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帶我來這兒做什麼?」洛陽憶雪樓總舵的地下的石室里,響起一個年輕女子淡淡的話語聲。這個石室的牆上掛滿了各種兵器,每一件都有它的來歷。
「這里是憶雪樓幾十年來的成就。」男子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到。
「你早已知道我看重的是憶雪樓的實力,大可不必帶我來這里。」要讓我見識你憶雪樓的強大麼?不必了,只要我願意,這些都不是難事。女子心里這樣想著。
「帶你來這里,是有東西要給你。」男子淡淡的說到。
「我不需要兵器。」那些粗俗的東西,會髒了我的手。這話雖然沒有說出口,可是莫黎早將這些看在眼里,不知為何,嘴角露出了他五年來難得的笑容。
莫黎沒再說話,走到牆邊從右側的牆上取下一把劍,說它是劍,卻較短了些,說它是匕首,又長了些,遞到女子面前。「仔細瞧瞧它。」
女子抬手接過劍,眼里的神色有了一絲不同。銀制的劍柄,雕刻著朵朵梅花,劍鞘上雕著幾朵玉蘭花,在劍柄的尾部,刻著一個「痕」字。「是無痕!」良久,女子淡淡的說到。
「恩。」男子看著有些不一樣的女子,平靜的應道,「收著吧,該是你的」。
女子沒有說話,顯得有些出神︰這是短劍邵家的傳世之劍,一代代的流傳下來,現在終于回來了。看著手上的劍,女子的心里不知道是泛起了怎樣的漣漪,指尖輕觸劍鋒,那劍在燭光的映襯下映出那女子清澈的眸子來,那原本平靜的眼色中,微微的,有些不一樣了。
「都是江湖上的俗物,哪一件不是染了血的?在這個屋子里,再好的物件兒也是踩著尸體進來的,無痕,不也一樣麼?」良久,女子淡淡的說到。
「再怎麼說那是你家的東西,擺在這兒,也只是擺著,在你手上,興許,會有不一樣的未來。」莫黎望著她,淡淡的說到。洛兒,你始終是邵可兒,就算你再怎麼否認,你也是邵家唯一的血脈,是無痕唯一的主人。莫黎正思量著,從那掛滿兵器的石室里走出來,往甬道更深的地方走去了,隨口對身後的女子說到「隨我來!」
櫻洛也沒有轉身,看了一眼手上的劍,收在袖中,轉身跟了出去。
不一會兒,眼前豁然就明亮了起來,這間石室顯得大些,燭光把室里每個角落都照的透亮,這里的陳設簡單至極,僅有一套桌椅,上頭擺著一套茶具,一個石床上鋪著些褥墊,像是個簡單的寢室。
「有些話在外面說不得,有些重要的事情,還是在這密室里處理來得好。」莫黎在桌前坐下,淡淡的說到。「前頭你隨我進甬道的屋子,就是我的寢室。有的時候累了就在這里榻上歇著。你要是回來,就這兒住著吧。」莫黎淡淡的說到,她是不喜歡人多的地兒的,要是要住下,這倒是最好的地。
「樓主,我已說了,我不會住在樓里的。」連聚雨軒都不曾住過,這憶雪樓,又怎麼住的得?
「你的條件,我自是記得的,只是,樓里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你商量的,偶爾的過來一趟,在這屋里住下也是無妨的,需要的東西到時一並拿進來就是了。」莫黎看了她一眼,平靜的說到。
女子沒有再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那石壁上的燈燭。
洛陽城外西方的大路上,一襲紅衣的男子駕著馬悠閑地朝城里而來。東方弘瀟灑的在馬上哼著不成曲兒的小調,顯然,結束了這幾年在外漂泊的日子,心里還是高興著的。
「救命啊,救命……」不知何時,听見遠處的草叢里發出這樣的聲音,馬上的男子停下了自己的嗓音,靜靜的听著遠處傳來的聲音。
「救命啊,救命……」一個女子的聲音再次從那邊傳來。
「別喊了,在這西關大道上,沒有人會來救你的。」接著女子的哭喊,一個粗魯的聲音傳入紅衣男子的耳廓。
「救命啊,救命……」女子的哭喊聲再次響起來。
「哭什麼?你爹要是不拿錢來贖,你就隨我做了壓寨夫人又有什麼不好?」那邊男人婬笑著說到。
「呸,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要我爹的錢!」女子听了這嚇唬她的話,反倒沒有害怕,放大了膽子罵去。
「你個小娘們,嘴還挺利索,看爺爺我現在就要了你。」男子粗魯的聲音透著些許的不耐煩。
「滾,快來人吶,救救我吧……」女子在一聲尖叫之後再次發出求救。
剛回來就踫上這樣的事,是不是爺爺我這幾年不在關中,這些無賴的山寨小屁孩兒也敢出來作惡了。東方弘心里這樣思索著,便從馬背上飛身向聲源那邊去了。
「在我的地方辦事,也得知會我一聲吧?」紅衣少年在那幫小混混頭頂的大樹上坐下,見一個長得極為粗壯的男人正在解女子身上的衣衫,淡淡的說到。
「什麼人,敢在樹上嚇唬我!不想活了吧?」正在給女子解衣裳的男子因為有人攪了他的好事,也沒瞧清楚是什麼人,就沒好生氣的罵道。
「你是哪個破山寨里跑出來的,敢在我的地盤上生事?」東方弘見他滿臉陰郁不覺得好笑,笑著問道。
「哼,告訴你,我是聚雨軒的軒主,怎麼樣?怕了吧?」男人看著樹上的男子不禁狂妄的笑起來。
東方弘听到他的話,暗自想到,教主夫人要自己暗訪的不就是聚雨軒麼?可是,這聚雨軒不都是女子麼?難道江湖上的傳聞是假的?再瞧瞧樹下的那幫人,內力都沒有一點,怎麼看也不像是能在兩年之內壯大聚雨軒的人。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冒充我聚雨軒的人?」就在東方弘覺得有些不尋常的氣息靠近時,耳邊響起的這樣一句話,幾個女子的聲音隨著悠揚的曲子貫穿在場所有人的耳膜,包括那個受了驚嚇,躺在地上的女子。四個穿著輕衫的女子從樹叢中落下來,在女子四周站住,那樣絕美的姿色讓洛陽城首富的女兒羨慕不已。
「不知四位姑娘又是何人?」還沒等那地上的女子反應過來,樹上的紅衣男子又再次出聲了。女子又將視線往樹上移去,之前在驚嚇之余,都沒有注意那半路而來的男子。那樣秀氣的面容像是古時的書生吧?那樣幽靜的感覺,好英俊的男子。素來覺著單家哥哥是個標致的男子,沒想到,今天見著一個這麼美的。
四個女子仿佛沒有听到樹上男人的問話,對著那個粗壯的男人說道︰「你膽子倒是不小,敢拿我聚雨軒的名號在外面騙吃騙喝,活的不耐煩了麼?」身穿紅色衣衫的女子平靜的問道,但是語氣里,卻透著陣陣的怒氣。春夏秋冬正在回聚雨軒的路上,剛出西關沒多久,就听到樹叢中傳來的話,一時就趕了過來。
「你們都是何人?老子是何人也用不著你們管。」男子看著突然落在眼前斥責他的四個女子,有些憤然的說到。
「你是何人我們自是不管的。可是你盜用我聚雨軒的名號,就得付出代價。」青色衣衫的女子淡淡的說到,臉上沒有一絲變化,平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我們姑娘的名號也是你這不要臉的東西能用的?」身穿白色衣衫的女子有些生氣的責問道。
「這麼大幫男人卻只會欺負一個柔弱的女子,哼,不必廢話了!樹上的,快帶她走!」穿著青色衣衫的女子一瞬間將地上的女子拋向樹上的少年,拿起手上的笛子吹奏起來,紅衣女子彈著懷中的琵琶,黃衣女子手中的簫橫在嘴邊,白衣女子則一手端著手中的小古箏,一手在弦上快速彈奏起來。
東方弘快速接過少女,卻並沒有離去,而是將眼下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四個人吹奏出來的那些音符像是有型的,四個顏色的輕煙匯聚在空中,隨著四位女子音律的加快,那些升到空中的東西重重的壓下來,讓人覺得窒息。東方弘懷中的女子本來就驚嚇未過,見到這樣的情形,突然暈了過去。只一會兒的慌神,再看見樹下的情形,便是一些七竅流血的尸體和四個平靜的女子。
「那女子便交給你了,告辭!」白衣女子淡淡的說到,話畢,四人向空中飛去。也不管男子是不是會好生照看那個少女。
絕好的輕功啊,不是一般的人,喝杯茶的功夫,聚雨軒,不可小視啊!樹上的男子暗自想到。
看著懷中已然被嚇暈過去的女子,東方弘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這又多了個麻煩事兒。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該送回哪里去?思量了一下,也只能帶回自己的小屋,等她醒了再將她的來歷弄清楚,好給人家送回去。
細看了一眼懷中的人兒,粉色的衣衫胸前沒有遮掩完全,透著女敕白的皮膚,這個女子,比起聚雨軒那幾個確實有些遜色,不過在這洛陽城中也算的上是美人了。「非禮勿視!」男子突然平靜的說到。
從密室里出來,外頭院落里已照不到陽光了,那冬日的夕陽在天空那頭慵懶的照耀著。
「時辰不早了,樓主若是沒有什麼要吩咐的,我就回去了!」蒙面女子淡淡的說到。
身穿白衫的男子抬眼看著她,問道︰「你現在住在哪里?」
「在九真山上,那里清靜些。」女子淡淡的回答道,只是一個屬下對主人的回答,明明是普通的話語,語氣中卻透著無限的冷漠。
「我要是有急事找你,可怎麼傳喚?」男子停頓了一會子淡淡的問道。心道︰你的脾性,還真是千古不變。
女子一時沒有說話,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良久,從腰帶上解下一個銀鈴,遞給莫黎。「要是喚我,手握銀鈴,默念我的名字三遍,我便來了。」
莫黎接過那銀鈴,除了那面紗,這是櫻洛身上唯一的一件飾物,那個鏤空的銀球里,像是放了兩顆珠子般,晃動時發出清脆無比的聲音,那是用淡紫色的瓔珞編成的,莫黎見狀,嘴角露出難得的笑容,而那笑意里面所含的意思,只怕只有莫黎自己知道了。
「我先回了。」女子淡淡的說到,便踩著平靜的步子走了。
看著女子遠去的背影,淡淡的笑起來,將手上的銀鈴系在自己的腰帶上。
那是他所愛之人的東西,是他們倆那種密不可分的見證。
那竹園的小屋里,好久沒有生氣了,今日主人歸來,也算的上是件樂事。
「你可算醒了。」東方弘在窗外看到自己床上的女子睜開眼坐起來,淡淡的說道。
「這是什麼地方?」這說話的女子便是城中首富蔣家的千金,蔣玉心。看著眼前這個對她出手相助的美男子,玉心淡淡的問道。
「是在下的住處。」男子見她沒有什麼異樣,想來自是驚嚇著了,淡淡的回答道。
「你又是誰?」女子繼續追問著,她早就想多知道些這個男子的事,借著機會,都準備問了。
「東方弘。」男子淡淡的回答,從大門走了進來。
蔣玉心從床榻上起來,穿了鞋,也往外面大堂來了,又道︰「你家怎麼就你一人?」
「父母自小就去了,我一個人無牽無掛,也自在的很。」東方弘淡淡的應答到。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姑娘你是何人?為何那幫山賊樣綁架你?」
「我是洛陽城蔣大家族的女兒,叫蔣玉心。」女子淡淡的回答。
「我送你回去吧。」少年說著,來到小屋外頭,牽了馬過來,帶女子騎上,牽著馬向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