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下令各組暗衛嚴密注視各個渡口船只靠岸情況,不放過每一艘船只。
世人皆知采花大盜江如練擅施毒、溜走功夫一等,卻不知他是如何逃走的。其實很簡單,易容外加喬裝打扮。
他只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年約八十的老太太,而惡作劇般將康明昭妝扮成一個二八少女。兩人扮作祖孫,相互攙扶著走下船艙,幾乎沒有引起過往行人一絲懷疑。
「不要妄圖耍什麼花樣,我們沒有多少時間,最多一刻鐘,那兩個丫頭就性命垂危了。」江如練扯著老太婆沙啞的嗓子,艱難地喘著氣說道。
康明昭不再左顧右盼,身後灑下的一條細弱的白線眨眼間就湮滅了蹤跡,他收起手,開口,艱難說道︰「你是白門的人。」
只有他的舅舅白仲思會花費巨大的人力和物力,不計後果地將他找回,將像當年他冒著生命危險,犧牲數百人的性命將他從皇宮的地牢中救出來一樣。
「是。」江如練低聲答道,沒有一絲猶豫。
兩人沉默了一段路走至人煙散盡處,江如練直起身子看著他,「若沒有你手刃康死鳴,白門所遭受的一切冤屈又怎可消解?」
康明昭攢緊了右手的拳頭,火紅的雙目里燃燒著延綿不絕的恨意,似要將自己燎原。
事到如今,他已經能夠理解康思鳴的鐵血,能夠理解白仲思深入骨髓的仇恨,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自己注定了要夾在中間,不是拿劍插進父皇的胸膛,就是開口說出實情,給整個洛離派帶來血光之災。
「祖孫」二人走進一間破舊的茅屋,白萱歌和蕭清痕一動不動地站在院子中央,面無表情地看著走進來的兩人。
待他們摘下面具,她倆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蕭清痕瞬間明白了一絲事,原來如此!
「江如練,你想干什麼?」她冷冷問道,心里卻很清楚,他的目標一直都是康明昭。
「我不想干什麼,只想要他咯!」江如練神色曖昧地看了阿呆一眼,隨即帶著憐惜的口吻說︰「小美人兒不要鼓氣瞪眼的,這樣會弄皺皮膚,容易衰老的!」江如練語帶憐惜說道。
蕭清痕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說什麼,但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咚咚咚!「門外響起三聲敲門聲,院中四人皆是一愣,清痕暗喜,想著應該是竹林暗衛找了過來。
江如練站在當地沒有反應,萱歌和清痕被點了穴,而康明昭沒有他的許可不能輕舉妄動。
「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江如練絕美的容顏上閃過一絲不耐,他出手點了康明昭的穴道,轉身走出去,打開木門的一角,確實一個七八歲扎著兩個羊角小辮兒的小女孩兒。
「大哥哥好!」小女孩兒嘴甜地喊道,純美的笑容如三月的梨花,縴塵不染,干淨地不似俗世之物。
「唔!你有什麼事?」堂堂采花大盜居然也有語塞的時候,他只得卸掉凝聚起來的真氣,別扭地問道。
「有個姐姐說,哥哥是愛花之人,特意吩咐我將這束花送給你。」小女孩兒說著,果真舉起手里的花。
江如練卻躊躇著要不要接,就在他轉身那短暫的一段時間里,一襲紅影無聲地落在院子中央,朝白萱歌和蕭清痕手里各喂了一顆藥丸後解開了她們的穴道。
「好個調虎離山之計。」江如練嗅著花香,打量著那襲熟悉的紅影,「采悠姑娘好久不見了,哦,不對,你每日每夜地跟蹤著我,我們應當是朝夕相處才對。」
采悠冷冷看看著他,衡量著主人的吩咐,眼下當務之急是救走宮主。
「你這個人渣敗類,若不是主人有令,我一定就地將你千刀萬剮!」這幾乎是場中的人第一次听她說話,聲音清冷,若冬日泉水幽洌的叮咚。
她說完拉起了蕭清痕的一只胳膊,匆促說道︰「宮主請隨我走!」
蕭清痕用力甩開了她的手,「我不會獨自跟你走,殺了江如練!」她以宮主的身份威嚴吩咐道。
采悠也算對她的性子知曉一二,知道即將面臨一場苦戰,還好自己一路留下了不少線索,風斬趕過來不過是片刻之事。
因此她點了點頭,抓住先機,搶先出手。
蕭清痕趁他們打斗的間隙溜到康明昭身旁,解開了他身上的穴道。
躲過了初一,可否躲得過十五?他神色痛苦地答道,火紅的眸子里染上一抹幽深的水霧,散發出冰寒的光芒。
「阿呆,你怎麼了?」蕭清痕一緊張,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把住了他的命脈。
他的脈搏除了比平素快些,並無顯著不同。
她無限擔憂地凝視著他的眼楮,那一種紅色總讓她覺得觸目驚心而又不可回避。
「小的來遲!請少主贖罪!」一聲輕喝如一陣微風吹入眾人的耳畔,江如練听聞,接連朝身前身後射出幾百枚銀針,趁他們抵擋的間隙,施展起輕功,極為不不甘地逃走了。
風斬見狀也沒去追,而是關切地看著康明昭,問他有沒有什麼事,他以為至少他們少主現在應該清白不保了吧?被那個惡魔看上了的人,哪一個不是被蹂躪地不成樣子,而後隨便被遺棄在哪個骯髒的角落里的。
其余的人並沒看見船上他們「調情」的一幕,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所思所想。
康明昭簡單地搖了搖頭,見萱歌在一旁面容蒼白,神色痛苦地捂著胸口,忍不住走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胳臂,「可是毒發了?」
蕭清痕莫名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看采悠,剛剛明明兩人都有服用藥丸,為何自己已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呢?
采悠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但任務既已完成,她也就沒必要留在當地了,于是收起劍,一聲不響地飛身而起。
「姑娘留步!」風斬如一陣風般飛起,吹起了她的裙擺,伸出一把劍將她截了下來。
「請姑娘見諒,因男女授受不親,方以劍做擋,風斬別無它意,只想謝謝姑娘救主之恩。」
「我要救的不過是宮主一個人,他們是順帶的,你不必言謝。」采悠極不客氣說道。
「那還是要謝的!」風斬堅持,「不如請姑娘一頓便飯,還請姑娘賞臉。」
「不用,宮主有難的時候我自會出現。」采悠說著,不顧他的死纏爛打,將劍抽出鞘作為警告,從容不迫走出木門,進入屋外白剌剌的陽光中。
「可惜了這麼好個武才,勸說歸屬失敗了。」風斬看著她的背影無限可惜地說道。
其實他比出現的時間要早到那麼一點兒,不過想要觀察一下這個丫頭的功夫,才按捺住心中的沖動,見她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破綻,才及時出現,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誰知她根本就不領情!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救過她一命吧?風斬在心里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