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足踏焰,小怪仰頭回望一眼虛空而立的兩個人,把對方記在心里,一頭扎進浩瀚山林。阿北深吸口氣,她有種感覺,他們還會見面,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腦中浮現與小乖在一起時的場景,只有巴掌大「嗚嗚」的撒嬌,長到小腿高傲嬌的任性,還有隕星上冒死的舉動,一點點被她藏進腦海深處……
「咚——咚——咚」三聲震動心神的悠遠鐘聲傳來,肉眼不可見的波紋蕩開,穿過虛空中的兩個人,向遠方傳去。
「師父,宗里發生了什麼事?」阿北仰頭問。
「瀾海星域的寶星是各大宗門宗族爭奪的資源,咱們宗門也不例外。」北堂煞控制著腳下的浮雲,向宗門飛去。
「所有弟子都要去嗎?」。
「不一定,但一些弟子總要去的。現在的戰場是小北的戰場。」北堂煞目光滑過腳下往宗門趕的眾多弟子,微微一笑。
阿北心底一顫,突然覺得很冷,轉念一笑也便明白了,其實這也是宗門對弟子的一種鍛煉,不然宗門怎麼會有擂台、地底、鬼海這些地方的存在。
「師父上次出門就是去了瀾海星域。」
「去瀾海星域飛渡需要十來年,使用傳送陣至少也要三兩個月。上次還沒出了咱中州星域就踫上了,先打了一架。」然後各自回宗療傷。
阿北盯著北堂煞的側面,覺得他剛才的話里帶著無奈和緊迫,還有一些東西。
「北北,準備好了嗎。」沉默了許久,北堂煞道。
「嗯!」阿北點頭,斂神注目入目的封禁峰,抿緊了唇線。這時候,她才算真正的封禁峰弟子,有了師父,才有了依靠,有了資格。
在眾多弟子羨慕的目光下,北堂煞直接帶著阿北飛入封禁峰,落在了封禁大殿前,那里空無一人,大殿緊閉。這是為他們而清的場,北堂煞點頭,阿北握拳,走上前,伸出手輕叩殿門。
「來者何人。」殿內威嚴的聲音緩緩傳出。
「弟子左北。」阿北朗聲道,不亢不卑。
殿內沒了聲響,等了好久,阿北再次叩門。
「來者何人。」比之前多了分漠然。
「……」阿北感覺一股壓力撲面而來,一種凝滯感讓她動一下都困難,就好像泥潭中的魚兒,在這巨大的壓力前突兀的有了明悟。一旁的北堂煞靜靜地看著阿北僵硬的身影,踏出一步,就消失在大殿前。
「修仙者,左北!」
「為何修仙!何為修仙!」
阿北眼中露出迷茫,又直直站了許久,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眼中清明起來。
「追求長生,求索打通!何為修仙?何為修仙,奪天地造化,煉萬物生靈。」
殿內沒有回應,阿北再三叩門。
「能否堅守道心。」聲音比之前平和了幾分。
「意志堅韌,只求修仙之路修遠!」
「進!」
只一個字,阿北感覺自己身上的東西似乎少了點,之前模糊的靈感瞬間清透了很多。殿門無聲地打開,門口那盞無油的燈芯上緩緩燃起一個小小的火苗,蒼白無瑕。
「記!弟子左北,師承封禁峰北堂煞,位居第五,親傳弟子。」
「道心燈收往燈殿,人在燈在,人亡燈滅。」
阿北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人在燈在,人亡燈滅……
「到大殿後進行沐浴洗身。」聲音沒了剛才的威嚴,多了份親近。
阿北拜別,隨著早立在一旁的一名女弟子往後放走去,女弟子好奇的眼神時不時瞄上阿北一眼。大殿後面,一個很大的浴池建在層層紗帷中間,霧氣蒸騰,視線都遮了,所有的一切都看的模糊不清。「淨」字很大,寫在牆壁上,壁上壁畫很精美古老,藏在紗帷後面看不真切,像是沐浴圖。
「請安心更衣沐浴,新衣在那里。」說罷,女弟子轉身便離開了。
阿北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在場了,開始月兌衣服。修仙之後,不管是皮膚還是身材,都緩慢的小小變化。阿北模模捏捏胳膊腿腰,沒有多余的肥肉,皮膚白皙嬌女敕滑膩的像是羊脂玉。阿北挑著眉美滋滋的赤足走進水池,水溫適當。
「沐浴,不僅是洗身,還在洗心。把身心洗得干淨清爽,把心靈的雜草一洗了之。心靈本是空的,是外界的喧囂引發了心靈的波動,多余的貪欲帶給心靈束縛。」
阿北瞳孔放開,似乎在那突兀的聲音中,心里所有的雜念一屏而空。沐浴,是洗身,更是洗神……
宗門是不會無緣無故多加一道拜師程序的,每一個步驟都有他的深意,這是傳了幾千幾萬年的規矩。北堂煞坐在殿上,背後是成千上萬盞的道心燈。
「師兄,這種時候收個徒弟,不值。」沒人,聲音輕輕回蕩在殿內,像是在殿內說話。
「怎麼不值,你到給我說說。」北堂煞抿一口茶。
「你現在的狀態收了徒弟能給她什麼,她又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收她為徒。」
「師弟,這是我的事。」北堂煞眸色微凝。
「師兄,為什麼要給自己留下牽掛?起點高了,以後很難給自己定位。」
「身份只是身外物,我傳她的是本事,不是身份,她能分得清。」北堂煞在說這句話時,也開始有些不確定。
隔了片刻,那聲音才道︰「但願……」
聲音在沒有出現,北堂煞心里卻不平靜了。自己給北北的東西,北北能否看得清,不迷心神。要知道他時間不多了,無法為她再鋪更好更精湛的路了。
北堂煞手一揮,茶變成了酒,一杯接一杯,辛辣麻醉了他的口腔,卻麻醉不了他的擔憂和煩躁。
阿北這時在浴池中也清醒了過來。「原來不是洗身,是洗神。」阿北呢喃。
兩個身影相對而坐,一種不需要話語的靈力波動環繞在兩個人的周圍,星星點點的靈力凝結成小星光。北堂煞微笑著,眼眸中的星光或聚或散,形成一片深奧的星空,一條肉眼看不見得無質紐帶,緩緩流向阿北,效果似乎不怎麼樣,紐帶緩慢而又不穩定。阿北或迷茫,或明悟,最後像是睡著了,不知不覺就沉寂在那片星海。
突兀的,所有的一切消失,阿北驚醒過來,呆愣了半天,她向北堂煞愧疚一笑,低頭,「師父,阿北愚笨。」
「呵呵。是我急躁了。」北堂煞苦笑,把自己對道的明悟給阿北像填鴨一樣一股腦灌給阿北,不僅對阿北不好,而且還會愚笨她的悟性,是自己急躁了,師弟的那番話確實很影響他。
「師父。」阿北。
北堂煞擺擺手,站起來向外走去,阿北立馬也跟了上去,北堂煞不得不開始重新沉思,北堂煞立了多久,阿北就在他背後站多久。阿北覺得自己有愧于北堂煞,自己的資質太差沒有達到他的要求,讓他有些失望。
「北北,如果有一天師父的名號也保護不了你,你怎麼辦?」北堂煞突然說道,頭沒有回,阿北驚訝的挑眉,但卻沒有多大的反應。師父的名號?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北堂煞的名號當個二世祖。
「師父,阿北從沒有想過要靠誰來保護自己。我母親,告訴過我,自力更生。」阿北微笑,雖然自己還很弱小,現在正處在北堂煞的保護下,但這只是暫時的。
「好,呵呵呵呵。」北堂煞張狂的笑了,他把自己的不確定扔下,這小徒弟他從來就沒覺得收得不值!「北北,你覺得你現在應該怎麼學習修行。」
「……」阿北垂下眼簾,出于對北堂煞的心人,微微一笑,「听師父安排。」
斟酌一番,北堂煞轉頭對阿北道︰「七天為時,第一天你去找你的二師兄,第三天你去找你的三師姐,第五天你去找你的四師兄,第七天你自己學習,剩下的三天你來找我。可記住了?」
阿北一怔,點頭道︰「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