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幾棟孤零零的小房子掩藏在高高的樹叢之中,透過屋檐下的掛燈,隱約可見一好多好多蛇爬滿整個院子,窗台上也全是爬進爬出的蛇。這麼恐怖的場景,膽大的膽小都離得遠遠的,更顯得小院詭異靜謐得可怕。
「啊!」一聲慘叫打破了此處的寧靜。也驚醒了所有的蛇,全都豎起上半身盯向里屋。
「別叫,我耳朵都聾了啦。」嗲的令人雞皮疙瘩都要掉幾層的聲音,除了景鳶還會有誰,此時他正不滿地回過頭瞪向床上剛醒過來的上官麟。「小麟麟,叫這麼大聲,會嚇到我的寶貝的,你看,你把他們都吵醒了,討厭啦。」
「你你你,快把它們弄走!」這是蛇的世界嗎,地上、床上、天花板上都爬滿了大大小小、或長或短的蛇,連自己的胳膊上都纏了幾條細細的蛇,若是他的膽子再小一點,早就暈過去了。
「哎,你現在佔的是它們的地盤,不要虐待我的寶貝們哦,它們一不高興,隨便這麼一咬,明天一早,你就便成了草堆里的便便了。可是你的肉那麼酸,小寶貝們吃了會拉肚子呢。」
「少嚇我,放我出去。」
「嗯,出去吧。」
「叫它們讓開。」
「沒空啦,人家很忙的。」
「哎,死變態,你到底想干嘛?」
「人家不是變態啦。」景鳶終于放下手里的東西,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一屋子的蛇大眼瞪小眼。上官麟突覺腦子一片空白,對面景鳶的眼楮則越來越亮,越來越詭異。
「上官麟!」一個久違的聲音倏地在腦海中響起,「聚精凝氣,調息回神,意沉識海,將精元慢慢收回。」
上官麟連忙按照那個聲音的指引,運功抵抗景鳶眼神的誘惑,當自己專心地感受內力在筋脈中運行之時,丹田隱隱有一股熱流旋于其中,越來越快,並將散于體內的氣息都吸入其中,流于筋脈中的內力似乎瞬間增強了一些,渙散的意識一絲絲收回識海,眼神也不再空洞。
「不公平啦,二主子,你又幫著他。」景鳶移開目光,飛身掠向屋外,上官麟只覺渾身一震,清醒過來,見屋內的蛇紛紛爬向外面,速度之快,地面一下子便空了出來,于是也跳下床跟了出去。
景鳶的速度哪里是上官麟比得了的,出來屋門,早已沒了他的影子,幸好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蛇都朝一個方向爬去,速度雖然比一般的蛇快上許多,但上官麟施展輕功,跟著尚還輕松。
玉柳山莊的樹不是一般的多呀,感覺跟個原始森林似的,東繞西繞,直繞的上官麟都快暈了,才發覺已到了一個湖泊前。
涼涼夜風,吹皺一池秋水。朦朧的月光下,月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跳動,泛著點點漣漪,好一幅月下秋景圖。
樹影輕搖,隱約可見樹下獨坐一人,斗篷黑衣,若不細看,根本無法發現。此時,樹下多了一團火紅,紅的似要燃了起來。
「小麟麟,快過來。」
上官麟正不知要躲要走,景鳶甜膩膩的聲音便從遠處傳來,上官麟只好朝兩人走去,月不明,地面有些坑坑窪窪的,害的他絆了好幾次才跌跌撞撞地來到樹下。
「你怎麼又虐待他?」輕輕地呵斥,含了些許威嚴。
「哪有啊,屬下只是想鍛煉一下他嘛,你看,他的內力現在是不是比以前強了點?」景鳶一副乖乖的樣子,即使在樹陰下,那雙桃花眼的電力絲毫不減。可惜這點電力對殘影根本不起作用。
「明日啟程,快把他送回去吧。」
「不要,這小子體質相當特殊,屬下的寶貝們喜歡的緊呢。」敢情景鳶把他當人體試驗品了,對象還是一堆惡心巴拉的蛇。
「他與楊蕊,也算的上親戚,楊蕊在莊中見過他,若是不放,楊蕊定有他想,現在她心緒不穩,莫要節外生枝。」這話當然是殘影以密室傳音之術傳與景鳶的,景鳶笑一直眯眯地看著上官麟,也以傳音之術道,「主子,您即知楊蕊不忠,為何留她?」
「無事。」聲音很輕很輕,輕的景鳶幾乎听不見,恍惚那日濉央宮中,眾臣群起彈劾,她只靜坐其位,不出一語,直到自己忍不住,傳音暗問,她才道,「位高權重,危其寶座,宮主不言,重臣卻不甘,隨他們吧,無事。」平緩無波,輕若飄雨。
一邊的上官麟看著兩人光站著卻不出聲說話,倒也不奇怪,因為他的正在想自己的事呢。
想想出來差不多一個月,若是回去,便要回終南山去了,這一生就禁錮在終南山?這可不是他上官麟的作風。但是出來闖蕩?師父定是不允。難不成,來個電視版的,偷溜,然後投靠個蓋世英雄或者隱者?似乎,眼前就有現成的。雖然人家好像要把他當實驗對象,但總比沒有強吧。
「那個,你們走的話,可不可以帶上我呀?」見兩人都扭過頭看他,以為要嗤笑他不自量力,忙道,「放心,我會努力練武,盡快提高,絕不拖後腿。」
「小麟麟,你不會是愛上哥哥我了吧,可是,哥哥我已經心有所屬了,怎麼辦呢。」景鳶晃到上官麟身邊,一張臉笑得妖艷加嫵媚,「不過呢,我的寶貝們可不介意哦。」
「走開,人妖!要投靠也不投靠你。」跟這人妖呆一塊久了,肯定會精神失常的。
「不要那麼凶嘛,若是惹哥哥不高興了,你的小命可就難保了喲。」景鳶仍是黏著他,右手故意在他面前做了個捏螞蟻的動作,手觸到上官麟的臉,只覺觸手處光滑細膩,好似嬰兒的肌膚一般,「哇,小麟麟,你的皮膚挺好的嘛,要是裝扮起來,怕是比哥哥更像那什麼,人妖?」
「景鳶!」一片小小的樹葉準確無誤的打在景鳶腦門上,景鳶「哎喲」一聲,伸手揉了揉,他的反應豈會差,但從來都躲不過殘影的懲罰,雖然都只是類似的爆栗。
「離宮多日,越發沒有規矩了。」
「人家說的是實話嘛,是不是呀小麟麟?」
「呃……其實您真的可以考慮一下小的,小的武功不怎麼樣,但聊天解悶,打雜跑腿的樣樣不賴的。」
「明日一早,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師兄師姐該擔心你了。」她多的是奴婢屬下,怎會需要他。
「前輩,前輩,你听我說。」見殘影要走,上官麟豈肯放過這麼難得的靠山,當下沖上去攔住她,「前輩,小的此次下山,實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貴人相助,前輩若不願相助,還請為小的解答幾個問題,小的便不敢再痴心妄想。」
「哦?」一番話成功吸引了殘影的興趣。
「小的托人之命,尋一樣異世之寶,可有無上神力,達成任何心願。」說白了就是像時光機一樣能把自己送回去的通道或者什麼東西。
「異世之寶自然有,不過,就憑你,還是乖乖回家去吧,省的白白丟了性命。」殘影不再逗留,上官麟只覺眼前一劃,便不見了她的身影。
「別看了,早走遠了。」對殘影的輕功,景若說第二,絕無人敢稱第一。
「景鳶哥哥,莫非你知道?」
「喲,這回知道叫哥哥啦。」
「好景鳶,你就告訴我嘛,反正多一個人知道,寶物也不會受損不是。」
「嗯,可以,不過呢,條件。」
「什麼條件?」
「交換條件呀。」
「算了。」上官麟送他個白眼,徑直往回走去,景鳶本以為他會苦苦哀求自己,正打算好好戲耍他一番,這小子卻好像要走?
「喂,你不想知道神寶為何物嗎?」。
「我問別人去。」
「別嘛。」景鳶修長的身子仿若飄在空中,頭卻枕在上官麟肩上,若是從前面看,便如一身兩頭的怪物在行進一般。
「這寶物嘛,有誰比景鳶哥哥知道的多呢。這四國中,若說稱得上異世之寶的,估計也就四玉一劍了。」
「四玉一劍?」
「當然啦。」見上官麟興致勃勃地期待下文,景鳶像個得了糖的孩子般高興,當下將四玉一劍說與他听。
「每一塊玉都有許許多多的仿版,其中最難分辨的,當然是享譽四國的玉宿大師雕的小四玉,玉宿長老的小四玉,當真可以假亂真,堪稱一絕呀。」
「既是鎮國之寶,那什麼大師……」
「玉宿大師,人家是天絕八大長老之一呢,小心他知道了剁了你的骨頭搞雕刻。」
上官麟心中一驚,天絕還有這等人物,看了自己對這世界了解的還是太少了啊。現在有這麼個大嘴巴在眼前,可要多挖點料才行。
「玉宿大師如何臨摹,難道四塊玉他都見過?」
「這可難倒哥哥了,小四玉出世時哥哥的爹娘還沒制造出我來呢呢。」
「那哥哥可知如何辨別四玉是真是假?」
「這好辦,小四玉除了鳳鳴曲玉的仿版送給了棲鳳外,另三塊都在天絕呢。」
「其它三塊都在天絕宮,為何獨獨鳳鳴曲玉跑到棲鳳來了。」
「這個嘛,似乎好像是長得比哥哥遜了一大點的榮王爺跑去宮中白吃白喝還到處踐踏小花朵,跟玉宿長老混了一段,就把假鳳鳴曲玉騙走了。」
這家伙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忘了提醒別人他長得有多帥呀,上官麟鄙視了他一眼,才道,「才騙了塊假玉呀。」
「差不多嘛,再不就是宮主見他人模狗樣,吧蕊蕊許配給他唄。可憐我的蕊蕊,一心只愛哥哥我,卻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又來了,這人要是放在現代,絕對是演員中的演員。
「榮王妃不是棲鳳的人嗎,她的婚事怎麼會是你們宮主決定的呢?」
「蕊蕊怎麼說也是天絕三手龍紋不是,婚姻大事,當然得宮主答應了,他老爹才敢答應是不是。」
兩人一路聊著,不知不覺回到景鳶住的院中,院里又爬滿了一堆堆的蛇,上官麟死活不肯靠近蛇,惹得景鳶好一番嘲笑,折騰了好一會,景鳶才將他拎抹布一般拎回屋里,隨便往地上一扔,害的上官麟撞了一地的盆盆罐罐,身上掛滿各種東西,狼狽之極。
「你就不能輕點呀。」上官麟一腳揣向笑得一臉欠扁樣的景鳶,景鳶身子微一偏,一條粗如手臂的斑斕大蛇倏地從他背後竄出,上官麟早學乖了,手中抓著的木板狠狠地砸下去,蛇吃了一驚,頭往旁一偏,卻被上官麟等在那的手一把捏住七寸。
「不笨嘛,看來你的提議勉強可以考慮。」
「要是對象是你,我也可以勉強考慮一下。」
兩個男人隔著一地的蛇,一個雙手抱胸,一個狼狽不已手里還捏著條蛇,卻是意味深長的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