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月籠 第六十四章 步入深宮

作者 ︰

然而,幾乎沒有幾個人記得蘇家二少爺與秋褚宮宮主短暫的交情。因為在蘇霖走後十幾天,皇帝一道聖旨帶著一萬精兵將幻月團團包圍,蕭清痕在如此浩大的聲勢之中被迎進皇宮。

這件事幾乎轟動整個康頌,就連白龍莊也覺察到一絲異樣的訊息。顧相陽親自下令顧錦氓查清其中的利害關系。

秋褚宮雖然自蕭清痕掌權以來,就小動作不斷,且或多或少頂撞到了白龍莊的威名,但顧相陽並不拿一個小女孩兒當回事兒,不過覺得她年輕氣盛,一時頑皮,遲早會惹禍上身,到時候自己再施點兒恩惠,不怕不把她管地服服帖帖。

現在她居然成功與皇室扯上關系,顯然這個小姑娘沒有他們想象地那麼簡單,那麼他們也有必要好好理清一下,究竟發生什麼事。

流言蜚語愈演愈烈,孩子的爹也漸漸浮出水面。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曾經流落秋褚宮六年,後于機緣之下,被皇帝尋回的前太子、現今的二皇子康明昭,以她蘇夜合的能耐,確實動不了他半分。

也許會有很多人以為一個曾被打入地牢的廢太子,就算恢復皇子身份,也是不受寵的。然而聖心難測,就皇帝的舉止來看,誰能猜得透他心底在想什麼呢。

蘇夜合站在肅穆的人群中冷眼看著他們的宮主被迎上八抬大轎。千軍萬馬整齊劃一的步伐在地上扎起沉悶的回聲。那種震撼,不是蘇家巨額的財富能夠買到的。

生平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竟如此地卑微和貧乏,還有她的家族,表面多麼風光、富貴榮華,其實不過賤如螻蟻,一個芝麻大小的官兒尋到一個合適的借口,就可以狠狠敲他們一筆。

在她的心底,突然就生出一股對于權力的極致渴望,那種信念一旦滋生,便頑固地盤踞腦海,生根、發芽、抽枝、長葉,將心底的糾纏在一起,長城一棵參天大樹。

她在心底盤算著,至少自己地想辦法會一會那些處于權力頂峰的人。

蕭清痕身穿一件淡雅寬松的長衫于宣和殿拜見皇帝,俯身垂首低語︰「民女見過皇上。」

皇帝坐在威嚴的太師椅後面,虎目里透出炯炯神光,然而只一瞬,那目光黯淡下來,被無窮無盡的疲憊所替代,「是朕對不起你。」

他堂堂一個帝王居然放下架子,向一個平民道歉,蕭清痕多多少少感覺有些意外。

然而她面上只是淡淡的,並沒表現出一絲惶恐,「這一切不過是民女與皇上之間的一個交易,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皇上沒有什麼對不住民女的。」

「你和昭兒不能在一起。」皇帝的目光掃過她的月復部,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哦?」蕭清痕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如釋重負地道︰「如此甚好。」

「你!」這下輪到皇帝躊躇了,「需要什麼朕能幫到的盡管說吧,也算是對你的一點兒補償。」

「皇上會如何處置白仲思和洛離派?」蕭清痕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我會從長計議的。」

「希望皇上能早日想出一個好的對策,還有,民女入宮這段時間,希望皇上能夠遵守諾言,護住秋褚宮安全。」

皇帝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你似乎很緊張秋褚宮存亡,難道它結下了很多仇家麼?」

「沒有很多,只有一個,不過它動一根手指頭,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皇帝忍不住眯眼多看了她幾眼,突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若朕當初不極力反抗,便是你父親當年的下場,天下人雖口不敢言,卻在心底叫了朕十幾年暴君吧!可就是朕這個暴君,讓他們過了二十多年風調雨順,無外敵來犯的安穩生活。痕丫頭,在這個世道,若要維系大多數人的利益,必須要有一小部分的犧牲,我雖不能確定秋褚宮的犧牲值不值得,但若想要扳倒白龍莊,你要做好統領整個江湖的準備,否則只會盲目地攪起一陣血雨腥風。」

皇帝雖高居廟堂,卻對武林之事了如指掌,她的心底不由泛起一陣陰寒,話吐出口免不了多了一絲生硬︰「皇上知道當年那場圍剿?」

皇帝看著她,點了點頭,隨即平淡說道︰「那時我掌權沒兩年,要處理各種內憂外患,且武林與朝廷本就有不成文的規定,分庭而治,互不侵犯,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朕越來越覺得不安寧,就像身邊隨時有只猛獸虎視眈眈,痕丫頭是聰明人,應當明白朕的擔憂。」

蕭清痕在心底估模著這句話,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也許白龍莊也有這種顧慮,所有近年來安靜了不少。」

「正是這種無所作為讓朕覺得憂心。」

「但是皇上不能主動出手!」蕭清痕挑眉說道。

「咳咳!」皇帝咳嗽了一聲,淡淡道,「今日的話,朕希望你走出這個門就即刻忘掉,放松心情,好好在皇宮養胎。」

「民女領命,民女告退!」蕭清痕俯身再拜,淡笑著離去。

若裝進腦子里的話能夠在這麼輕易忘掉,那他當初又何必說呢?皇帝顯然在向她透露某種訊息,而且這種訊息應當和秋褚宮緊密相連。沒錯,照此說來,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只要引誘白龍莊搶先出手,做出出格的舉動,那麼皇帝就好抓住把柄,名正言順地削弱它的力量。

只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系呢?難道皇帝想借她出手?那他也太高看自己了。蕭清痕忍不住一聲冷笑,倘若真是這樣,待事成之後,自己還不是他手上待宰的羔羊,只有被殺掉滅口的份兒。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吧?她輕嘆了一口氣,抬頭望著常信宮頂的藍天,四月末正是各種花香撲鼻的時節,惠妃李氏這幾天分外忙碌,協助三大貴妃籌辦著宮宴事宜,這次宴會賓客以有品級的貴婦人及她們的女兒、孫女組成,至于之中的原因麼,據說是宜貴妃賈氏在勸說多年後,終于打動了她的寶貝兒子,成功勸說他是時候娶個皇妃,好為皇室開枝散葉,也為其他兄弟做個好榜樣。

皇子納妃這麼隆重的事當然不能潦草行事,因此宜貴妃于數月前便已得到各家小姐請畫師精心描摹的畫像,先自過目挑選了一番,後將其交給大皇子,然而康明瞻只淡淡掃過幾眼,似乎並沒有對誰表現出特別中意的樣子。

當然這事本來與蕭清痕沒有半點兒關系,但李氏體恤她孤身一人客居常信宮,怪可憐見的,特別是端午那天,眾多宮人又宴飲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到底有些說不過去。

因此李氏向宜貴妃賈氏稟明緣由,特邀請她為宴席上的座上賓,且安排她坐在自己身旁。清痕原想拒絕,又想著身處宮中日子還長,自己雖是被皇帝請來的,也不過平民一個,沒權沒勢的,日後事宜少不了要仰仗李氏,因此頷首酬謝一番,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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