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夜里,心底的聲音騙不了自己,荻野鷹昂知道,他確確實實愛上了。
其實早在小叔半真半假的笑指他很喜歡楚漾那時起,他就明白自己一顆心不知何時已經陷落,要不白天也不會教他女乃女乃激將得說出楚漾是他的。
端著杯花茶走到房外的陽台,荻野鷹昂將視線定在院里空洞的一點,嘴角往上勾動一下。
該說姜是老的辣,還是他女乃女乃仍舊是老滑頭一個?由質疑到欣賞楚漾,卻怕他跟她唱反調,硬是用激將法逼他親口道出承諾!他要的,正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孫媳婦人選,楚漾。
然而他那個老當家女乃女乃不曉得的是,今天就算她根本不中意楚漾,他荻野鷹昂要的,也只會是她!只因對男女情感執著挑剔的他,一旦動心放情,就是全部。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不想逼楚漾。
啜口花茶,目光不經意一個調動,他眺見櫻花樹下一抹輕擊他心弦的縴麗身影。目光一熱一柔,他抑住了下樓奔到她身邊的沖動。
他暫時不想逼她。在確定他要定她之後,他希望她也能親自領悟對他的感覺,所以即使明早她就要跟被醫院催促回去,負責一件腦部腫瘤手術的小叔回台灣,他也沒攔她。
感情由自己發覺、體會才會甜美吧?尤其是對曾經撞過頭,頓悟力也許因而大打折扣的人,是該給她點時間去想。
反正……她逃不掉了。眸光戀戀地鎖著庭園里的那抹俏影,他緩緩揚起的笑弧里滿是溫柔。
楚漾卻全然沒察覺,靠著櫻花樹干,坐在有如絲毯般粉紅花瓣上的她,正低逸出今晚的第七次嘆息。
明天她就能回家見自己的姑姑和姑丈,她該高興的,怎奈她有點高興不起來。
清郎叔說她下回再來,要帶她去富士山觀日,還有到田澤湖畔賞景;薰姑姑說要帶她到京都廟里拜拜,還要帶她到北海道搭纜車賞夜景、到富良野賞花;連荻野女乃女乃也說,若是冬天,要派人帶她到札幌看雪祭。
就只有他,那個荻野少當家,知道她要回台灣後就只「哦」了聲,什麼也沒有說。
「小氣,好歹我也幫了他忙,他就不會說句‘歡迎再來’或是‘我請你吃碗拉面’啊?」
嘟噥著抓把花瓣往上灑,在它們如雨紛紛落下時,她不禁又低嘆的在心底泛起嘀咕。自己也真是奇怪,他不說話,她有什麼好計較?
可說真的,不知是不是這段日子依賴他成了習慣,她無法否認其實自己希望他能再跟她回台灣,只是荻野家有那麼多生意要做,而且荻野女乃女乃不再逼他娶妻後,他沒理由再和自個兒女乃女乃嘔氣,不幫家里地跑到台灣度假吧?
至于她,記憶似乎已幸運的完全恢復,沒再消失的跡象,不過她怕不曉得哪一刻會突然又喪失記憶,不趕快回去見姑姑他們怎麼行?!
偏偏她發覺,她舍不得離開。
「唉!」第九聲嘆息逸出口,她模模一直靜靜守在她腳邊的小白頭頂,喃喃低語,「舍不得也沒辦法呀,這里又不是我家,就先回台灣去吧。」
台北談家
楚含惜正準備到樓下自家經營的鐘表店?業,門鈴乍響,她趨前開門!
「水丫頭?」她又驚又喜的喊。
「姑姑。」楚漾一把抱住她,「我好想你喔!」
楚含惜忙扳開佷女,上上下下巡看她,而後目光停在她依舊清秀紅潤的臉上,「你還說,這陣子你到底辦什麼大案子去?怎麼就是聯絡不到你,把姑姑急死了。」
她稚氣的吐吐舌頭,「我出了場車禍……」
天啊!「尚毅,尚毅你快出來!水丫頭說她出了車禍。」被駭人的消息一嚇,楚含惜沒等佷女說完,便直喊著剛才說要進房拿記事本的丈夫。
「姑姑,你听我說……」話未畢,又被人急急打斷。
「你說什麼?水丫頭出車禍?」疾奔進廳里,談尚毅猛地教映入眼簾的人影煞住腳步,「水丫頭?」
楚漾微笑,「姑丈好。」
楚含惜抓緊她,「你還打招呼?趕快告訴我們你傷到哪兒,嚴不嚴重?」
「姑姑別急,你和姑丈先坐下,我再把事情經過告訴你們。」
將面露焦急的兩位長輩推坐入沙發,楚漾這才抱起跟在她腳邊的小白,開始述說從撞車起,到她不久前剛從日本回來的經過。
談尚毅夫妻听得心驚。
「失憶?天啊!」楚含惜直拉住佷女的手,感謝老天保佑,這孩子命大,否則……她不禁轉向丈夫嗔道︰「你還說楚漾不會有事,怪我瞎操心?還好這孩子吉人天相,要不現在我們還能像這樣跟她說話嗎?」
「這──」談尚毅被數落得有口難言,他哪里知道楚漾會出事?
「我沒事了,姑姑別怪姑丈,這種旦夕禍福的事姑丈怎料得到?他當然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呀!」楚漾忙在一旁安撫。她這個姑姑從小就疼她,不過這個後到的姑丈待她也極好。
談尚毅會心一笑。「幸好你平安無事。」
楚漾點點頭,隨即想到的說︰「嚴格說起來是我自己去撞人家的車,你們可別在心里怪罪小叔和阿昂。」
「听你說得像那個程修真和荻野鷹昂是你的大恩人似的,再怎麼說撞上你的畢竟是他們,今天倘若你被撞得破相身殘,他們是如何也難辭其咎。」雖然感謝那兩位叔佷收留楚漾,但楚含惜說的也是事實。幸好他們的水丫頭安然無恙。
「姑姑說的是很殘酷的現實層面,不過如果讓阿昂听到,他眉頭一定會皺得很難看。」她沒忘記每回她少根筋的說,他撞她跟她撞他不都一樣時,他氣呼呼的俊臉。本來嘛,她不撞上他開的車,他又怎會撞上她?
又是阿昂?
楚含惜和丈夫挑眉相望,這丫頭和那個阿昂……
「荻野鷹昂沒跟你一起回台灣嗎?既然你沒事,我和你姑姑應該去謝謝他們叔佷對你的照顧。」是真心話也是試探,他們夫妻好像還是頭一次見這丫頭將個男孩子的名字這樣掛在嘴上。
楚漾眼睫不由一垂,眸里有悵然閃過。
荻野鷹昂是沒跟她一起回來,甚至她今早要離開荻野家時也沒見到他,因為小叔說他到龍掠組處理公事去了。
他真的好小氣,就算再忙,念在他們這陣子相處還算融洽的份上,就不能給她一句「再見」嗎?原本以為她要走之前還能見他一面的……
「日本有很多公事等他處理,他沒空回來。」這一別,他們還能再見嗎?
「水丫頭?」楚含惜納悶她突地變得落寞的小臉。
沒想到她竟又突兀的低嘆出聲。
怎麼搞的,為何她會如此在意是不是還能和他相見?為何心情會突然變得沉甸?難道是昨晚沒睡好,精神不濟?
「姑姑,小白麻煩你和姑丈照顧一下,我想借你們的客房睡一會兒,要是媽和爸打電話回來,就說我一切安好,別說我出過車禍的事,免得他們在國外玩得不盡興。」說完話,楚漾也沒注意楚含惜與談尚毅狐疑又困惑的眼神,將小白交給兩人後便往屋里頭走去。
她還是補個眠好了,睡醒後,莫名低落的心情也許就能回復。
當連著兩天,斷斷續續的夢里出現的全是荻野鷹昂的身影時,楚漾終于清楚,她對荻野鷹昂的在乎所為何來。
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她怎麼一點警覺都沒有?
「怎麼回事?上次是阿昂,這回是你喝得愁眉苦臉,姨婆真要懷疑自己煮咖啡的手藝退步了。」程月桂從程修真那兒知道楚漾恢復記憶的事,她很歡迎楚漾能在離職後像現在這樣偶爾來店里陪她聊聊,不過這孩子看來好像有心事。
楚樣心頭因為那句突如其來的「阿昂」跳顫了下,抬起頭,她靦?一笑,「姨婆煮的咖啡很好喝,是我自己……心里有點煩。」
「煩什麼?也許姨婆可以幫你解決。」
她能說嗎?說她發現自己喜歡上荻野鷹昂,卻不知他對她的感覺?
仔細想想,打從「迫不得已」和她相識開始,狄野鷹昂或許一直視她為麻煩精吧?所以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擺月兌她,他才會什麼都沒說的任她回台灣?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發現喜歡上他的心情,是不是有點淒慘?
「楚漾?」見她不說話的發著愣,程月桂輕拍一下她的肩。
「呃,也沒什麼,我好像跟姨婆提過我有間工作室的事,今天我將一些前陣子就該送還的失物送交失主,可是跑錯很多地方。」這是搪塞的借口,卻也是實話。
溫馨小屋里教她因失憶而耽擱的客戶遺失物,她必須盡快送回,只不過一整天下來很不順利,因為……
「是不是記憶又出問題,要不要再找修真檢查看看?」程月桂滿臉關心。
楚漾備覺窩心的搖搖頭,「我的頭沒問題,只是……大概是因為剛回工作崗位有些心不在焉才會出錯,再過一晚收收心,應該就不會出岔。」
這回,她說了謊。心不在焉是真,但只有她知道,全是因她情難自禁的想著荻野鷹昂所致。
要自己收心?好難!
直到月兒升空,她在住處臥室準備拿衣物沐浴的此刻,思維里仍飄呀蕩啊的晃著那抹不肯退去的挺拔人影。
「怎麼辦?」她從不知道思念可以這樣頑強的纏鎖住一個人。
「唔,好痛!」一個不注意,她的頭撞上打開的衣櫃門,疼得她揉著右後腦蹲下去。
下個眨眼間,一道恐懼攫住她的心!她這一撞會不會等會兒又失憶,忘光所有事情,包括……
兩天,荻野鷹昂整整兩天將自己困在龍掠組總理室內,讓成堆的公文、決策、提案、企劃……佔住自己所有的時間,霸住自己所有思維。
怎奈讓自己再累再疲憊,他對楚漾強自壓下的濃烈想念,就是不放過他地在每一個可能的空隙,放肆的浮竄他心頭、進駐他腦海。
他想她。萬般的想念那個在台灣的小女人!
直到回到荻野家,泡入浴缸里的這一刻,他再也管不住思緒,放任她一顰一笑的倩影如浪潮般襲向他。
沒必要這麼壓抑自己的,他隨時都能飛往台灣,將那小女人擁入懷里,狠狠吻她個夠地索償他的相思,但他在等,等她主動想起他,等她主動撥電話給他,等她發覺她的心里,其實有他。
可是……
「可惡!」奮力往水里一拍,水花飛濺他的臉,他索性使勁兜水,潑得自己滿頭滿臉濕。
兩天,夠他煎熬的了!可她居然半點消息也沒?她就真的一點也沒將他記在心上?
他開始懊悔自己的決定,當初該直接將她扣在身邊的,這下可好,那個失憶前和失憶後小腦袋都差不多迷糊的小女人,恐怕又爬樹追車的幫人找小東西去,還會想到遠在日本的他嗎?
「該死的!」不知是嗔怪她還是咒念自己,他心煩的又擊拍得水花四濺。
霍地,一陣鈴聲響起,他極不情願的起身拿過置物籃里的手機,又坐躺回浴缸里。
「喂。」深吸口氣後接應,他在心底低啐,這時候又是哪個不會挑時間的部門主管有事找他?
電話里一片靜默。
他凝起眉心,「哪位?听得到就說話,否則我掛電話了。」
「等一下,是我啦。」
這聲音……微震,他不覺將手機緊緊貼向耳朵。「楚漾?」
真是她嗎?
「是我。」在台灣這頭的楚漾靠床坐在地毯上,聲音有些發抖。在背包里慌亂的模了會兒才抓到手機,她想也沒想就撥給他,听見他聲音的剎那,她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
「怎麼會打電話來?」明明心里起伏得可以,荻野鷹昂硬是逼自己放穩嗓音,他得先弄清楚她為何來電,雖然她早該在回到台灣時就給他消息。
模模還有點疼的右後腦,她咬了咬唇說︰「我剛剛又撞到頭……」
「撞到什麼,要不要緊?」心一凜,他倉急攔話。
「撞到我房里的衣櫃門,有點痛。」
「怎麼這麼不小心?恢復記憶了你還這樣冒冒失失,你是想再撞得失憶一次嗎?」真該把她扣在身邊的,起碼可以隨時保護她的小腦袋!
「所以我才趕緊打電話給你呀。」她不會下一秒腦袋就一片空白吧?
什麼話?「我在日本呀小姐,怎麼幫你?頭還疼著的話趕快去找小叔。」真是急死他了!他開始氣自己干麼不跟她回台灣!
「可是萬一我等一下就失憶怎麼辦?」她還想再跟他說說話,多听听他的聲音。
「你──」
「你有沒有開始留意,你可能會喜歡的另一半?」心有點慌,腦子有點亂之下,楚漾胡里胡涂就岔問出這麼一句,偏偏話落,才感覺心里的苦澀。
荻野鷹昂握著手機的手倏地收緊,聲線忍不住飆高,「你來電就是要問我這個?」他想她想得快失控,她關心的竟是他有沒有喜歡上別人?!
「別這麼大聲,你有半年尋妻的期限好歹我也有幫忙,而且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你至少好聲好氣點,留給我完美點的記憶。」垂首抱住曲起的雙膝,她心里的澀意又添了些。
愈听愈覺得她說得怪,胡亂抓過掛勾上的毛巾抹去發上臉上水漬,他暫時放低聲調問︰「什麼第一個想到我,什麼完美點的記憶?把話說清楚。」
說清楚嗎?因為如果待會兒她就失憶,那麼現在也許就是她最後一次和他說話,最後一次記得他。
心里懸著擔怕,她不覺間開始輕喃起來──
「誰知道如果再忘掉一切,能不能再想起?我大概就是怕這樣會有遺憾,所以才會慌慌張張的打電話給你,至少能再听一次你的聲音也好……可是,我好想見你,好想……」她悵惘的將頭垂得更低,為什麼這時候他偏要在那麼遠的日本?
听著她像自言自語的連串低喃,荻野鷹昂迷惑幾秒後,胸中頓時涌入滿滿的心喜。
終于弄明白了!他戀上的小女人總算也遲鈍的發覺,戀上了他!
「你真的第一個想到我,真的好想見我?」他笑意輕揚。
「對呀,要是爸和媽知道,說不定會說我是不尚女,沒第一個想到他們。」
「沒關系,等他們發現多了個優秀女婿後,一定會稱贊你。」
嘎?!-女婿?突兀的語句讓她從低落的情緒中清醒些,「你在說什麼?」
他只管咧深唇畔笑意。「乖乖地待在屋里,我馬上請小叔過去看你。記得繼續想我,拜。」
望著被切斷通話的手機,楚漾呆在那里。
乖乖待在屋里?繼續想他?她怎麼覺得他的語氣變得好柔好柔,而且還令她心跳加快?
不過,他突然掛她電話,是什麼意思?
日本這頭,荻野鷹昂在切斷通話後,沒浪費半刻的立即撥電話給程修真。他的楚漾可是好不容易才將他記入心底,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失憶!
「媽,阿昂要去台灣,你沒意見?」望著已出家門的佷子,再看回在廳里看報的母親,荻野薰及荻野清郎訝異不已。
阿昂一大早突然說要到台灣去,他們認為肯定會大聲嚷嚷反對的母親,竟然一反常態的答應得干脆?
「他要去找我孫媳婦,有什麼好有意見?」那孩子今天的神情格外柔和呢!
孫媳婦?「媽是說──楚漾?」荻野兄妹又是一句異口同聲。
「看來那丫頭昨天應該有打電話給阿昂。過來吃早點吧,等會兒龍掠組那邊有你們忙的了,阿昂應該把重要工作都交代你們了吧?等一下我也要好好想想……」
見母親邊說邊往廚房走,荻野兩兄妹是滿懷的疑竇。
楚漾有沒有打電話給阿昂,媽怎麼知道?阿昂昨晚是說他今天有別的事忙,一古腦就交代一大堆工作給他們,可這媽怎麼也知道?還有,媽說要好好想想,是要想什麼?
沒費神留意一雙兒女正疑思暗涌,程月菊穩健的走她的,嵌著歲月紋路的唇角滿意的彎揚著。
阿昂那倔強小子可算是她一手帶大的,他的心思她豈會不懂?
讓楚丫頭自個兒頓悟感情?其實何必,直接讓她成為他的妻子,不是省事得多?那不還好敢跟她搶茶喝、有點傻里傻氣的楚丫頭終于茅塞頓開,主動跟他聯絡,不然這小子難不成一直等下去?
不過只要固執狂狷孫子的婚事先擺平,接下來,她三個兒子女兒的婚姻,應該就輕松順利許多。另外,關于阿昂曾提過縮減龍掠組規模的事,她也許……
台灣
一想到昨晚,此時正低頭走在一處僻靜公園旁的楚漾便覺得好懊惱。
昨夜程修真到她住處幫她檢查撞到衣櫃門的頭,並沒什麼大礙。小叔叮囑她好好睡一覺,倘若有任何不適,今天再去醫院找他。
幸運的是,今早起來她沒有任何不舒服,就連她到姑姑家帶回托寄的小白,準備到溫馨小屋的現在,她的頭也沒絲毫疼痛。
可是,就因為她的記憶完好如初,她才感到羞窘難為情,想不到自己竟會一時沖動,就那樣打電話給荻野鷹昂。
「天!我昨晚那樣說豈不是跟告白心意沒兩樣?他會怎麼想啊?」對著抱在懷里的小白唉嘆的同時,楚漾不禁想,也許她現在突然失去記憶會比較好……「咦,小白?」
小白忽然跳落她懷里,對著經過的一名黑衣男子低吠起來。
戴著墨鏡的黑衣男子直覺的望向吠叫的來源處,這一望,他不由愣住,這家伙怎麼這麼像──「目標物?」
「小白,別亂叫。」不知小白為何反常的對路人汪叫,楚漾連忙朝黑衣男子道︰「抱歉,小白沒惡意。」
他抬起眼,思緒忽地一個翻跳!「你是那個朝車飛撲過去的女子?!」
楚漾微訝,這個黑衣黑眼鏡的人怎麼……「啊!你是那天追小白的那個人?」
這麼說,眼前這只狗不就真是老大要抓的,那只看不出哪里值一億五千萬,他以為早被撞得一命歸西的目標物?!
「畜生,過來!」他猛然一個撲抓就要逮住它。
小白狂吠著,伶俐的逃開。
他居然叫小白畜生?「你不是小白的飼主?」疑問著,楚漾張開雙臂擋在他面前,突然想起荻野鷹昂在櫻花樹下的低喃!
「如果那黑衣男子是小白的主人,為何見它被車撞卻不見人影?」
「走開別礙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這女孩長得夠漂亮,不過敢妨礙他抓回老大要的目標物,他可顧不得憐香惜玉。
「小白現在是我的,你休想動它!」
「沒人敢跟我們老大搶東西,除非你不要命,讓開!」手臂一伸就要渾開她,卻在手掌即將按上她肩頭之際,他手腕冷不防被使勁扣扳住,一道冷冽嗓音由他頭頂貫耳傳來──
「你想對我老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