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浮生 第六十章 前往煞河

作者 ︰ 子莫

涇州的一間客棧外「咚咚……咚咚……」這大門被敲響的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特別的刺耳。

片刻之後,更是由里而外傳來一個睡夢中老漢的顫音,這語調,仿佛帶著一絲畏懼。「誰……誰啊?這,這都已經子時了,已,已經打烊了。」

「阿彌陀佛,施主,我們師兄弟幾人,路徑此地,天色漸晚,還請施主能讓我們在此歇腳,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從那門縫之中,一道佛光穿透其中,睡意濃濃的老漢,猛然的驚醒。

「原來是大師?」老漢心里暗道著,本來涇州城現在異事頻頻,鬧得整個全城百姓都人心惶惶,如今,在客棧之中,有大師坐鎮,豈不是一件好事兒?

那老漢猛然的將們推開,迎面邊看著七位少年。

「多謝施主。」明遠彎腰示意感謝,同時踏入客棧。那林楓緊隨其後,右手一騰,一袋銀子便落入帶著驚訝面孔的老漢懷中。

在涇州城數十年,客棧老板,對修真者早已有了定義,這七位少年,器宇軒昂,即使在深夜中,黑暗也掩蓋不了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者之氣。急忙便招呼幾人住了下來。

「靈兒姐,你好些了嗎?」那燭光隱隱,宇靈兒困乏的躺在床間,周紫在一旁擔憂的問道。

靈兒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我沒事兒了,紫兒,你別擔心,我只是,只是有些後怕罷了,那些東西,太,太詭異了,哎。」

「靈兒姐,你好好休息一晚吧,這些事,先暫時不要想。」

「嗯。」宇靈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周紫淡然而去「吱吱……」拉開房門,周紫轉身,看著燭光盈動著的物影,又回想起,當時在原府的情形,無奈嘆了聲氣。

「吱吱……」房門掩上之時,一道秋風而入,那燭光嘩的一下,熄滅。

疲倦的困乏,讓所有人都進入了睡夢,丑時,一道黑影從客棧而起,飄向那巷道之外的角落。

此刻,早已等候多時的黑影,悄然的轉過身。「爺爺。」說話的語調,便是周紫。

「紫兒,你眼里還有爺爺嗎?出關之後,我以為你會來找我?沒想到,和這些少年,來到了涇州?你現在有了朋友?就忘了爺爺?」

周紫一副無辜相「好了,爺爺,這不,您不找到我了嘛……」

「找到你了?若不是我些許擔憂,就……哎,你可知曉,現在的凡間,已經不再和當年一樣了,短短一年,竟然發生了如此的變幻!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爺爺?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我也覺得奇怪,我們在原府發現了鬼魂之影,若不是您及時出現,恐怕,靈兒姐……那……那是陰界里的東西嗎?」

老者陷入了沉思,點了點頭。

「我真不知曉,原來涇州這個地方,還有一處煞氣怨靈極重之地,這冤魂肯定不少吧。」周紫淡淡的愁著眉。

「不,不是所謂的煞氣怨靈之地,所謂的這些地方,冤魂時候,戾氣太重,揮之不去之時,便形成了鬼魅之影,可即是如此,這些東西,也不足為懼,至少對你們這群修真佼佼者。」

周紫一顫「可……可當時,那,那鬼魂的實力絕對不在我們之下!這……」

「這便是,來自陰界。」老者淡然的說道「其實,在近幾月中,凡間的各個角落,幾乎都發生過這類事,江湖傳言,便是邪道復興!可我也從中看了一下,這好像和陰界有些關聯?」

「爺爺?你不是說過,界與界之間,若非絕世強者,是不能穿行的嗎?」

老者點了點頭,轉身而去「確實是這樣,除非,凡間有個通往陰界之地的禁制之地,被破除了,否則,這些小嘍,休得出來!紫兒,你回去吧,和你的朋友們在一起。這正邪之爭,我估計免不了,這也是時候,讓你們多歷練了,去吧。」

周紫一顫「那……爺爺?你?」

「我倒是想去看看,那所謂的禁制之地,在何處?因何而被毀的!紫兒,記住,你那佩劍,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能出鞘!」

周紫點了點頭,便躍身而起,朝著客棧而去。看著遠去的身影,老者緩緩的嘆息道「哎……尊主,你可以安心了,紫兒現在也步入了修真界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朋友,有了自己同伴。只是……只是無奈,離開仙界,卻沒想到,會踫上這千年難遇的正邪之斗。浩劫蒼生,浩劫蒼生啊,哎……」

涇州城,數日之後,靈兒的傷勢已經漸漸恢復,眾人也決定,去追尋那鬼魂,以防再次屠害生靈,正道之士的職責所在便是如此。

林楓緩緩猛然的從天際而下,速度極快,常人肉眼絲毫不能察覺。「我已經打听了,那劍王原泓一家老小被埋葬在涇州以北百里之外的煞河之下。」

「煞河?」眾人一驚,自然而然,這名字所帶來的反應有些詭異。

「對,煞河,這煞河,我之前也挺師父說起過,以為在很久很久以前,瑤國與瀚海國之間,有著無盡的仇恨,應該是帝皇之家的恩恩怨怨,當時,百姓更因此,遭受無盡的蒼生浩劫,令萬物生靈涂炭!想必,你們都知曉,修真者,是不準插手凡人的事,也因此,這戰爭沒有修真者能阻止!

當時,能有幸靠著修真門第的小鎮,或是城池,就幸免于難!可數百年之前,這涇州方圓數千里,都無任何修真者門第,這一片的百姓,便無辜得慘遭屠殺,戰火硝煙彌漫天際,尸體遍野。為了讓這些亡魂不至于露尸荒野,腐爛的尸臭不至于布滿蒼際,最終,活著的人,將這些尸體搬去了一條長河,長河的名字,人們早已在戰火中忘記,無數的尸體與鮮血充填了那條原本清澈的河流。

久而久之,這河流變了色,凡人路徑此地,更是神秘消失,即使修真者,也不敢妄自前去。煞氣彌漫在河道的周圍,終年其中,不見日光照耀,腐臭之味,變成了惡毒之物,實力稍差者,更是無法抵御這種腐毒的入侵。

戰亂沒有停止,依舊無休止的征伐,殺戮,涇州城的百姓苦不堪言,死的死,逃的逃,可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殺,燒,搶,奪,奸,婬,擄,掠,這人間的地獄,其實不只是在正邪之戰中才得以浮現。最終,瑤國的修真者無法忍受,這一磨難,便有無數的修真者來到涇州駐扎!從而,戰亂才得以停止,這便是為什麼,涇州日後有著修真者眾多的緣由!

可雖是如此,修真者的出現,但那河流的變化已經完成,路徑此地的修真者與凡人,紛紛消失,連如何死亡都不得而知。這一定局,便成了無法更改的事實,河流最終被世人命為煞河!」

當眾人听完這個故事,不由同時深吸一氣,略帶一絲惆悵與無奈,無論是如何而戰,為何而戰,這終究萬骨枯的只是無辜的百姓!百姓何辜?蒼生何辜?

林楓看著眾人,此刻都默不作言,無奈之下,他淡然說道「其實,很多時候,總有些事,需要人去做,我們不做,別人也不做,那……那最終……既然這里屬于瑤國,我也自然而然,不能袖手不理,因此,我決定前去一看。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行而去……」

「等等!林楓!你這臭小子,將我們都當成什麼人了?我們歷經生死,這些可都是事實,你還獨自前行?你還如此有能耐?」逸清塵上前一步,嘲笑著,讓凝重的氣氛滑稽了不少。

「是啊,這一年來的共同磨難,豈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何況,既然我們扮演了正道之士的角色,就應該為之而盡責!在其位謀其事!」少沖上前一步,來到了逸清塵與林楓的身旁。

「阿彌陀佛,佛道本應普度眾生,如今蒼生為患,我佛慈悲,豈有不顧之理?」明遠,亦上前一步。

此刻便只剩下三人,宇靈兒,絡洺,周紫。三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便踏上前。御空而行,瞬間消失在涇州城內,朝著北面而去。

「前幾日,我們在原府所見到的鬼魂,這一次,煞河之行,極有可能遇到它,不知道,眾人有何計謀。」林楓淡然的說道。

說道計謀,對于所謂的陰界之物,自然而然,眾人都將目光看向周紫,這里,只有她對于陰界之物,稍微了解。

「據我所知,這些都是陰界之物,它們的存在其實和我們修真界中的修真者一樣,有實力的懸殊差異。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本領,也是致命的本領,就是附在人的身上。

當鬼魂或者鬼魅附在人體之時,這人便失去了常性,他絲毫都不會察覺自己在做什麼,若意志堅強者,或許能知曉,軀體的蠕動。」說著,無意間,周紫看了看宇靈兒,見對方朝著自己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這種附體,一旦時間過長,就會導致靈魂出竅,從而變成所謂的行尸走肉,沒有任何的意識!反而被這些鬼魅之物所操控。

因此,我們既有可能遇到修真者,或是凡人,但他們已經失去了知覺,只是被人操控罷了。」說著,周紫看向明遠「明遠大師,你的佛法本就是這些邪惡之物的克星!對于實力強悍的鬼魂,我們只能牽制!是否能將其滅殺,只能看你的了。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心智,千萬不能被恐懼所迷惑,鬼魅之物便是因此,而附體在其中的!只要我們內心足夠強大,這些家伙就不會有機可乘!」

計謀的商討,不知不覺中,已經百里之外,那天色的昏暗,像是浴血之色的模樣,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到了!煞河!走,我們下去!」林楓低吼一聲,眾人漸漸的向下降去。

話分兩頭,在峰山之中,這近一月的等待,也似乎成了一種習慣。筱禾與若水的關系變得很好,就好像姐妹一般,本一直都很在意,畢竟都深愛著非墨。不過二者也想得很明白,其實,只要非墨開心,什麼都好,這簡單的想法,對于這些少女而言,即使天真,也是無邪。

峰湖畔的涼亭處,筱禾和若水正靜坐于此,這似乎都成了習慣,每一天都習慣在這里坐上幾個時辰。

午時已過,臨近未時,或許,是秋意的漸遠,這天色已經好比日沉的模樣了。

「筱禾姐,以後,你會去哪兒?」若水傻傻的問道,在她心里其實有很多的想法,只是剎那間,她無法道出心中所意。

這一問,無奈了筱禾的思緒,如今,連雲門不能回去,頓時,才發覺,自己已經無家可歸,一種莫名傷感的情緒,讓她無言以對。

「筱禾姐?你說外面是個怎樣的世界呢?我以前,只是隨著師父,出過峰山,可也僅僅是去不遠的小鎮,買些東西,或是去辦些事。例如灝明哥所言的,什麼叢林浩大萬千,山河壯麗,繁華的城池,美麗的姑娘,來往的行人,宮殿重重閣閣,這一切,我都不曾見到過?你說,這些真的有嗎?」若水,睜著大大的眼楮,盯著自己。

筱禾無奈一笑「傻丫頭,其實,有的時候,你出去了,就會想家了。歷練時的孤寂與磨難,可不是我們所想的,我也只是隨著爺爺,或者同門師兄弟出去過,這外面世界浩大,真的不是我們能想象的!指不定,你興奮的時候,也會帶著莫名的傷感,那種感覺,令你無法琢磨,就好像是思戀一個人,盼望著他,早點見到他……」筱禾的話語漸淡,似乎回憶起了往事,這點點滴滴的心事,都開始浮現在她的心頭。

「筱禾姐?筱禾姐?」若水呼喊幾聲,才將筱禾從回憶中喚醒。

「哦……對不起,剛才有些走神。」筱禾倉促一笑。

「呵呵……你是想起了非墨吧?」若水這樣一說,讓筱禾漸漸的低沉著頭,面頰泛著紅暈。「筱禾姐,你和非墨之間的故事,我真的有種道不出的感覺,卻只是沒想到,筱爺爺他卻從中阻止了這一切。」

筱禾深吸一氣「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回憶起來,除了傷感與無奈,再無其他的了,哎……」

筱禾與若水也不多言,緩緩的陷入了一片晚秋時的寧靜。

「咻!」一道氣流劃過的聲響,在寧靜的峰湖畔顯得極為清晰悅耳。那身影落在涼亭之外。「小師妹……筱,筱禾姑娘!」來者正是華源,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你,你們老是在這兒!他,他醒了。」

「他醒了?」如撼天雷一般,轟擊了這片寧靜的湖面,頓時激起波瀾萬千。那一刻,筱禾與若水同時立身而起,朝著青峰谷而去。

華源一顫,發愣的看著已經微微顫顫消失在天際的兩道身影,低吼而言「喂!你們都不等我!虧我還做好人,來告訴你們!」憨頭憨像的華源,追了上去,隨著昏沉的天際,消失在峰山的視線之中。

別院之外,站了些許人,灝雲軒,西戎,灝明,筱慕雲。筱禾與若水的到來,看著門外四人焦慮的面容,亦是感到什麼不妥之處。

「非墨,非墨他醒了嗎?」筱禾吞吐的問道。

灝明無奈的嘆了聲氣「哎,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醒了,只是嘴里在默念著什麼。」

疑惑,筱禾與若水相視一眼,便緩緩的走了進去,那房門之中的景象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躺在床間的身影,依舊躺在哪兒,眾人再次隨著二者走了進來。

房中寧靜的環境,只听得那漸漸的細語。「靈兒,靈兒……靈兒……」

寒雪飄絮,這山巔之上,蒼白一片,那模糊的身影,讓非墨情緒低落又步入*。

回首而望,伊人何處?抉擇的落幕,即使後悔不已,也終究如此。伊人的轉身,那消瘦的面龐在寒風的凜冽下,漸漸的遠去,非墨縱身一躍,落在她的身旁,伸手,卻幻象無極。

「靈兒,對不起,對不起。」那眼角的淚水,從蒼白的面頰處,滴落在雪地里,凝結而成的冰珠,深陷彌漫的塵埃。

「非墨。」那靈兒淡淡的輕言,右手微微顫顫的拾起,在他的面龐徘徊拂動。可那一刻,也似乎形同虛幻之影,即使觸踫,也無法感受。

「靈兒,對不起,我……」

靈兒食指而翹,豎直在他的嘴角「我知道,其實,其實我知道,是那樣的結局。」她的面容泛起一絲溫馨甜美的笑容「我知道那是一次什麼樣的任務,也當然知曉,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我由始至終都沒有怪過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期盼著,哪一天你會突然醒來,然後,左右環顧,卻不見我的蹤影,或許你會有些擔憂,也或許你有些惆悵。

非墨,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還有絮兒,你記得嗎?」

非墨一顫,那一個曾讓自己懊悔不已的女子,絮兒。

「我見到了她,她也對我說過,她沒有後悔,沒有遺憾,我們一直沒有怪你,我們也知道,你一直都將我們埋藏在靈魂深處。有的時候,在深夜之中,當你痛楚之時,我們也能感應得到,那種無盡的悲泣與悔恨。

非墨,你應該保護我們,所以,你不能這樣,起來吧,走了你該走的路,我們永遠陪伴在你的身旁,永遠……永遠……永遠……」話語隨著幻象消失在寒雪中,那一刻,非墨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傷感的情緒不是來自臣服,不是來自懦弱!只是對佳人的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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