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的時候,大多不知道感恩,到臨死的時候,又總是有太多的遺憾。
如果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你會如何重新抉擇?
通過以下測試,來看看你可能重生的時代。
不是吧,怎麼會有這麼扯淡的測試開場白?
我懷疑地檢查了一下封面,確定下是哪本雜志。
以後我絕對不買這本。
不過現在就算了。
前方屏幕里播放的小品更讓我無言以對,在無聊和疲勞的雙重打擊下,我仍然保持了慣性繼續看了下去。
1.你為什麼來到這個世上?
a.為了完成使命
完成使命?難道就像約翰提前出生去迎接耶穌?
b.為了歷劫修道
歷劫修道?哇,這寫測試的人看多西游記了麼?
c.只是來看看逛逛
看看逛逛?這麼愜意,你家不是高富帥就是白富美!
d.不知道
不知道…十個有九個都選這個。
我按提示看下去,選d是——你需要好好考慮人生的意義,再重新選擇第一題。
天啊,誰寫的這測試,這種測試都能發表上來??
我正打算好好地吐吐槽,電話突然震動了起來,打斷了我的思路。
這是第幾個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拿在手上,靜靜地等待著,直到它安靜下來。
正要塞回衣兜,手機又震動了起來,這次換了個號碼。
我與憤怒的手機僵持了半晌,旁邊的眼鏡男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最終,我還是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頃刻傳來慍怒的聲音︰「你怎麼不接電話?」
我心下暗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睡著了,沒听到。」
電話那頭傳來完全不相信的冷笑︰「哦,早上你弟弟打電話你就沒听到,下午你爸爸打你電話你還是沒听到,你這一覺睡得夠長啊。」
弟弟弟弟,就知道弟弟。
我不耐煩道︰「媽,我手機快沒電了,回來再說吧。」
電話那頭傳來冷笑︰「你還知道回來啊,你不用回來了!」
隨即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每一聲,都使得心下蒼涼更增一分。
是不是只要面朝陽光,就一定能夠得到溫暖呢?
不。
你要努力地走到前方去,否則,無論多麼虔誠地信仰,只能被他人的陰影籠罩。
我盯著手機屏幕發了會呆,轉頭望向窗外匆匆掠過的山巒,青翠可人,遠方翻涌而來的雲如濤似浪。
人與自然相比,不過天地一沙鷗,該是多麼渺小。
那麼我為什麼來到這世上呢?
為了完成什麼,為了別人的存在而存在,也許,只是多余的存在?
還是,不過是被隨意遺棄在滄海中的一粟,背負著罪惡的懲罰,來看這土地的滿目蒼夷?
又或者,其實生命是仁慈的。
它僅僅是上蒼賜予的一個看看這旖旎凡世的機會,什麼也不需要我做,只要我懷著感恩的心,去享受這世界的絢爛?
生命,是這般仁慈的嗎?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車依舊在高速上疾馳。
我瞄了一眼身側,眼鏡男正全神貫注地玩著ipad。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有了睡意。想不明白的問題,就放任了它去吧,睡一覺又是新的一天。
夢中一片濃濃的夜色,驀地出現一雙深邃的眼楮,忽地變幻成一匹滿目怒意的狼呲牙咧嘴地跳撲上來。
我驚懼而醒,卻听周圍一片恐怖的尖叫伴隨著劇烈的天旋地轉,一只手猛然緊緊箍住我的手腕,只感覺到腦袋一陣鈍痛,眼前驀然一黑,閃過兩個字︰完了。
……
「小莽?小莽?」
我撐開沉重的眼皮,一張焦急的臉由模糊到清晰,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孩,靈動秀麗卻已可見一斑。
「你可算醒了!你個死丫頭!嚇死我了!」惠兒一雙杏目噙住了眼淚,撇了撇櫻桃小嘴。
我撐起身子,誰知剛動了動就扯得背部一片撕痛,身上骨頭鑽心的痛,不由呲牙吸了口氣。
「別亂動,前幾日挨了五十鞭撿回條命,昨兒又遇險,要不是運氣好,你這會子早見閻王了!」
我嘴角一抽搐,這命確實是撿回來的。
而且撿了兩次。
從高速車禍穿到了魏朝,還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醒過來卻是剛剛挨了五十鞭,痛不欲生不說,昨晚還險象環生。
現在的「我」是曹府長樂亭主的丫頭宿莽,十五六歲的樣子。
宿莽,過冬不死的小草。
卻不知道這株小草經歷過怎樣的風雪,竟在劫難逃,讓我陰錯陽差地取而代之。
那迎接我的,會是寒冬後的春天嗎?
剛醒來不久,從惠兒口中得知,「我」是因沖撞了曹府二爺曹邑,被施以鞭刑,幸得長樂亭主出面討了「我」一條小命。
惠兒是宿莽的好姐妹,也是我來到這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至于我的一無所知,都讓我用假裝失憶混過去了。
初听時,惠兒很錯愕,但後來還是深信不疑了。
昨晚,要不是惠兒出手,恐怕我已成劍下亡魂。
那時是午夜十分,我正因為背上的傷折磨地睡不踏實,忽听見房頂的瓦片突然響動了一下。
我第一個反應是…古代老鼠真猖獗。
「砰」地一聲輕響,一個身影推窗而入,黑衣蒙面,落地無聲。
雖然看不清來人,但那把利劍劃破空氣的聲響,卻讓我頓時寒毛直豎。
這不是飛來橫禍嗎?
正當我錯愕的時候,那人看到我卻大為驚愕,壓抑的低聲吼我是不是真的是宿莽。
我大腦飛速地轉,要不要承認要不要承認呢?
最後的結論是,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听到的比較好。
可我還沒來得及醞釀裝死,那人一個箭步上來掐住我的肩一晃,直問東西在哪里。
我反問什麼東西,那把涼颼颼的劍就直接架我脖子上了。
黑衣人冷冷地說什麼不把東西交出來,就讓我嘗嘗笙歌散的滋味。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恍惚間看到幾道細光閃過,竄入黑衣人的手臂中。
黑衣人手中的劍徒然滑落,只覺脖子上燃起一絲熱辣,我條件反射地伸手捂住,一抹溫熱浸上手心。
伴隨著「 當」一聲,落地的劍在黑暗中發出清冷的殺意。
惠兒突然閃現在我和黑衣人之間,以快得看不清的身手,幾招踹飛了黑衣人,一把把我護在身後,大喊道「救命啊!有賊人!」
黑衣人見情況不妙,正要奪門而出,卻被趕到的侍衛逮個正著。
沒想到啊沒想到,黑衣人幽怨地看了不知我還是惠兒一眼,咬舌自盡了。
本來就受了不輕的傷,這會子又死里逃生,我只覺得頭腦發熱,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後,惠兒替我換了藥,關于昨晚的事一字不提。
惠兒警告我不要亂打听,還要我對她的身手保密,反而使得我心中疑問頗多,但也只能按捺下好奇心。
可惜我歷史忘得差不多了,不太清楚魏正始年間是怎麼回事,只隱約記得三國兩晉南北烽。
魏晉,政治動蕩、分裂,政權更迭頻繁,人人自危,卻又相對開放。
是中國最黑暗混亂的時期,又是一次百家爭鳴的思想開放時期。
看來是投到了一個亂世。
亂世出英雄。
這也是一個人才輩出的時代。
那麼我,又為什麼來到這里?
天意?
不,我從來不相信,因為它從未向我昭示過什麼。
更何況,我的重生,是一個丫鬟。
又是個多余的存在?
又是為了別人的存在而存在?
還是為了完成什麼而存在?
難道,生命果真如此仁慈,不過是給我一個看看這世間的機會,什麼也不需要我做。
罷了,相比于為什麼活著,好好想想要怎麼去活著,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本以為難得重生,定要好好游歷游歷這錦繡河山,把上輩子沒能實現的吃喝玩樂都補回來,卻不想竟成了苦命丫頭。
哎,是我上輩子沒有燒高香麼。
「吱呀」一聲,惠兒提著食盒推門而入︰「小莽,起來走走,你躺太久了。」
我懶懶地應了一聲,惠兒蹙著眉放下食盒就拉我起來,扶著我在屋子里走。
惠兒忽而低聲問道︰「小莽,你覺得愛是什麼?」
我一怔,看見她眉宇間的神情似有些異樣,心下明了了幾分,回答道︰「打個比方,你喜歡一朵花會摘下它,但若你愛一株花,你會為她澆水。」
惠兒若有所思地垂目頷首,自言自語一般呢喃道︰「那若是愛一個人,就會甘願為他付出一切?」
我頓生警覺,連忙說道︰「縱然愛可貴,那也要看值不值得。」
惠兒問如何是值得如何是不值得。
我告訴她,千萬不要愛一個不可能愛她的人,也最好不要愛一個多情的人,愛要是互等的才幸福,單方面的付出終是不幸的落幕。
惠兒的雙眸,一層漣漪晃蕩開︰「若還能選擇愛與不愛,那就不是真的愛了。世上沒有幸也沒有不幸,只是一種處境與另一種處境的比較而已。」
我訝然地看著惠兒,低聲說到︰「惠兒,我總覺得你不像個丫鬟。」
惠兒不置可否地一笑︰「像與不像什麼打緊,就是個丫鬟了。」
霎時,我對眼前的小女子頓生復雜的情感,喜歡,困惑,不安,信任。
也許在底層,還有眾多如惠兒一樣,骨子里不卑不亢的底層人,可誰又關心他們的外表或內心,超越了所謂上流社會里那些坐享其成的紈褲子弟?
出身,在這個惟命是從的時代,是多麼關鍵的一點,又是多麼無奈的一點。
終于,我康復下床了,惠兒卻變得凶巴巴起來,但凡我做得不好,她就劈頭蓋臉的訓斥。
每當我向她打听主子們的事,她就拿眼瞪我。
我心中的疑問卻越積越多。
我跟那些主子們從來沒有接觸過就算了,連身邊同是丫鬟的人都沒接觸多少。
身為丫鬟,不知道主子的具體情況,甚至連自己所在府邸的底細都不知道,難倒這很正常?
惠兒卻總警告我不要過問。
她的眼神在那一瞬傳遞了太多復雜的東西,讓我心不由一動,莫名地相信了她,按捺下所有的好奇。
「小莽,主子讓你速去城東王府請王公子過來,你當心著,別又出了差錯。」
惠兒把路線再三地道給我听,直到我倒背如流她才放我向宅院後門走去。
哎,這古代的孩子真是早熟。
突然,一只冰涼的手掐住我的後頸,像拎小貓小狗一樣地把我拎了一起。
我立馬反鉗住那只手,斜眼看見一雙充滿戾氣的眼近在咫尺,我驚得亂蹬卻無法掙開。
「哼。」那雙眼離遠了些,一張白淨英氣的臉映入眼簾。
我大喊一聲︰「放開我!」,
他詫異地一怔,隨即一聲冷笑,隨手把我丟了出去。
我不出意外地摔了個大馬趴。
想我以前再差也是合氣道茶帶,哪容人這樣欺負,現在這個小胳膊小腿的,我有反抗之心卻手無縛雞之力,已不是沮喪,而是憤怒!
我忍痛爬起,怒目而視︰「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誰啊?」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瞧他的打扮氣度,必是有身份的人,卻做這等沒身份的事,難道是宿莽開罪過他?
少年聞言一挑眉,俊秀的臉上浮現著陰郁,冷笑著踱步過來,居高臨下地眯眼盯著我。
那如針的目光,盯得我心里打了一個顫。
「你不知道?」他突然左手掐住我後頸,右手用力捏著我下巴,迫使我疼得仰頭看他。
我猛地拉開掌,氣勢十足地去拍開他的手,窘迫的是這具身體出奇的不給力,巴掌像蒲草一樣扇了過去,他的手卻如磐石紋絲不動。
我惱羞成怒道︰「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驚怒,而後越發陰翳,令人心里發毛。
「曹煜。」沉穩的男聲如悶雷在頭頂炸開︰「放開她。」
我下巴上的力道猛然一松,頸後的冰涼也瞬時消失。
回頭看見一襲錦衣,顏如渥丹,佩玉將將,目若黑夜,英氣勃勃,美玉與那臭小子如出一撤,卻更堅毅沉穩。
感情眼前這兩個,一個是曹府嫡長子曹鉞,一個是老三曹煜!
可跟宿莽有過節的不是曹邑嗎?又干曹煜什麼事!
曹煜戾氣盡散,滿目溫和道︰「大哥。」
「三弟,你也不小了,這樣成何體統。」曹鉞笑嗔了一句,淡淡掃了我一眼,低聲道︰「下去吧。」
我行了個禮,瞪了曹煜一眼,不顧他突變的臉色,轉身溜了。
「死丫頭!你還在這里磨磨蹭蹭!」一雙杏目凶光直射,人面桃花櫻桃小嘴,怒氣之下依然是難掩的靈動秀麗。
聞聲我一個激靈,轉頭看見她幾步飛奔過來,著實唬了一跳,正要撒腿跑了,耳朵卻被一把揪住,頓時生疼。
我連忙討饒︰「惠兒姐,好姐姐,我這就去!」
「你個死丫頭,主子吩咐你的事你這樣不上心,誤了時辰,看主子不扒了你的皮!」
「惠兒惠兒,我知錯了!」我掰開耳朵上的一雙芊芊玉手,連忙躲開竄出了院門。
哎……我這是開罪了哪路神仙。
別人穿越不是傾國傾城就是養尊處優,我倒好,醒來的時候剛挨過一頓鞭子,又莫名其妙遇到黑衣人,痛不欲生地躺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折騰好了就天天打雜跑腿,看人臉色還提心吊膽。
我現在才深刻體會到民主好啊,和諧好啊!
可是那天高速上出的車禍似乎很慘烈,姑且不說我現在沒有辦法回去,就算我回去了,不知道醒來是在車禍現場奄奄一息,還是缺胳膊少腿地躺在醫院,又或者身體正被火化!
哎……以前還以為現代人穿越到古代必定是混的風生水起啊,我卻寸步難行,在那曹府里為奴為婢都好些日子了!
哎……那是人家投胎投的好啊!沒背景沒身份,在這麼個草菅人命的亂世,我從樓上跳下來都翻不出個浪花!
咦?走到哪了?
我心中一記重錘,這古代街道建築簡直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本來就是個路痴。
這會子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惠兒告訴我的雖然仍舊倒背如流,但是完全沒了方向。
我愣愣地杵在人群中半響,直到迎面走來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看著溫婉如玉。我連忙攔住她︰「姑娘,請問王府怎麼走?」
她靜靜打量了我一眼,淡淡一笑︰「你是哪家的姑娘?去王府作甚?」
我一怔,不告訴我怎麼走反而盤問起我,難道是王府的人?我心里那個激動,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是曹府的,奉長樂亭主之命去請王公子。」
「跟我來。」溫婉美人撫著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不多時竄入一條僻靜的巷子,從一個虛掩著的後門進入一座宅院。
溫婉美人偶爾回頭看我一眼,目若秋水,熠熠生輝。
我只管跟著她,怔怔地看著她臉部的輪廓,猶如墨畫,真是美人啊!
「秋蘭,公子正尋你呢,你去了這麼久可是自個貪玩去了,回頭看我不罰你。」亭亭玉立的女子,面若凝脂,粉黛入鬢,聲若流水,即使是這責備的話也說得如此婉轉動听。
「江蘺姐,你要罰我我便認了,只是我這般辛苦替公子尋東西倒落了不是,真真叫人寒了心。」帶我來王府的美人畫眉若蹙,楚楚可人。
這古代真是美女如雲,連侍女都這般賞心悅目,名字也是這樣清新雅致。
望著眼前兩位美人,我不禁感嘆︰「扈江離與闢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好個扈江離與闢芷兮紉秋蘭以為佩!」一聲輕笑,充滿磁性,動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