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籠 第十四章 傷痕累累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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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傷痕累累的真相

「真正害死你爹和你娘的人是你的外公,也就是白龍莊莊主顧相陽。」蕭立天看著她,神色疲憊地說道。

「哼!蠢驢都不會信你的鬼話!我爹是被顧錦月殺死的,而她是被你害死的!」清痕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滿腔仇恨地看著他。

「你娘殺你爹也是不得已。那時武林各大門派在白龍莊的號召下攻上幻月山,燒殺虐奪,誓要鏟除每一個魔頭,你爹拼死抵抗,落得全身重傷,為了保全秋褚宮最後一絲血脈,他才伏在你娘肩頭,命她用劍刺進自己的胸膛!」

「不!我不信!」她情緒激烈地喊道,不知什麼時候,有濕潤冰涼的液體自滑過冰涼的臉龐,模糊了仇恨的視線。

「我見狀佯裝臣服,帶領殘余負傷的弟子朝白龍莊繳械投降,最終被他們最選中成為了下一任傀儡,奉命與你娘成親,成了秋褚宮的副宮主。」他嘆了一口氣,十四年前那場大火始終縈繞在每個人的腦海,那時清痕才兩歲,卻已經有了關于這個世界最初的記憶。

「你娘堅持把你扶上宮主之位,又將你送往西南,以為這樣就可以給你一個普通的童年,同時掌握秋褚宮的大權,與她的父親相抗衡。」

「你胡說!我不會相信的!」清痕的聲音開始嗚咽,她無法在短暫的時間里接受這所有的一切,或者這根本就是蕭立天處心積慮編織的謊言。

「蕭立天,你以為憑著花言巧語就可以肆意涂抹這一切嗎?是你殺死了娘!是你對我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殺!我還沒有笨到要相信你的鬼話!」

「痕兒,我最高興的是能夠活著看你長成真正的秋褚宮主,具備宮主應有的素質。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你要相信你娘。她是如此炙熱而深沉地愛著你爹和你,還有整個秋褚宮,你一定要足夠強大,帶領宮中的弟子,擺月兌所有的壓迫和凌辱。」

蕭立天不再爭辯,滿臉柔情地凝望著她的雙眼,「我已經是一個傀儡,生死不過朝夕之事,死在你的劍下總好過被蠱蟲一點點吞噬心髒。痕兒,你雪靜姑姑可以證實我所說的一切。但在這個秋褚宮,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刺向你心口的一枚棋子!」

他冷不丁地解開了她的穴道,在她能夠反應之前,握住她的手里的劍,迫使它高高舉起,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

清痕目瞪口呆地松開手,本能地後腿幾步,手上留下一道血痕,輕易地融入掌心的紋理。蕭立天雙膝著地,雙手用力拔掉劍,朝她擲去,而後如斷了線的風箏,委頓在地,只有一雙眼楮,神采熠熠而又滿含期待地看著她。

清痕滿面淚水,抓起手中的劍,嘗試著緩慢地朝他靠近。

「痕兒。」他伸出手,熱切地呼喚著。

她終究還是痛哭著將他抱進懷里,腦海里一一閃過自七歲起有關他的種種記憶,他將她舉在高舉頭頂,在山風習習和山花爛漫中打轉;他將父親的洞簫伸到她胸前,教她吹會了第一個音符。他給予了她母親未曾給予而父親不能給予的所有的愛,而他最終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清痕不知道除了哭泣自己還能干什麼,蕭立天的死使她原本認知的那個世界瞬間分崩離析,那一日蕭雅軒冷如冰窖,她就這樣抱著他逐漸冷卻的身體,僵硬了一整天。

屋外各種嘈雜的聲音也沒能將她從過往的夢境中喚醒,以前的每一次追殺,他們都有驚無險地逃過了,蕭立天根本就不曾置自己于死地。

除了最後一次。

阿呆,阿呆!腦海里重現那日的情景,黑衣戎裝侍衛,阿呆奮不顧身地上前拼搏,以及在蘇霖懷里看到的,人群中他孤單的身影和迷茫的眼神。

腦中靈光一閃,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若是這樣,阿呆,他也許還沒死!

仿佛瀕臨死亡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這個念想一旦在她的頭腦里復蘇,就像蕭雅軒的昏天暗地中突然射進一縷極其微弱的光芒,使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忍不住朝光處亮望去,那塊堅硬厚重的石門被人鑿開了一個洞,又不知過了多久洞口越來越大,終于可以容下一個人的身軀。蘇霖搶先鑽了進去,一路疾奔,趕到了她身前。

他的身後,公子昭腳步遲疑地緩慢靠近著,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清痕全身顫抖著被蘇霖擁入懷里,那麼用力的擁抱壓地她幾乎喘不過氣。然而她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還是越過他的肩膀無聲地與不遠處的他對視著。

「公子!」萱歌一身女裝氣喘噓噓地穿過鐵洞進入大廳,焦急地趕到他身後,急忙從袖子里掏出手絹,緊緊纏繞在他手上。

他是用雙手一次又一次鍥而不舍地將石門劈開一道裂縫的。

他的手早就鮮血淋灕,血肉模糊。

最後一滴淚凝結在了她的睫毛,顫了顫,撲簌簌地落下。清痕緩緩閉上雙眼,在他的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蘇霖月兌上的貂裘大衣將她緊緊裹在懷里,從地上站起,一步一步迎著風雪緩慢地走了出去。

在他抱著她經過他的身旁時,公子昭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卻不知道自己能夠握住什麼。

蘇霖深深地朝他看了一眼,沒有停止前進的步伐,屋外冷風呼嘯,他冷不丁與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不!」當她看見地上那具已經僵硬了的尸體時,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一口氣沒有緩過來,猝然到底,暈了過去。

萱歌忙跑了過去,已經有一雙手趕在她之前,憋足全身的力氣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背在肩膀上,腳步艱難地走了出去。

清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熟悉的床上醒過來于她是一件分外殘忍的事,屋子里的陳設是再熟悉不過的,卻成了此刻最讓人不忍觸踫的風景。

她想將手從被子里抽出來,才發現它們被人緊緊地握住了。蘇霖見她醒來過來,除了沖著她暖暖一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先出去,我要更衣。」她聲音嘶啞地說道,掙扎了下,抽出雙手,從床上坐了起來。

蘇霖點了點頭,眼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隨即釋然,背影堅挺地走了出去。

「宮主您醒了!」兩旁守護的婢女從衣櫃里拿出幾件只有在莊重場合才穿的衣服供她挑選,清痕看了看,指向衣櫃最里邊一件紙白的孝服。婢女們瞬間明白過來,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幫她穿好衣服,整理好發髻。

她還能夠強撐著若無其事地吃些東西,听人匯報秋褚宮的最新情況。蕭立天已入殮,梁雪靜仍舊昏迷不醒,由少宮主在一旁照料。

「靜姨、清仇!」清痕打翻了碗,起身朝屋外跑去,推開門,廊檐下一左一右立著兩個人,她誰也沒理,發了瘋似的朝瑤雪居跑去。

蕭清仇一動不動地守在床沿,看見她來了,正欲起身迎接,腿腳卻怎麼也立不起來。清痕感覺到他的懼怕和掙扎,不由放緩了速度,輕手輕腳地朝他靠近。

「你別過來!」終于在離床榻三步遠的地方,蕭清仇眼里的怒火戰勝怯懦,噴薄而出,那種徹骨的仇恨和傷慟瞬間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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