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從小就體驗人生酸甜苦辣的夢瑜來說,那個溫暖的夢境非常重要,她期待有人可以保護她,而夢中人讓她感覺到被保護的幸福。
中學畢業的夢瑜想上高中,但媽媽說家里的條件沒辦法讓她讀高中。她只好報中專。她有小時候不開心的經歷,所以她想當一名好老師,用愛心來對待所有的孩子,不讓他們經歷自己小時候的痛苦,並且上師範學校的各種費用會讓家里省錢。但媽媽說︰「寧當破爛王,不當孩子王。」十六歲的她只有听媽媽的話。
她又想報衛校,當一個護士,這樣家里如果有人生病了住院什麼的,有熟人在醫院工作,對家人親朋會很有幫助。但媽媽說︰「不要做那種伺候人的活兒。」夢瑜說︰「別的同學都報勞資和會計什麼的。我也報吧。」但媽媽都說不好。夢瑜也並不知道為什麼不好,但夢瑜只好听媽媽的話,報了y校的一個叫「工業計劃統計」的專業。
開始在y校時,也有很多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在夢瑜面前炫耀吃穿。但夢瑜想,你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父母給的,並不代表你們的實力。如果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你們又有什麼能力,有什麼優勢呢?夢瑜不跟他們比吃穿,而是不斷地參加各種活動來鍛煉自己的能力。
她開始了新的生活,憑借小時候愛畫畫的功底,當上了班級的宣傳委員,後來又進入了學生會。她看到一句話,說人生可以哭,可以笑,但不能是空白,要活得精彩。她覺得這句話說得很對。更加熱情高漲的參加學校的不同活動,演講朗誦比賽,辯論會、畫展……一次唱歌比賽時,夢瑜挑戰了《青藏高原》,那次嘗試沒能讓夢瑜登上舞台,但她認識了好朋友鵬鵬。
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學弟有非常豐富的舞台經驗,也跟夢瑜一樣喜歡畫畫,這相同的愛好使他們有了更多的話題。鵬鵬心胸寬廣,樂于助人,人緣很好。他被夢瑜的歌聲吸引,覺得夢瑜很勇敢。兩個人經常一起練歌,她沒有舞台經驗,他就教她如何表演;她沒有舞台服裝,他就幫她借舞台服裝;她不會跳舞,他就找人給她編舞,並教她跳舞;她不會化妝,他就在演出時給她化妝作造型。
有了鵬鵬的幫助,她又一次參加文藝演出選拔時,得到了老師的肯定和演出的機會。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也贏得了大家的掌聲。還去參加了一個電視台的唱歌比賽,取得了亞軍的成績。
y校四年她憑借自己的努力,被學校的人稱為四大才女之一。四年的中專生活就這樣快樂的度過。畢業時她以優秀的綜合素質入了黨,是班級里唯一入黨的學生。
畢業後,夢瑜卻受到了打擊。她懷揣夢想準備畢業以後好好開始自己的人生,但父母卻要她在家里安心等著爸爸的單位分配工作。她是工程單位的子弟,單位包分配工作。
夢瑜不想一輩子在工程單位。爸爸一輩子在工程單位,長年與媽媽兩地分居,這樣的生活是常人無法理解和接受的。她可以想到在這個單位她的未來,分配了工作,工作幾年以後,找個本單位的男人結婚,然後那個男人會像爸爸一樣長年在外,自己則像媽媽一樣獨自守著家,帶孩子。她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她對唱歌著了迷,想去做一個歌手,但父母強烈反對她的這一夢想,盡管她在y校參加歌唱比賽時取得了亞軍的成績,但父母說那些成了名的明星並不僅僅只是唱得好,有很多明星都是通過不為人知的方法上位的,她這樣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孩子,就算會 高音,沒後台,沒有錢怎麼可能會實現當一個歌者的夢想?甚至有一些歌星是通過她想像不到的方法,走出一條有血有淚的成功之路,還說她太單純,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她很委屈和不服氣,但不是要听父母長輩的話,就換了一個算是比較好實現的夢想,她喜歡北京,想去北京找工作,她覺得到北京賣房子賣車一定會很有收獲,可以很快改善家里的經濟條件。那時是二ooo年,房車的市場前景還比較好。
但父母一心只想她留在家里,安心等待工程單位分配。夢瑜性格開朗,常常能逗媽媽開心,逗家人開心。父母都把她當成手心兒里的寶兒。不想她到社會上去,沒有父母的保護,怕她受到傷害。媽媽對她的愛如同對金絲雀的愛,不知道她向往自由,只想把她關在家這個籠子里,用家庭的小小力量給她保護。
以父母的見聞,這個單位有各種保險和福利,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不用掙多少錢,有個穩定的工作,找對象成個家,老了以後有養老保險和社會保險就夠了。
夢瑜很不開心,二十歲的年齡,怎麼可以這樣在家待業呢?這個年齡正是學知識,長經驗的年齡。她根本待不住。父母的強烈反對使她毫無辦法,只好搬到姐姐單位的宿舍去住。她只是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她知道工程單位的內情,就算分配了工作,如果不找對象結婚的話一年到頭都在外跑,四處飄泊。她似乎可以看到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三十年以後自己的樣子,她不想就這樣波瀾不驚按部就班的過一輩子,但為了讓父母放心,她又不能這樣狠心拋開父母,獨自一人去北京,讓長輩為自己擔心。她有自己的想法,卻為父母考慮得多一些,為了讓父母放心,她寧願放棄夢想。但放棄夢想是痛苦的。她只能在姐姐單位的宿舍獨自面對這種痛苦。常常一個人坐在床上抱著枕頭默默的哭泣。
年輕的她依然閑不住,還在為自己想著辦法,父母不讓她只身一人去北京,她只好在家附近找了在超市里做促銷的工作。把一個自超市開業就沒有什麼銷路的產品賣得連連進貨。她善于與人溝通,也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業績很好。她常常想如果把這勁頭用在賣房子賣車上,她的生活一定會是另一個樣子。
一年以後,單位終于分配了。
夢瑜很開心,她可以選擇去北京的一個分公司工作。她像一只飛出了籠子的小鳥,滿懷期待和熱情地去了北京。只是她想不到,雖然地理位置是在北京,但那幾乎是北京的郊區,或者說是北京的村兒里。出門很不方便,到市中心要兩個多小時。
在夢瑜家所在的城市,坐四十分鐘的車,就從c市到t市了。而在北京,又是公交車,又是地鐵的,坐了兩個小時還是在北京市內里打轉呢。但這並不妨礙這只飛出了籠子的小鳥感受著新的生活。
她的專業「工業計劃統計」若是在工廠里可能會有用,但在這個單位毫無用處,她只能做不對口的人事工作。整理職員檔案,編制培訓計劃什麼的。這些對于夢瑜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在學生會時,她也接觸過這些,覺得很好做。愛寫作的她對于什麼編制計劃,寫總結之類甚至是需要瞎編的東西寫得一點也不費力。
她興沖沖干了不到三個月,又就被派到了內蒙一個叫a旗的地方做辦公室文員的工作。她又滿懷激情的去,陌生的環境讓她很開心。當地人很熱情,和同事在外面吃飯時會听到此起彼伏的歌聲。她感受著這種大氣豪爽的氣氛,認真工作著。只是不到三個月,這個項目結束了,她又回到了北京。這次單位讓她在財務室做出納。半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當年8月份,她又被派到了w市。
她又認真地開始新的工作。但一個人的孤獨讓她慢慢的不快樂起來。之前內蒙的項目起碼她被安排在旅館宿舍住,有很多女伴,大家相處得很愉快。那里的人都非常喜歡夢瑜,她是他們的開心果。每到周六,她都會被旅館的老板娘請去吃飯,和老板的朋友們在一起,大家有說有笑,玩游戲,一起唱歌……內蒙人的豪爽熱情讓她心情舒暢。
可w市這里不同,夢瑜跟他們有點語言不通。並且這里沒有女同事。除了夢瑜一個,其它的都是男同事。她一個人住一間陰面的房子。小時的經歷讓她對異性很有戒心,除了工作上的事,不願和男同事多說一句話。沒有朋友的處境讓身處異鄉的夢瑜十分苦悶,她常常打電話給學校時的好友解悶。但又不能常常打,電話費比較貴。
她住的陰面房間里有一面鏡子正對著床。不過鏡子用掛歷擋住了。有一次她照鏡子以後忘記把掛歷放下。一天在睡覺時,她夢里感覺自己在鏡子里看到,床對面有一個黑衣的男人站在她的身邊低頭看她,而她轉過來看床前卻什麼都沒有。夢醒以後,夢瑜有點害怕,就把掛歷放下,以後再也不敢照鏡子了。她一個人面對著孤獨的煎熬和獨自生活的恐懼。
財務主任交待夢瑜的任務,她都很認真的完成。主任夸她說,「夢瑜真能干,同樣的工作,我教某某教了半年,她也沒學明白,總是把帳給我弄得一塌糊涂,我很費力才能把帳弄清。但是你只教了三個月就出師了,讓我真省心。」
夢瑜受到鼓勵想考個會計證吧。既然做了這份工作考一個會計證也是能力的體現啊。可在她準備考會計證的時候,單位一個調令把她調到了s省叫s縣的地方。
她開始並不知道為什麼會調到這里。後來才知道這個項目有個年輕的技術員,單位上的領導想給這個技術員介紹對象。這領導在兩年多前見了夢瑜一面,記住了她。早在半年前,這領導就跟技術員提過這件事,說是有個女孩子叫夢瑜,外形條件也好,人也聰明,還很會說話,要他一定好好干,就會把夢瑜介紹給他當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