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水潺潺,竹林外一小溪清澈見底,周邊不時有清脆的鳥鳴聲,二人端坐小溪旁,孫琦安兩只腳丫泡在溪流里,不時濺起點點水花。而那龐雲青卻是嘴角上揚,安靜的看著她。
她看著他還是那樣兩個熟悉的動作,皺眉然後嘴角上揚。她發覺他成熟了很多,這是她睜開眼第一印象,相比七年前的十五歲少年,他的眉宇看起來沒有那麼的桀驁不馴的感覺,也少了那蹙眉時讓人心疼的味道,而她此時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本來他是認不出她的,因孫琦安真的是變化的太多,唯一沒變的就是那對羊角辮。
剛睜開眼時她便睜著那雙水靈靈的眼楮看著他,一動不動,而他在她的眼前又是揮了揮手道︰「莫非是瞎了麼?」
她笑嘻嘻的看著他說︰「你才瞎了呢。咦???你的青冥大刀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青冥大刀?你認識我?」
「你猜。」
她雙手撐著腦袋坐在他的面前,看他蹙眉時的樣子,還是那麼美好。忽然間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一馬車孩子跑過來喊她姑姑,又轉過臉瞧他。
龐雲青︰「你看的什麼?」
孫琦安︰「嗯你猜。」
他忽然之間嘴角上揚,笑了出來。緩緩說道︰「我想不起來。」
她一臉失望的神情。但是他又說︰「你倒是和我七年前遇到的一位小女孩很像,她若是這時,也該有你這般年紀了,只是」他頓了頓。
「只是什麼?」她著急的問。
「只是她比你凶的很呢,而且還喜歡瞪人,特別是她那雙水汪汪的眼楮,看她眼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她歪著頭,開始想象著七年之前的她有這樣的嗎?難道她說的是另一個人嗎?想到這,她立馬扭過頭來瞪著他。
他嘴角上揚的姿勢立即變成眉頭緊皺。
她又扭過頭,月兌了鞋襪,將兩只小腳丫探進清澈的溪流里,冰涼的觸感立即傳遍全身。不時的撥弄一些水花。她想著即使他已經妻妾滿堂,孩子生的一馬車,那又有什麼關系呢?起碼她知道他還記得有這麼個叫安琪兒的小女孩。
他手里握著兩條九節龍骨鞭,只是其中一長鞭的頂部掛著一個蝴蝶結,這樣的長鞭滿大街都是,只是那個蝴蝶結卻是扎的很是好看,龐雲青發了發呆,望著一旁戲水的孫琦安說︰「這是姑娘的長鞭,還與你。」孫琦安接過那長鞭的時候望了望另一條掛著蝴蝶結的長鞭,頓了頓,又是抬眼望著他。
他卻是起身,就要離開。未及,留一句話︰姑娘也早些回去吧。前面就是長平街,該是安全了。
孫琦安又是愣了愣,望著他的背影想到七年前的他也是這樣溫馨的關懷著自己的安全,或許他只是一個好人,無關半點感情吧,只是那條長鞭明明就是自己的,因那長鞭中間明顯的斷痕金絲相接。他來齊國臨淄是不是就是來找自己的呢?不然為何懷戴著它而來?而那蝴蝶結是不是就是他為自己而編的?想到這里孫琦安就要喊出他的名字,和他說自己就是安琪兒,也就是他要找的人。但是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出現︰要是他來臨淄城只是為了還自己長鞭,從此和自己兩清呢?從此斷了想念,也就徹底的忘記有這樣一個小姑娘了。想到這里,孫琦安皺了下眉,而那龐雲青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里了。
***
孫琦安一回府,便被孫谷召到了書房,孫谷已經三十而立,在齊國威望頗高。
「你又出去鬧事了?」孫谷雙手負背,言語之間略有些責備。
「哪有啊」她一進書房便端起案幾上的茶蠱倒了茶水自顧的喝起來,一點也沒有女子該有的矜持。一邊回應著孫谷的話,順勢瞄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麼舉動,便攜著長鞭就要離去。
「今早,王上傳來了話,說是要封你為昭寧公主。」孫谷將負于身後的一道竹簡遞給了孫琦安。
「哦?那封就封嘛,我又不圖這虛名。」嘩啦啦的一聲,孫琦安隨意的打開了那捆竹簡,隨意的瞄了一眼,就要合上竹簡之時,看到後幾葉竹簡上寫著︰齊國昭寧公主和魏國青侯行國婚,自此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孫琦安愣了愣,復走到案幾前,端起茶蠱直接喝了兩口一字一咬的說道︰「我不嫁!」說完攜著長鞭出了孫谷的書房,踏過門檻之時還不忘大聲的哼了一聲。
按理說這孫谷在齊國也是頗具威望的人,齊王怎麼了也該給他一些薄面,但是這次齊王卻是完全不留一點商量的余地。而那孫谷也早料到自己的妹妹不會答應嫁過去。不過幾日孫谷便聯名了數十王公臣子前去勸說,但是三天之後,孫琦安卻是歡天喜地的來和他說︰「哥,我嫁。」
這日,孫谷正在胤禮亭上和眾人商議,孫琦安穿著一身紅衣錦袍跑到這里,滿臉幸福模樣的說︰「哥,我嫁。」
「你說什麼?」孫谷一臉疑惑的瞧了瞧她,雙手往自己的棕色錦衣長袍上揩了揩。忽然語氣堅定的說︰「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一旁幾位正在聯名上書的王公,都疑惑的看向孫琦安,頓了頓,繼續寫著。
「你之前都沒和我說我嫁的是誰。」孫琦安雙手撫了撫放于胸前的兩個羊角辮,臉遐微紅。十七歲的她長的一副眉骨看起來嬌弱動人,很難讓人想象到她舞起那九節龍骨鞭時呼呼生風的霸氣。她平日里只做兩件事,其二便是下棋,但是大多時候只和自己對弈,因她只為一人學棋藝。今時的她也學得一手好棋藝,數日前再遇龐雲青之時,便想再和他對弈一局,只是還未開口,龐雲青便起身而走。
「是誰?這很重要嗎?」。孫谷端坐長椅,拿起一捆竹簡吹了吹,那里面寫上了數位頗有威望的王公的名字,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幫她退掉這個婚姻。
孫琦安嘟著嘴道︰「哪個姑娘若是連自己要嫁與何人都不關心,那這位姑娘也太隨便了。我可是好姑娘。」
「嗯是好姑娘,整天就知道四處打抱不平的好姑娘。」孫谷說完,卷起竹簡望著孫琦安繼續說道︰「若是嫁與那龐雲青,只怕他不會善待于你,你也知道孫家和龐家的恩怨。我這就去推了這婚事。」
「我嫁!」孫琦安望著孫谷就要起身離開去王宮,急急地說了兩個字。
孫谷︰「」
***
孫琦安知道那魏國青侯就是龐雲青源于昨日不經意听得那府里幾位丫鬟的嚼舌根,說的便是魏國和齊國的國婚。昭寧公主便是自己,而那青侯便是龐雲青。
孫琦安喃喃自語道︰「原來他真的是過來娶自己的?難道說他早就知道了安琪兒就是孫琦安?但是為何要等了七年?難道是要等自己長大?嘻嘻」想到這里,孫琦安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突然感覺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千里迢迢回來尋自己,並要娶自己,這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想著想著就又不知覺的嘴角上揚,因結的是國婚,那龐雲青必定是從未娶妻,她可是齊國的昭寧公主啊,齊王怎麼可能讓自己嫁為人妾呢?想到這里,孫琦安馬上跑回自己的房間望著銅鏡仔細的打量了半柱香的時間,還不時的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笑出了聲。
原來我和他是天定的姻緣呢,不然他怎麼會每次都在最要緊的時候出現呢?她又是對著銅鏡里的自己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