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清秀雅致的人兒,跟我年輕時長得一樣標致!」
莫荷心看著詠三帶回來的風馨,愈看愈滿意,忍不住當眾稱贊起來,只不過不知道是贊美她自己還是風馨。
「媽,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好嗎?」拓一很不給面子的挑挑眉。「你年輕時根本沒這麼美。」
「沒有嗎?」莫荷心看著丈夫。「你最清楚了,你倒是說說看,我年輕時有沒有馨兒這麼美?」
「當然有。」東方龍騰雖然表情嚴峻,對于給愛妻的甜言蜜語他從來不曾吝嗇過。
「看吧,你們爸爸說的,可不是我在自吹自擂哦。」莫荷心得意極了,說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腕上的玉鐲套進風馨縴細的手里。
「伯母,不行,這太貴重了。」風馨連忙推辭。
剛剛第一眼看到詠三的母親,她就喜歡上這名笑容可掬的美婦人,如果她的家庭也這麼和樂就好了,如果母親沒有背叛風家,如果……
哦,不行,今天不該想那些塵封的痛苦往事,今天是她首次見東方家每一個人的重要時刻,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與好感,她必須打起全副精神,不能容許她出任何差錯。
莫荷心笑嘻嘻地說︰「叫伯母多見外,叫我媽就行了。」
她不由分說又將玉鐲套回風馨的手腕上,這個媳婦她要定了,以前她就怕詠三娶汪沁蔓進門,不是她對風塵女郎有成見,而是那個汪沁蔓怎麼看就怎麼沒有他們東方家的味道,舉手投足都和他們格格不入,如果汪沁蔓變成她的媳婦,她真會覺得頭疼,總不能要媳婦陪她喝酒劃拳吧。
「這……伯母。我真的不能收。」
「馨兒,你就收下吧。」拓一懶洋洋地說︰「老實告訴你,我媽這種玉鐲多得是,抽屜里隨時擱著十七、八個,看到順眼的女孩她就給,絕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傳家寶,不信你問湘兒和烙桐,她們兩個也有,而且不但她們有,師師和瀅瀅也有,連遠在煙水島的大喬、小喬都……」
「你閉嘴!」莫荷心連忙捂住他的嘴,省得他又口無遮攔。「馨兒,你快收下,別听這只衣冠禽獸胡說八道。」
「詠三……」風馨為難的向他求救。雖然拓一說這只玉鐲不算什麼,可是她再不識貨也看得出來它絕對價值不菲。
詠三笑道︰「你就收下吧,這是我媽的一片心意。」
連詠三都這麼說,她只好將玉鐲套回手中,對著莫荷心柔柔一笑。「謝謝你,伯母,我會好好珍惜的。」
「真是太好了,你們兩個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莫荷心興匆匆的問。
不能怪她如此心急,要怪就怪拓一和妄二,明明身邊都已經有固定的女友了,還遲遲不結婚,每次都空穴來風,害她捕風捉影得都快瘋了,雖然她還年輕,也想快點抱抱孫子呀。
毅七好笑的搖頭。「哪有那麼快,媽,你耐心點等吧。」
「我又不是問你。」莫荷心白了他一眼,瞬間又變成一張笑臉,親切的執起身旁風馨的手。「馨兒,你跟我們詠三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我們好擇期跟你爺爺提親去。」
關于風馨目前的情況,詠三昨夜已經對他們詳細報告過了,因此他們都能體諒,也不反對他們在一起。
「伯母,我……」風馨不知該怎麼回答。
「媽,婚事暫且不急,還是等我助馨兒重建風幫之後再說。」詠三適時為她解圍,他知道他們的母親大人逼婚有術,任何人都很難招架得住。
這個話題令風馨渾身戒備,如果東方龍騰不贊成呢?或是其他人不贊成怎麼辦?畢竟協助她這個孤女對他們並無好處呵。
「那你就快助馨兒重建風幫啊。」莫荷心很快的接口,她的重點是辦喜事,建幫那種雜事讓她的兒子們去代勞就行了。
「媽,你以為那麼容易啊。」拓一又忍不住插嘴,詠三昨天提過要為風馨重建風幫之事,他實在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不過既然詠三堅持,他這個做大哥的當然會支持啦。
「很難嗎?」莫荷心看向妄二。「二兒子,你是堂堂東方盟的盟主,你的手下最多,我命令你好好的幫馨兒重建風幫,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完成這項任務,知道嗎?」
「母親有令,莫敢不從。」妄二頗閑地道,縱然他也不贊成由東方盟來為風幫出錢出力,但詠三從未對一個女人這麼認真過,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他就沒有理由反對。
「我也可以幫忙。」毅七主動舉手表示要加入重建計劃,他還沒重建一個幫派過,因此很有興趣。
「如果有需要用到我鐵烙幫的地方,盡管開口。」顏烙桐也投下自己一票,想當初要不是妄二的幫忙,鐵烙幫也不會有今天,因此若可以幫助風馨,她願盡綿薄之力。
「當然也不可以少了我啦,我可是東方家的棟梁。」拓一很快的毛遂自薦。
香港嘛,是個購物天堂,到時他可以帶湘兒順道去度個假,好好血拚一番,順便買些嬰兒的小衣、小褲寄給已大月復便便的馬雅公主。
「有這麼多人幫忙,馨兒,你們風幫很快就可以再現江湖。」莫荷心笑咪咪地提醒,「到時候你可別忘了要早點嫁進我們東方家喲。」總而言之,她盼的就是這個啦。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風馨感激的看著在座的每一個人,盡管詠三的四弟與五弟沒表示什麼,但他們也沒反對,這就夠了。
她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一想到風幫可以重見天日,她就熱血沸騰,她要母親看看,風幫即使被背叛過,也還能屹立不搖,她不會被紅月會館擊倒的,非但如此,她還要狠狠反擊!
隔日,詠三與風馨立即整裝赴香江,冷棠也寸步不離的跟去。而風任谷在詠三的安排下,正在煙水島靜養,安全無虞,因此風馨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全心為重建風幫而努力。
東方盟香江分舵舵主林立親自赴機場接機。踏上睽違已久的這塊土地,風馨百感交集,她知道有詠三的護衛,沒人再敢動她一根寒毛,今非昔比,她不再是落難的風家千金,而是充滿斗志的復仇女神!
「三少爺,風小姐,一路辛苦了。」林立恭敬有禮的問候,他已經接到東方盟總壇來的密函,要他率領港澳分舵全力配合三少爺重建風幫,對于這道旨令他雖頗有意見,但身為部屬的他也只有遵從。
「不必多禮,林舵主。」詠三微微一笑要他們免禮。
他坐鎮香江的這段期間,東方財閥由放五全權主持,他相信冷傲的放五和冷漠的冷瀅絕對會是天生一對,他們會合作無間的將東方財閥打理好,因此他一點都不掛心。
一行人回到東方盟位于香江的分舵,壯觀氣派的分舵門禁十分森嚴,閑雜人等不可能入內,風馨無暇欣賞此處的堂皇,迫不及待去聯絡父親的舊部眾。
詠三與冷棠被林立迎入內廳,僕人立即奉上熱茶。
「三少爺,听聞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全力支持風幫復幫大計。」林立是個有話直說的漢子,也是有話藏不住的耿直人,因此他問得直截了當,待會也一定要表達他對這件事的看法,否則他會憋死。
「沒錯。」詠三簡單地應道。
林立皺著粗眉,眼中有深深的困惑。「但是如果我們支持風幫,就擺明了跟紅月會館作對。」
他實在不明白,三少爺和紅月會館的大公子不是知己嗎?怎麼會去蹚風幫這淌渾水?
「林舵主,憑什麼你會這麼想呢?」詠三將茶杯擱在桌面,微笑看著他。
林立理直氣壯地道︰「誰都知道風幫是讓紅月會館給殲滅的。」這道理不是再簡單不過?會滅人幫派一定是有血海深仇,兩幫的仇怨肯定不小。
詠三溫和地笑了笑,「林舵主,我們現在只不過是要幫助風幫重新建幫,並非弄垮紅月會館,對紅月會館沒有任何影響,未來兩幫可以並存,東方盟仍舊是東方盟,不偏袒任何一方。」
林立搔搔頭,這似是而非的理論倒叫他這個粗人無言以對,只能干瞪眼。
「既然三少爺這麼說,我等必為重建風幫全心效力,任憑三少爺調度差遣。」他粗聲地說。
听說那個風幫落難千金將會成為未來的三少女乃女乃,就算是為東方盟將來的姻親盡點力吧。風家千金美麗不可方物,也難怪他們三少爺會為個女人神魂顛倒,即使有可能會與好朋友翻臉也在所不惜了。
詠三勾起一笑。「很好。」
林立退下後,內廳只剩詠三與冷棠。
冷棠像尊門神似的站在詠三身後。經過前幾次的教訓,現在就算他想上廁所也非憋到詠三也想上廁所為止,以免又錯失保護詠三的機會。
「冷棠,坐,喝茶。」詠三招呼著,對于冷棠近來太過神經質的周到保護,他只感到啼笑皆非。
「嗯。」冷棠沉重的應了一聲,隨即開口,「林舵主說得沒錯,我也認為這次你該三思而後行。」
說穿了,不管是汪沁蔓或風馨,他都不喜歡,他覺得什麼女人都配不上優秀俊朗的詠三,如果是他老姊還勉強可以啦,不過他知道冷瀅是絕對不可能和詠三擦出火花的。
唉,那種女人,和什麼男人都很難擦出火花喲。
「為什麼?」詠三饒富興味地問。
冷棠撇撇唇。「自古紅顏多禍水,女人長得太漂亮不是件好事。」
「這麼說來,你將來想娶一個丑老婆嘍?」詠三戲謔地問。
「當然不要!」冷棠連忙撇清,開玩笑,他冷棠可是名美男子,何況只有美女配野獸,沒有俊男配母豬的道理。
詠三笑意更深。「那麼你更不能阻止我往美麗的火坑里跳了。」
重建風幫之事如火如荼的展開,風馨聯系了幾名父親過去的忠心大將,他們一听聞有東方盟的協助,個個都精神百倍的重回風幫旗下,並且積極尋找從前的舊部眾回歸風幫。
有了東方盟的支持,重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但這吹皺的一池春水也將港澳黑白兩道弄得風聲鶴唳,眾人均猜不透為何居于黑道領導地位的東方盟要力助風幫,當中的淵源著實令人好奇。
「三少爺,紅月會館鄭先生來訪。」林立緊張的親自來報,而香江分舵的總管則緊張的跟在他身後,生怕粗耿的主子會對大主子無禮。
「請他進來。」詠三與毅七正在研擬日後風幫的組織架構,鄭令修的來訪是他意料中事,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遲至今日才來。
「鄭先生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林立擰著眉頭。「三少爺,你要不要避一避他?」
詠三淡淡一笑。「無妨。總管,麻煩你請鄭先生進來。」
「是,三少爺。」生怕會大動干戈的總管松了口氣,立即領命而去。
毅七看了詠三一眼。「你確定要見鄭令修?你們可是拜把兄弟,現在為了一個女人……」
他不再說下去,因為詠三的神情所表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在總管的帶領下,鄭令修進入內堂,林立與總管知趣地退開,獨留室內三大巨頭。
「詠三。」鄭令修蹙著眉宇,俊容上的煩惱顯而易見,因為詠三此舉已經造成他莫大的困擾。
外型同樣俊秀的他是詠三大學時的死黨,兩人同窗四年,情誼深厚,年少輕狂的他們曾一起做過不少荒唐事,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單純歲月奠定了他們日後牢不可破的友誼。
「坐。令修,我听說你到京都拜會楓采流的副幫主,此行有收獲嗎?」詠三刻意閑話家常。
「詠三,我沒想到重建風幫的幕後黑手會是東方盟。」鄭令修開門見山的直言,依他與詠三的交情,他不打算拐彎抹角。
他才剛從日本回來,便听聞風幫將東山再起之事,當父親告訴他,協助風幫的是東方盟,且坐鎮者是詠三時,他驚愕得一刻也不能等的親赴東方盟分舵來問個清楚。
詠三溫言道︰「令修,東方盟不是重建風幫的幕後黑手,我盟光明正大的協助風幫,我想這件事在香江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麼說,你是執意幫助風幫了?」鄭令修臉色鐵青起來。「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風任谷與風敬閔喪盡天良,你現在居然要幫助一個人人喊打的幫派重出江湖?」
詠三直視著多年的好友,「令修,你似乎沒弄清楚,喪盡天良的人究竟是誰,你何不回去問問令尊?」
「問我父親?」他怒氣騰騰的瞪視著詠三。「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父親瞞著他做了什麼嗎?
詠三有所保留地道︰「真相留給你自己去查明白,我希望你弄清楚再發火。你了解我的為人,應該知道我協助風幫並非毫無理由,而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你我之間的友誼。」
他知道令修一向尊崇父親,若他知道父親的獸行,想必會痛苦難當,看來這件事肯定會對他們的友誼留下裂痕了。
「好!我會弄明白的!」鄭令修帶著怒氣拂袖而去。
「他看起來很生氣。」毅七搖搖頭,他沒見過這麼失去風度的鄭令修,居然把門甩得這麼大聲。
「他遲早會知道真相。」詠三輕描淡寫的接口。
「真相……」毅七立刻頓住。
門把又悄然轉開,風馨一臉嚴肅的走進來。
「啊,你們談談,我出去走一走。」毅七立即避開,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太明顯了,他若不避開就是笨蛋。
室內只剩四目相接的兩人,一片沉寂。
「我都知道了,鄭令修來找過你,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不幫助風幫了?」深蹙柳眉,風馨幽幽地問。
詠三大步向她走過去,溫柔的執起她的手。「你錯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助你重建風幫。」
她真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了,不行,他得多給她一點信心才行。
「真的?」她不確定的抬起眼看他,她與他相識不過短短數月,真的比得上他與鄭令修深厚的情誼?
「當然!」她還沒有完全信任他的愛,他會證明的。
「可是如此一來,勢必會讓你們兩個好朋友翻臉,我不願你為了我弄得自己不開心。」
最近她的心里愈來愈不安,心頭總有揮不開的陰霾,詠三對她愈好,付出愈多,她的自責也就愈深,他的愛讓她無地自容,深覺沒資格領受他這份深厚的愛,更無以為報,可是她真的好想緊緊捉住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每一分、每一秒,在他還沒發現她丑陋的真面目之前……
「馨兒,知道嗎?你像個憂愁夫人,總是擔心太多了。」他輕撫她柔美的長發,半真半假的戲問︰「或者你要嫁給我,以抵我為你做的犧牲?」
「詠三……」她心跳驟然加快,他在向她求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詠三不止一次向她求婚,盡管多麼想成為他的妻,可是她不能答應,因為她恐懼著自己利用他之事有朝一日會被揭發,屆時他會憎恨她,必定會後悔娶了她。
「如何?還要考慮嗎?」輕繞風馨柔細的發絲,詠三懶洋洋地問。
「一切都等重建了風幫再說吧,我想告慰我父親在天之靈。」這是她唯一找得出來的推托借口。
「好,都依你。」他不會逼她,但他並不害怕失去她,因為他深信她也同樣愛他,時間會將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文華東方酒店一樓咖啡座
兩名同樣俊逸的年輕男子對坐著,詠三閑適地啜著咖啡,鄭令修則眉宇深鎖,顯得十分苦惱,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約詠三出來的,也希望這次能有好的結果,就怕詠三已經陷得太深。
「令修,你已詢問過令尊了,是嗎?」詠三從容地問。
「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把真相告訴你,我不能讓你被那個妖女迷惑,詠三,你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而不自知。」
那次與詠三不歡而散後,他私下見過毅七,從毅七口中得知詠三協助風幫的原因及風馨的說詞皆令他非常震愕,因此他將事情重新調查了一遍,確信詠三是被人利用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詠三成為那個妖女的大魚,他必須拯救詠三,也間接的保護紅月會館。
「馨兒沒有迷惑我。」詠三泰然自若的反駁。
鄭令修挑起眉。「還說沒有?愛情蒙蔽了你的心,你只听片面之詞,難道風馨對你真那麼重要,讓你連理智都喪失了?」
詠三薄唇往上一揚。「看來毅七告訴你頗多。」
他早就知曉毅七對萬事那種小心求證的程度,會告訴令修內情並不奇怪。毅七這麼做,打的如意算盤不外是可以多個人調查風幫,將東方盟可能會受到的折損減到最少。
「詠三,風任谷不是簡單的人物。」詠三的反應讓他十分懊惱。「他也不是一般的老人,盡管他現在病痛纏身,他的精銳仍足夠他指揮孫女對你圖謀不軌。」
詠三的眼眸眯了起來。「你是說馨兒利用我重建風幫?」
對于這點,他無法認同。
那日在小印度的邂逅純屬巧合,她因經濟拮據偷了他的皮夾,是他主動慷慨解囊幫助她的,後來的一切都是出于他自願,他沒有被設計的感覺,而風馨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強迫過他,甚至還因為不願接受他的幫助而到百花酒店上班,這些都是事實。
「何止如此,她還顛倒是非。」鄭令修輕蔑地說,一想到風馨對他父親的指控他就火冒三丈,那個妖女實在太過份了。
「馨兒如何顛倒是非?」他倒想听听另一種說法。
鄭令修俊逸的臉上出現一抹少見的恨意。
「當年風馨的母親劉宜香女士愛的是我父親,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劉家開的是間藥鋪,與黑社會素無瓜葛,可是劉宜香卻被當時香江的第一大幫──風幫的少主風敬閔看上了。」
「風敬閔強暴她,風任谷助子為虐,他們聯手惡整劉家,設計讓劉家欠風幫一筆天文數字的鉅款,劉父因此上吊自盡,發現自己懷了風敬閔孽種的劉宜香只好乖乖下嫁風敬閔來保全其他家人,因為凶殘的風家父子什麼都做得出來。」
鄭令修所言讓詠三蹙起了眉心,這與風馨所言相去甚遠。
他繼續道︰「當時我鄭家尚未有紅月會館,只是個小小的鄭家幫,勢力根本無法與風幫抗衡。劉宜香嫁給風敬閔後仍心系我父親,妒心大起的風敬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血染鄭家幫。」
「我父親死里逃生,輾轉到了南洋,他結識當地勢力最雄厚的黑道頭子,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憑著才干和聰明,他娶了我母親這位黑道千金,爾後重回香江,揚眉吐氣創立了紅月會館。」
「兩年多前我母親病逝後,我父親在一場宴會中無意間與劉宜香重逢,他們還深愛著對方,兩人都沒忘卻當年的血海深仇,因此他們計劃復仇,後來他們終于聯手滅了風幫,至于風敬閔,他根本不是因為劉宜香的背叛想不開而自盡,當晚拋父棄女,帶著大筆現金與年輕情婦要逃走的他,死于貪財的情婦與他情婦的姘夫之手,算是死有余辜。」
說完,鄭令修看著詠三,眼底的神色再認真不過。
「詠三,事到如今,我將真相都告訴你了,你還不相信我嗎?或者,你還是選擇相信那對奸險的祖孫?」
首次,詠三矛盾了,令修是他多年摯友,他幾乎不能懷疑令修,但他更不願懷疑風馨。
「我現在無法回答你。」他沉緩地道。
鄭令修點點頭。「好,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理智的想想,究竟是誰欺騙你,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不會欺騙你這個好兄弟。」
他離去後,詠三緩緩起身往鄰桌走去,那里一直坐著一名低垂著頭的長發女子。
「你都听到了。」他神色凝重的望著她。
風馨雙手絞得死緊,臉色慘白的她,眼底燃燒著憤怒,像隨時會爆發。
「說謊!他說謊!我爺爺和我爸爸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她從齒縫中迸出話來,神情十分激動。
說什麼她也不相信她最親、最愛的兩個男人會是鄭令修口中那種卑鄙、可怕又冷血的惡魔,而她那柔美的母親不是一直對父親百依百順嗎?如果真有那種血海深仇,他們怎麼可能做夫妻做了將近二十年?
至于說她是父親與母親之間的孽種,這更令她不能接受,她是他們愛的結晶,她怎麼可能是強暴下的產物,怎麼可能?!
思及此,風馨站了起來,心底有種模糊的恐懼,她怕詠三真的相信鄭令修那駭人听聞的說詞。
「詠三,你不能相信他的話!他是存心來破壞我們的,他存心不讓我好過,他在挑撥離間!」
「馨兒,鎮靜下來。」詠三沉穩的扶住她瘦弱的肩,他們已經引起別人注意了。
「不,你听我說!」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悲切又憤怒的說︰「為了不讓你幫助風幫,他什麼謊言都編造得出來,他的話漏洞百出,你說,我父親怎麼可能強暴我母親?當年他們一見鐘情,婚後相敬如賓,就因為恩愛才有了我,我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他們最愛的女兒!我母親怎麼可能憎恨我父親?她是被鄭逸朗鬼迷了心竅才會犯下叛幫大罪……」
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那個鄭令修太可怕了,他簡直就是魔鬼,她詛咒他下地獄,永不得翻身!
「馨兒!」
風馨的反應讓他對她再無懷疑,如果她欺騙他,絕不會這麼激動,她根本無法接受令修的說法,她對令修所謂的真相反應那麼激烈,可見那「真相」在她的認同里根本是一派胡言。
「你別激動,我相信你,我完全相信你。」他安撫著她過于激動的情緒,他知道此刻他的信任對她來說有多麼重要,若他不相信她,等于否決了她的生命來源,也同時摧毀了她身為風家女兒的驕傲。
「真的?」她怔然的望著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他真的相信她?
「你放心,任何人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我相信你,永遠相信你。」
詠三的保證與承諾像是天籟,緊緊的將她半碎的心縫合起來。她近乎虔誠的看著他,告訴自己她永不負他,她會找機會對他坦承她接近他的初衷,但她會告訴他,她是真的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