擁住她。
往後他將更加小心的保護她,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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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希望二十四小時將媺媺帶在身邊。
他必須參加巨訊集團在上海的首次開發會議,而她則因為還在腦震蕩的觀察朗,醫生建議最好不要做長途飛行。
他原本就計劃帶她同行,並且打算在會議結束後,抽空與她好好游遍上海,當做補度蜜月,可是這一切都被發生在她身上的意外給打亂了,他得一個人成行。
以前他對此類的工作都有無限的熱情,可是因為她,他的心境大不相同,他希望這種事不要再發生,往後他的遠行都要有她在身邊。
「你放心去吧,我答應你,直到你回來為止,我都會待在家里不出門,這樣夠安全吧?而且林嬸會寸步不離的照顧我,你不必擔心。」知道他有多不放心將她留在台灣,申恭媺再三保證。
雖然這次不能跟他去有點小遺憾,但她想,以後還有機會的,她支持他以工作為重,因為她知道,那是他的公司今年很重要的計劃之一。
「工作結束,我會盡快回來。」安勃政吻著她。「照顧自己,有任何事都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她盡量不讓自己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樣子來,雖然沒有他在,她真的會很難入眠……
早上七點,他出發前往機場,她勉強吃了點東西,吞了藥丸,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八點多,她看著時鐘,想著他到機場了吧?
十點多,她還是看著時鐘,想著他登機了吧?
中午,坐在餐桌前吃午餐,想著他中午吃什麼?飛機餐嗎?
下午兩點,有人按門鈴,林嬸出去應門,她則坐在沙發里,神情若有所思,眼楮下時看看時鐘,猜想著他到哪里了。
「少夫人,有您的訪客。」
林嬸領著一名女性進來,還帶來滿室花香。
「我來看你了,恭媺,身體好點了嗎?」甄玟提著一盒蛋糕,手中抱著一大束香水百合,大大的笑容掛在嘴角。
申恭媺驚訝的站起來,錯愕寫在她臉上。「你怎麼知道我家?」
「我問柯秘書的啊,我說想來看看你。」甄玟把蛋糕交給林嬸,像女主人般的吩咐,「請幫我們準備下午茶,我要咖啡,恭媺,你呢?」
林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好主動的女人,令人感覺很不舒服,但她還是默默的接過她交過來的蛋糕。
「果汁吧。」驚訝過後,申恭媺露出笑容。「我現在還不能喝咖啡,因為還要吃藥。」
「癥狀沒有減輕些嗎?」甄玟一臉歉然。「我一直想對你說聲抱歉,如果不是我提議去喝咖啡,就不會害你跌下手扶梯。」
甄玟這麼說,真的讓她很內疚,她輕輕搖著頭。「不要這麼說,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還嚇到了你。」
甄玟揚起一記笑容。「說真的,我是真的被你嚇到了,可能這幾天要去收驚哦,今天晚上就給你請了,算是壓壓驚,我留下來吃晚餐沒問題吧?」
「當然可以!」她是真的打從心里高興,有人陪她,她才不會一直想他,這樣時間也比較容易過。
「這房子好漂亮哦。」甄玟贊美著。「帶我參觀房間好嗎?這束花是送給你的,應該很適合插在你房里吧?」
「房間在二樓,我們上樓吧。」
兩人邊拾級而上,甄玟邊問道︰「听說安去上海了,你擔不擔心他在那里找女人啊?」
申恭媺微微一愣。
找女人?
這個問題她倒沒想過耶……
「我開玩笑的啦。」甄玟對她眨眨眼。「安不是那種人,他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你千萬不要告訴他這個玩笑話哦。」
「我不會說的。」反正她也沒懷疑過他,她微笑打開臥室。「我們的房間在這里。」
甄玟走進去,一間很有品味的房間,她激賞地說︰「房間布置得很有氣氛,真的很適合擺香水百合耶,你覺得呢?」
「嗯。」申恭媺微笑贊同客人的看法。「有個水晶花瓶,我待會就請林嬸幫忙把花插上,晚餐想吃什麼?牛排好嗎?林嬸煎的牛排很好吃……」
有甄玟陪她度過這個晚上,她不會無聊了。
「對了,我大你一歲,不如以後我們就以姊妹相稱吧?」甄玟提議。
「好。」申恭媺毫無異議的同意了。「那我以後就叫你玟姊。」
「這樣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一個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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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現在房間很香哦,香水百合總共有八枝,其他的還有白玫瑰等,搭配起來很漂亮,她真的很有眼光,不愧是化妝品公司的總經理。」
晚上,洗完澡,申恭媺在房里的床上和遠在上海的安勃政通電話,她和甄玫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直到九點她才離開。
「沒想到她會去看你。」安勃政哼了哼。
按照常理,發生意外時她們兩個在一起,甄玟登門探訪並不奇怪,但他就是不太希望她們過于親近,尤其是他人不在媺媺身旁時。
「她帶來的蛋糕也很好吃。」申恭媺微笑道︰「她說如果明天有空,她還會過來看我。」
「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說了很多啊。」她不疑有他。「甄玟工作上有很多有趣的事,她都說給我听了,還問我在家會不會無聊,如果身體沒事了,可以去化妝品公司上班呢,你覺得我可以勝任她說的工作嗎?」
「你無法勝任。」安勃政想也不想的否決。「因為你沒時間,你要替我生孩子,所以你會很忙。」
她彎起一記滿足的微笑。「你想這麼快當爸爸嗎?你的朋友會不會笑你啊?曉扇比我早結婚,她都還沒懷孕哩。」
「那是路仰廷那家伙無能,我不一樣。」
申恭媺噗哧一笑。「你喲,這話千萬不能讓別人听到了。」
「給別人听到我也不怕,明天我就去登個廣告昭告天下。」
她被他逗得咭咭笑。
安勃政嘆息一聲。「听到你的聲音,突然好想親親你,快點告訴我,你想不想我?」
她忽地羞澀了。「我當然也想你啊,可是你要工作,還要五天才能見面。」
「如果你現在就能看見我呢?」
「我不知道。」申恭媺雙頰已經染上紅暈了,低語道︰「我一定會很開心,開心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真的嗎?」他確認著心中的疑問。「媺媺,你愛我嗎?或者現在跟我在一起是因為不得不這麼做?」
問完,他心跳加速,喉嚨發干的等著她的答案。
「以前是吧,但現在……」她的心老早就完全屬于他了。「我愛你,我整天都在想你,爸媽死後,我還以為我會過著悲慘的生活,我沒想到會遇見你,你把幸福帶給我,我現在什麼都不缺了。」
一股喜悅的悸動在胸中發酵,如果他現在在她面前,他會毫不猶豫的抱住她、吻她,如果看得到她說愛他時的表情就好了……
「啊——」
尖叫從手機另一端傳來,他心中一凜。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
申恭轍顫抖著。「有蛇……房里有蛇……」
該死!房間怎麼會有蛇?安勃政臉色鐵青的快步上樓。「媺媺!听著!你先不要動,不要怕,我馬上到!」
「馬……馬上?」他不是在上海嗎?
說時遲、那時快,她已經听到開門的聲響了,他真的出現了!
「哦——你——」她屏住了呼吸,幾乎快休克,因為那只蛇就在他不遠處,隨時都會攻擊他。
她搗住自己的嘴,看見他悄然無聲的走近五斗櫃,從第二層取出一支棒球棍。
老天……他要打那只蛇!
她的臉色蒼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不會害怕嗎?
申恭媺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唯恐他不小心被蛇咬到。
安勃政慢慢的靠近那只不斷吐著舌信的蛇……
砰!
她驚恐的叫了起來,因為他重重的揮出手中的棒球棍,她看到那只蛇的頭皮開肉綻。
她猶自尖叫個不停,他已經丟下棒球棍,沖到她身邊緊緊抱住她了。
「不要怕,我在這里,不要怕……」安勃政安撫著她,腦中卻無法自制的想著如果他沒回來的後果。
這里是住宅區,不該出現蛇。
這里是房間,就算外面庭園里有蛇,也不該爬進來。
因為上海的公文出了問題,所以會議被迫取消,他搭末班機由上海經香港回到台灣,目的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
幸好他回來了,這才及時救了她。
如果他沒回來呢?明天早上林嬸發現的,有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體,而那時蛇已經離開了,他們會連她怎麼喪命的都不知道。
這究竟是場意外還是人為?
他勢必會弄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