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瑜完全被蒙在鼓里,只是覺得離開了w市那間陰森的讓她有噩夢的臥室挺好。去s縣的項目,有三個女同事做伴。
在這個項目她被安排到辦公室工作,重新投入精力去學習和整理,考會計證的事就被擱置了。
自打到了這兒開始,從指揮長,到書記,再到辦公室主任這一路大小領導都有意制造機會,安排夢瑜和技術員在一起辦事。他也早就留起心來,別有用心地在夢瑜面前表現,對夢瑜照顧體貼。夢瑜23歲了,憧憬戀愛,希望找合適的人談對象。在眾多人的撮合下,毫不知情的夢瑜慢慢和技術員走到了一起。
相處時,技術員常常會被夢瑜講的笑話逗笑到噴飯。她常常搜集幽默的短信,發給他,好讓他釋放一下工作的壓力。在休息日兩個人一起去散步。技術員工作忙,夢瑜有時獨自去逛街,看到合適的衣服就給技術員買。他常常說夢瑜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會體貼人。
夢瑜媽通過人打听到了這件事,強烈反對起來。她說夢瑜條件好,怎麼能找學歷低的人呢?夢瑜媽覺得學歷高的人才有出息最起碼要本科學歷,這個技術員也僅僅只有中專學歷。
夢瑜接了媽媽的電話傷心地哭,她覺得技術員是一個人品正直的人,工作上也很努力上進,也比較會說話辦事,有發展前途。夢瑜老老實實23歲才談戀愛,為什麼媽媽還要反對。
她期待「執子之手,與子諧老」的愛情。只要認定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就會包容對方的所有缺點。而且愛情怎麼能用學歷來做衡量呢?她甚至想︰「如果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是吃粗茶淡飯,也是有滋有味的。如果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是魚翅燕窩也沒有味道。」
她選擇堅持。
她想起看過一篇關于小孩子早戀的文章。說是一個母親,如果知道自己的兒子早戀了,要理智地判斷再做決定,如果孩子因有了喜歡的人,而變得更努力上進,更有禮貌了,那就是一件好事;但如果孩子因早戀而變得逃避現實,學壞的話,那就是壞事。
夢瑜要向技術員的媽媽和自己的媽媽證明,兩個人的交往是好事。並且媽媽僅僅是覺得他學歷不高,要想得到媽媽的認可,就應該鼓勵他繼續學習。技術員听了夢瑜的意見,報了自學考試,考上了一所大學的函授學習班。
技術員說夢瑜有旺夫相,能鼓勵人奮進,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風花雪夜和無謂浪漫上,他發短信說︰「你真的是積極上進的好女孩兒,還鼓勵我積極上進,你值得我一生一世好好愛你。」
年底時,技術員要買手機送給夢瑜,她卻說自己的手機還能用,不用花這些錢,攢起來吧。技術員更覺得夢瑜懂事,不像有的女孩子那樣要這要那亂花錢,更珍惜她了。
接下來的一年,單位的效益不好,沒有接到什麼工程,很多人待崗在家,夢瑜也一直待崗在家。這一年,她過得非常痛苦。待崗收入很少,如果出去工作,又怕單位突然通知上班,兩頭都不好交待。其實就算在外面找份工作,說不干就不干了。但夢瑜覺得這樣就害了人家,你接手干了一半,若是單位讓你去項目,你必須馬上就走,不能耽擱,這樣只能扔下臨時的工作,說不干就不干扔下一堆爛攤子,太不負責任了。她只能耐心地等單位通知上崗。有時家里來了電話,她以為是通知她上班的,會非常激動地跑去接電話,但總讓她失望。
時間不能浪費,趁著年輕,夢瑜想學更多的知識。學習肯定是不會有壞處的,只好報了電腦班學軟件操作。
技術員與她相隔兩地,時間長了,慢慢的,他有些自卑和懷疑夢瑜了。起初是給夢瑜打電話,她恰好在外面手機沒電,等回到家充上電開了機,那邊的電話馬上打過來,還發起脾氣。非常氣憤的責怪夢瑜,怎麼不接他電話,為什麼電話關機。她說在外面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他卻火冒三丈,說,什麼手機沒電關機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夢瑜明白他的心思,他可能以為,夢瑜回了家,听了媽媽的反對不打算理他了,就很生氣地指責夢瑜。她看解釋沒用,只好任對方發脾氣,也沒放在心上。
兩個人就這樣有大半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面,夢瑜也沒二心,但不愉快卻越來越多。她不能工作,收入少,心情不好,想如果以後的日子都這樣,那豈不是要把人待傻了,待瘋了?
姐姐夢茜心疼夢瑜,就給她出主意,考成人高考。姐姐說,如果考上了,會給她出學費。姐姐很心疼這個聰明伶俐的妹妹,不想看她這樣在家里待著,人越來越消沉。並且這個單位也確實不適合她。媽媽起初並不同意,她覺得夢瑜有了工作就好,如果再上學,肯定會讓家里有額外的經濟支出。但夢茜連給夢瑜出學費這樣的話都說了,媽媽也就不阻攔了。夢瑜專心復習起來,剛學了不到一個月,單位突然接到新項目,緊急通知夢瑜去上班。她只好去m縣的一個項目開始了新的工作。
技術員也在同一個項目,吃完晚飯,不加班時,他會去女生宿舍找夢瑜,兩個一起到附近散散步。夢瑜覺得這樣挺好的,不求夢想太大,把肩膀都壓垮,平平淡淡挺好。
但一個短信讓夢瑜開始處于兩難的抉擇中。
一天傍晚晚飯後,技術員來宿舍找夢瑜,她出去涮飯盆,回來看到技術員在翻她的手機,臉色很難看。
夢瑜說你怎麼隨便翻我手機呀。技術員馬上發起火來,拿著手機送到夢瑜的眼前,咬牙切齒地問「這是誰給你發的短信?」
夢瑜一看,是下午收到的一個同事的短信。這同事是她上培訓班時認識的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在培訓班上,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喜歡夢瑜。雖然夢瑜對他沒什麼想法,但她覺得,不要輕易傷害一顆真心,只要以禮相待,保持距離就好。人家也沒有怎麼樣你,沒必要上綱上線,更沒必要橫眉冷對的。就當普通同事一樣交往吧。培訓班結束以後,這個男同事還會在逢年過節時給夢瑜發一些祝福的短信。
她也沒當回事,就對技術員說,是培訓班認識的同事。
技術員火冒三丈地說「他為什麼給你發短信?」。
夢瑜說︰「不就是同事之間的一條祝福短信麼?怎麼了?我是你女朋友,難道還不允許別人給我發祝福短信了?」
技術員急了,說「什麼普通朋友?」邊說著就要拿夢瑜的電話給那個男同事打回去。夢瑜一看他那架勢,想這算什麼事啊,不就一條祝福短信麼?還至于打電話追問什麼呢?這樣純粹是無理取鬧。她就過去搶手機希望阻止他打電話。但技術員野蠻地一把推開她。夢瑜被推了一下,很傷心,也不搶了,心想,自己越是攔著越會讓他覺得有問題。並且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就算他問能怎麼樣?但他沒想到,技術員開始罵那個男同事了「你算什麼東西,為什麼給我女朋友發短信,我警告你以後不準給我女朋友發短信……」
夢瑜覺得她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怎麼可以這樣呢?事後,夢瑜很想同那個男同事解釋和道歉,但又怕更引起技術員的誤解,只好不了了之。但在心里夢瑜一直覺得對那個男同事有愧疚。
這一次鬧得很不愉快。夢瑜把這事跟同住的女同事說了。那個女同事離過婚,羨慕地說,「夢瑜,你不知道你多幸福!他是愛你的!他這樣完全是太在乎你了!你不知道我的老公不愛我,不關心我,這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痛苦呢。我羨慕你可以使男人為你這樣不理智。」
夢瑜想想,也許吧,他會如此表現,是緊張她,怕她離開,每個人都有缺點和犯錯的時候,如果愛一個人,就會包容他,就原諒了他。
這個項目三個月就結束了,過完年,夢瑜考上了成人大學,辦理了入學手續,開始了大學生活。
在求學期間,她與技術員雖然分隔兩地,但一直密切保持著聯系,一點兒外心也沒有。
金姨一家也搬到了北京,夢瑜也常常去她家。金姨看到夢瑜一個人在北京孤伶伶的,就張羅著給她介紹對象。對方的條件非常好,在德國留學十年,個子高,家境好,人品好,在北京有四套房產。他的父母也是極通情達禮的人。
夢瑜想,就算技術員與留學男相比,條件差很多。但人不可以這樣,既然選擇了技術員做男朋友,就好好相處,好好努力。不能見一個愛一個,見了好的,就把前一個一腳踢開,那樣做人太不厚道了。壓根對金姨介紹的條件好的留學男一點兒也沒動心。甚至金姨安排她和他見面,她都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