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一年,龐雲青真就沒有再來過琉璃居,而孫琦安獨自守著琉璃居,很少外出,卻是听得不少關于龐雲青的事情,諸如︰龐雲青搬出琉璃居之後便居住在蘇芹的袖香閣,二人世界過的如何如何的甜蜜。又如︰孫琦安不能生子,龐雲青近幾日便要納蘇芹為妾。
孫琦安自從把龐雲青趕出了琉璃居,整日整日的與自己對弈,那條九節龍骨鞭早就與那大紅喜服放在了閣子里的最深處。
她想,她要努力的讓心尖尖上的一片荊棘開出最美的荊棘花。雖然有時候覺得刺的心口直疼,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公主,將軍他來看你了。」門外侍從整日跟著孫琦安愁著臉,這下突然一臉的笑容,真真切切比見到自己的心上人還要歡喜。
而孫琦安卻是頭也不抬,繼續盯著眼前下了一半的棋局。因她知道他並不是為她來的琉璃居,而是一紙協議
「不曉得孫姑娘也會懂的棋藝。」
龐雲青站在了她的面前,望一望案幾上的棋局,又望了望一臉專注的孫琦安舉棋不定。他們不過是一紙協議,所以他不過稱她孫姑娘。他們之間無關半點情愛。
她臉上瞧不出半點波動的神情,也不抬眼瞧他,卻是手執白子的手抖了抖,緩緩下了一子。
「你我終究是齊魏兩國的國婚,若是不生得一子,怕是」他還是開了口。
「是嗎?那你今日前來又是被逼的與我圓房嗎?」。她抬眼望向他,看的出他被自己的話語挑的臉色白了一下。
「我們終究是夫妻。」他應了一聲,右手抬了抬就要去拉她的手,卻在半空中收了回去,一身玄色錦袍被他帶動的抖了抖。
孫琦安嘴角微微上揚,她留給他的一面總是那麼自然和嘴角甜甜的微笑,一向表現的很無所謂。
嘩啦啦的幾聲響動,她將那未完的棋局打散,黑白子又重新裝回了棋盒里。轉而抬眼懶懶的看了他一下,撫了撫額頭,有點戲謔的說︰「我左右不過欠你兩條命,若是按協議來說的話,我千里迢迢嫁于你便可抵了一次恩情,將自己的婚姻送給了你的青梅竹馬指月復為婚,又可抵了一次,便與你再無干系,算是兩清你懂我的意思?」
她的雪白長裙映襯的今日她的肌膚格外的女敕白,一縷清風輕輕拂過,帶動耳鬢的倆縷青絲飄了飄,她瞧著他微微蹙眉的神情,心緊了一下,像是被心口的荊棘刺了一下,突然感覺兩顆眼珠子有點發酸,起身走近了窗邊,將那一白色紗簾卷了下來。而後卻沒有回身,卻是透著紗簾看窗外模糊的世界。她想,她不該讓心尖尖上的荊棘開花的,因為有開花便會有結果,而她不想要個結果。
他不語,又是三步並做了兩步,就要踏過門檻。
「但,若是你贏的了我一局,我便與你圓房,如何?」她急急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說完還帶了一些笑聲。
他止住了腳步,回身,正好遇見她正盯著他看。
于是,他們開始下棋,于是她便敗了。很簡單的過程。
「那好,我們可以圓房了。」她又是將一盤棋局打亂。微笑的看他過來抱著將自己放于龍鳳雕花床榻上。不緊不慢的褪下她的白色長裙。她的冰肌玉骨讓他的雙手突然間抖了一下,也就一下而已,他便俯身而下。
這樣的圓房不像是夫妻之間的圓房,倒更像是青樓女子之間的滾床。也就是事先男女雙方商量好條件,好比如女問︰「你帶錢了麼?」
男的點點頭,掏出一串金珠。
然後女的微笑著說︰「那我們可以滾床了。」
她感覺他胸膛有點冰冷,沒有想象里的那種溫度,有點生硬,或者兩人本來就沒有那種心思做這樣的事,自然沒有那樣的激情,一切只是協議,只是任務而已。她想她的愛情真的是死了麼?又或者是在那一大片荊棘花里傷痕累累的死去了。
她望著他趴在自己的身上,睜著眼,看著自己。他垂下的青絲撩的她臉遐有點癢,但是她沒有一撩青絲的沖動,只是躺著不動,只是略微感覺有點疼痛而已。
也許他們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自然是早點完事早好。也就省去了該有的前奏,自然也就沒有該有的快活感。
她想,若是一年前的圓房,會不會就有另一種別樣的感覺呢?她想象不出來,大概也都是從前了,即是從前,那又想它做什麼。
「嗯,若是我有了孩子,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可以納蘇芹為妾了。」她依然躺在那里不動,也懶的去扯一扯身旁的龍鳳大紅喜被遮一遮自己晶瑩雪白的肌膚,也不去瞧他不慌不忙穿戴好衣服發出的點點窸窸聲音。
「若是沒有呢?」他轉身就要離去。
「那就再來啊,只要你下次也能贏得了我。」她又是笑著答了一句很戲謔的話語。
「那樣也好。」
他的腳步聲已經漸漸遠去,她喃喃︰「那樣也好。」
側身而臥時,該是滑落耳墜的淚滴硬是倒流回了眼角里,讓她有點兒不大習慣。
該是圓了他的願吧?原來相別七年之後他的棋藝如此不濟。但是讓我有點兒後悔自己把棋藝這門東西學得太過高深了些。
黃昏入夜,冰冷的少許風透過紗簾吹的她光潔的身子抖了抖,她往被窩里挪了挪,一股子痛感從心口那邊蔓延至周身骨髓,難道說是那邊荊棘花真的結果了嗎?刺痛感要遍及全身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