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
「客人來了,還偷懶!」忙得腳不沾地的店小二剛坐下要喝水,櫃台後的老板踢了他一腳,接著卻響起一陣詭異的笑聲,「喲,姑娘里邊請,里邊請,快請坐,您熱不熱,渴不渴,小二,上茶!」
色鬼!
通常只要有美女準會听到老板的怪笑。小二拍了拍,不情願地起來,一眼瞥見老板跟前的人。
美女!
淡綠水衫,小小的臉現著些許疲累,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正是死谷的宋若心。
「傻了,不想干了,還不快去!」老板又是一腳,將口水流的老長的小二踹開,轉回身,又是一臉諂媚,「姑娘是要住店?小店干淨舒適,精而不貴,包姑娘滿意,您是要天字號房,還是……」
「我來找人。」
「找人?」老板一愣,宋若心則認真地點點頭,「昨日是不是有兩男一女三人住進店里,男的有一個長著張女圭女圭臉,另一個一身紅衣,美得像個妖精,女的美若天仙?」
「有。」
「真的!他們住哪間?」宋若心高興地站起來。太好了,終于追上他們了。
「有是有,不過……」
「不過什麼?咦,你在干嘛?」
老板以為她在說自己,見她看向自己身後,提著茶壺的小二正站在自己後面拼命打手勢。「臭小子,叫你干會活磨蹭那麼久,還不快擦碗去!」
小二被罵慣了,不在意地嘿嘿一笑,提著茶壺要給宋若心倒茶,老板又是一吼,「倒什麼倒,浪費!拿回去!」
「哎,為什麼不倒,我很渴呢。」宋若心有些不滿,這老板怎麼一下笑一下子又凶巴巴的。
「這茶可是要付錢的。」
「這茶也要錢,為什麼呀,這里又不是茶肆。」
「我說要就要。」老板認定沒錢可賺,也不管是不是美女,諂媚的表情被嫌惡取代,「要喝茶,先付錢。」
宋若心被他噎得無一反駁,瞟到走到後門的小二轉過身朝大門指了指,側頭一看,一襲女敕黃衣裳映入眼簾,不禁喜道,「楊姐姐!」
走進來的正是楊蕊,看到宋若心,略顯驚訝,卻只道,「隨我來。」便朝房間走去。
宋若心隨她進了房,見她眉宇深鎖,面色陰沉,小心翼翼地問道,「楊姐姐,怎麼不見景鳶哥哥和麟哥哥呢?」
「楊姐姐?楊姐姐!」
「啊?」楊蕊回過神,宋若心的俏臉近在咫尺,被她嚇了一跳,不悅的喝道,「干什麼?」
「我跟姐姐說話呢。」宋若心被她喝斥,委屈地咬著嘴唇,楊蕊回過神,想到些什麼,道「你不好好在死谷呆著,跑到這兒作甚?」
宋若心見她語氣恢復平和,也不在意,揚起兩道縴眉,道,「你們走了以後,我想呀想呀,覺得麟哥哥說的很對,人活著不能一輩子呆在一個地方,重復一樣的生活,枉來人間一遭。可是娘不準我出谷,我就偷偷溜出來,一路打听,就跟到這啦。」
宋若心滔滔不絕的講著,眼楮卻注意到楊蕊摩挲著著手中的劍,根本沒听她在講什麼,不滿的道,「楊姐姐!」
「又干嘛?」楊蕊心煩意躁,被她兩次三番叫喚,面有不快,走到床邊收拾東西,宋若心瞧出她煩躁,略一思索,試探性地問道,「是不是景鳶哥哥他們……」
「宋若心,雖然你是毒長老的女兒,但是,」楊蕊終于不耐煩,轉身冷喝道,「少來這里多管閑事,否則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現在就回死谷去,馬上!」
宋若心好意問她,卻遭來一陣喝罵,大眼里晶光閃爍,然而楊蕊胡亂收拾了物什,又揚手將包袱抖亂,來回幾次,大叫一聲,將包袱甩將出去,只提了一把劍,出門而去。出了客棧,回頭見宋若心跟在身後,依舊是不悅的語氣,「別跟著我!」展開輕功絕塵而去。
宋若心歡歡喜喜而來,沒見到上官麟和景鳶,倒被楊蕊吼了一通,心中莫名其妙,但回頭一想,許是麟哥哥和景鳶哥哥不欲見到楊姐姐跟著,多了起來,楊姐姐找不到,興許他們看見我,就出來了呢。
她心性單純,不一會便又開心起來,沿著街道慢慢觀賞。
忽听到前方鑼聲當當,好奇心起,跟著眾人跑過去一看,原來是皇宮貼榜。
「吾王日理萬機,憂心國事,日久成疾,有回天之術,大羅金仙之能者,揭榜御診,若治,重賞。」
「皇宮里不是有御醫麼,若是憂勞成疾,應該不難治吧。」
「姑娘有所不知,大王久病不愈,宮里的御醫都束手無策,這才張榜告示。」旁邊響起一個聲音,周身噪雜,卻掩蓋不住那清凌凌的聲音。宋若心定楮一看,一個粉裝女子正含笑看向她。
「哦,什麼病這麼嚴重?」
「听說是被惡鬼纏身哪。」另一邊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嚇了宋若心一跳,幸虧衛兵走遠了,不然就這句話,他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不對,明明是染了怪病。」與大嗓門同來的人反駁道。
「不對不對,分明是惡因惡果,遭了天譴,閻王取命來啦。」
大家七嘴八舌地爭辯起來,吵鬧不休,未有結果,忽的有人道,「咦,那個美人兒哪去?」眾人四下一看,哪里還有宋若心和粉衣女子的身影。
郾城東臨及龍江,西傍丘陵,依地勢而建,向南北延伸,成狹長的帶狀,淵皇宮位于最北端,引及龍江一支流穿過皇宮,下端蜿蜒流出,穿過城區,俗喚穿城河。
此時河堤之上,正有一綠一粉兩道倩影沿河而行,正是從人群中溜出來的宋若心和粉衣女子。
「姐姐好生漂亮,小妹宋若心,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呵呵,妹妹好甜的嘴,妹妹天生麗質,貌比天仙,哪里是姐姐這種粗俗之人能比的,妹妹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香玉姐姐便可。」
「香玉姐姐。」宋若心甜甜的叫一聲。香玉笑眯眯的應著,見宋若心孤身一人,便問道,「妹妹出門在外,怎麼連個隨從也不帶?」
「我家在山谷之中,不曾有僕人。」她說的是實話,但回答的快,倒讓香玉有些不敢相信,「你家沒有僕人?」
宋若心听她語氣有異,偏頭一看,心下若然,道,「我與母親隱居山林,逍遙自在,何須僕人束手束腳。」
香玉也覺自己有些世俗,陪笑道,「妹妹莫怪,姐姐做慣下人,見多那些千金大小姐,以為都喜前呼後擁呢。妹妹這般神仙之人,自然不與她們那般。」
宋若心有些驚訝,「姐姐是下人?」
「是呀。不過,是宮里頭的下人。」
「宮女!」宋若心展顏一笑,「我說呢,原來姐姐是宮里侍奉淵國主的。」想起剛才貼的檄文,于是問道,「姐姐說淵國主久病不治,是怎麼回事?」
香玉卻搖搖頭,道,「這些煩心之事,說了妹妹也不懂的。」
「怎麼會呢,小妹略懂醫術,你跟我說說他的癥狀,興許我能幫上忙。」
「你會看病?」
「略懂皮毛。」倒不是宋若心怕香玉知她底細,只是古往今來,都道謙虛是德,雖然她這謙虛得過了頭。香玉卻是大喜,拉著她快步向前走去。
「跟我來。」
「去哪呀?」
「給大王看病呀。」
「不行!」宋若心一听去給淵國主看病,急忙扯住香玉,「皇宮守衛森嚴,我又不是宮里的人,哪里進得去?」
香玉拍拍她的手,滿是自信地道,「放心啦,姐姐若是沒辦法,怎麼會貿然叫你去,走。」
「可是,淵國主身份何等尊貴,豈是我這些凡夫俗子想見就見的。」
「唉呀,妹妹,你想想,普通的宮女能自由出入皇宮嗎,姐姐自由辦法,你只管醫好大王,到時候榮華富貴可不要忘了姐姐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