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香橋 第一章 引子

作者 ︰

他仍就是穿著來時那件素白如雪的長衫,頭上用一條黑紗束起了一頭如同瀑布般烏黑亮麗的青絲。背上的包裹里只靜靜躺著一副文房四寶,顯得有些單薄。只是此刻,他不是來,而是要離開,徹徹底底的離開這里,離開那些詭譎難辨的漩渦。

身邊一身便服的意安向他微微躬身道︰「咱家只能送到這兒了,還請大人多多保重吧。」

他擺擺手,臉上釀起一個溫文和煦的笑容,就像當初那樣的笑,清澈干淨,通透明了,如一汪清水一般︰「小生已不是什麼大人,公公不必行此大禮。」他的聲音溫和醇厚,緩緩從唇齒間溢出,本應落寞怨恨的字眼在他口中卻多了一份平白的笑意。是的,此時的他只有白衣素筆,形單影只,少了曾經追逐擁有的一切,卻反倒輕快。

說罷,他轉身,一步步走出繁華的安京城城門,不見半分的留戀,如一抹白雲,隨風飄散。

「等一等。」意安突然開口,「這個是皇上給你的。皇上他••••••其實••••••」意安從懷中掏出一塊上好的漢白玉雕琢成的玉牌,玉牌上,九龍騰飛,那是皇權的標志

「公公美意,小生萬萬擔不起,還請收回。」他打斷意安的話,笑容間一派雲淡風輕,說罷,不再停留,大步向遠處走去,衣角宛如一只掙月兌了束縛的白鶴,翻飛舞動,在風中獵獵作響,悠然卻又如此的張揚。

曾經的一幕幕如同一張張泛黃的畫卷,在腦海里不斷翻涌。那個清澈如泉,通透明了的少年,那個和婉聰敏,卻一直有著自己的堅持的少女,曾經的談笑風生,情同手足都如同南柯一夢,被一雙突如其來的大手無情地撕裂,不留下半分溫存。

他不願意繼續這樣的明爭暗斗,來回掙扎,于是,他說,他退出,即使是放棄這些他曾經所擁有的一切。

現在想來,這一切似乎都已經是恍如隔世,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似乎,真的只是一場不太真實的夢魘,除了那些模糊不堪的記憶,就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的痕跡。

意安看著他一步步走遠,拇指撫了撫手上細膩微涼的玉牌,口中微不可察地低嘆一聲,他,當真沒有過一絲恨嗎?

「請公公轉告皇上,風眠從未恨過。」他的的聲音遠遠的夾雜在風中傳來。

意安抬起頭來,然而道路的盡頭卻已看不見那一抹飄逸的白色。

皇上啊皇上,這次,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意安雙手捧著玉牌,轉身走向人群中一頂看似不起眼的轎子。

「他走了?」一個渾厚的男聲從轎中傳來。

「是。」意安撩開簾子,雙手呈上玉牌,「他說,他擔當不起,還請收回。」

轎中一個穿著一襲明黃色長袍的男子伸手接過玉牌,目光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唉,這樣也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子一向強勢威嚴的聲音里似乎多了幾分掩不住的疲倦。

男子從轎中探出半個身子,抬頭望了望天,徹藍的天空中只有幾絲淡淡的浮雲,清爽的秋風拂在人身上,帶來絲絲縷縷的清涼。

當初他來到安京城的時候,應該也是這樣萬里無雲,秋高氣爽的季節吧,現在,他卻要在同樣的季節中徹底遠離自己的視線。

你說我狠,你這樣毫不猶豫地徹底離開,難道就不狠嗎?

嘉朔三十六年,慶祥皇帝軒靖病危,原太子軒景陽被廢,慶祥皇帝昭告天下真正的大兒子軒含麟已找到。

只是,此事過後不過半年,慶祥皇帝突得重病,不日便是駕崩了,年僅二十四歲的軒含麟作為慶祥皇帝的長子,自然是理所應當地登基為皇,改年號天和。一時間,舉國震動。

慶祥皇帝和皇後徐氏布衣相識,青梅竹馬,慶祥皇帝為徐氏虛設**,一生就只有一雙兒女。也因此,自然的,兒子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女兒則在及笄後兩年,在17歲生日之時大擺慶宴,邀請了朝中許多重臣、家眷,甚至還有與大洋帝國較好的幾個領國的國王、王子都應邀前來。最終先帝的掌上明珠與大央國的南北兩大家族中的南方李家的族長的長孫訂婚,並在18歲之時完婚,婚禮之浩大堪稱是曠絕古今!

所有人都認為,未來的皇帝一定是前太子軒景陽,畢竟先帝只有他一個兒子,且他又深得先帝喜愛多數,這樣子的結局並不難猜測。因此大臣早已投入太子府中,還有少數未曾投入太子府的官員也早就私下與太子示好。

然而,偏偏是天有不測風雲,太子被廢,又莫名多出一個長子,把所有大臣都打了措手不及,原本平靜無波的朝堂頓時波濤洶涌。平靜了幾十年的兩大家族、權臣王侯和貴族公卿們都一個個蠢蠢欲動了起來。

此時,新帝登基,根基尚不穩固,誰又不想自己成為九五之尊的天子呢?

于是,立即的,不過半年,南方李家就聯合了廢太子軒景陽,靖國公和朝中效命于廢太子的諸多大臣起兵謀反,聲勢極為浩大。

自然的,任何事情只要有人挑頭,就會有人應和,也會有人袖手旁觀,隔岸觀火,想要置身事外,也亦是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他們都在議論紛紛,未來的皇帝會是這個浩浩蕩蕩的聯合軍中的哪一方的人,又是哪個人。

然而,亦是出乎預料的,新皇帝勝了,而且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絕對的完勝!不過三個月,參與謀反的人全部入網,滿門抄斬,誅殺九族。這一切宣告了這場顯得有些虎頭蛇尾的政變徹底被終結!

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形勢,新皇帝頭上沒有皇太後也沒有太皇太後,甚至沒有一個叔伯親戚,同輩中,也沒有兄弟,就連唯一的一個妹妹,也被南方李家牽連斬首,幾乎不可能有人威脅到他的皇位。

也就是說,現在完全已經是新皇帝一人獨大的的時代了!

再于是,回想之前的袖手旁觀,不禁人人噤若寒蟬。

兩朝為臣,他們太明白作為皇帝要的是怎樣的臣子了,也許並不是太聰明,也許不是太能干,但一定是听話的,忠誠的,可以控制的。而他們之前的舉動,顯然于此不符,一時間,人人自危。

只是,之前表現的雷厲風行的皇帝卻突然間再也沒了動作,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這更讓這些臣子感到,這個皇帝的心機深沉,行事無常,根本不是他們可以猜測得到的。如此一來,更是一點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強大而神秘的事物,總是最令人畏懼的。

天和二年,新皇帝便是完全穩固了皇位,一批以兵部尚書馬忌良為首的新的大臣紛紛涌現。在馬忌良的薦舉下,又有一批表現的忠誠識時務又不失才能的士子入朝為官。

經其中一人的引薦,新皇帝從遠東之國引進了一批產量極高,每一季的產量幾乎是以往的兩到三倍,而且成熟快,生命力也是極其頑強的新的水稻品種,名曰︰分田稻,這種稻子被引入後很快在民間推廣開來,深受百姓歡迎,而新皇帝也借此事在百姓之中有了更深的威望,幾乎是一舉奪得民心。

因為耕獲時間的改變,科舉考試改在十月下旬舉行。同年,新皇帝下旨不論男女老少,不管出生富貴貧賤,只要有真才實學,就能參加科舉,入朝為官。這一政策在士子中間引起了很大轟動,新皇帝也因此在士子階層中受到了無數的議論紛紛。

這樣的議論無非分為兩種,一種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應該出去拋頭露面,這與男子一同爭取功名,站在朝堂之上議論朝政大事之事更是聞所未聞,大逆不道;另一種則認為,女子並非不及男子,巾幗英雄自古就有,皇帝此舉甚是英明。

只是不論如何,皇帝的這一決策終究是讓世人對他不由得高看了一眼,畢竟做出這樣的決策,本身就是魄力的一種體現。

大央帝國漸漸從謀反的風波中平靜下來,這樣的平靜也是換得了大央帝國愈發的繁榮強盛。

只是,這一切不過是表象而已,從來沒有一個朝代可以真正風平浪靜,不波濤洶涌只是因為那些涌動的暗流還不足以激烈到掀起驚濤駭浪。

盡管如此,就算是那些暗流,也足以使得一些不小心闖入其中的小蝦小魚在一瞬間灰飛煙滅,尸骨全無!

人的野心,從來不會因為掌權者的強勢而徹徹底底的消失泯滅!!

(這是這本書的第一章,據說捏,好的開頭是成功的一半……于是捏,希望能有一個好的結果……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會盡我所能把它寫完,偶也希望大家能夠支持偶!在此,塵塵萬分……嗯嗯,十萬分感謝支持塵塵的讀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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