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逸清繼續追蹤瓔珞時,瓔珞早已不見蹤跡,只留雪地里的一行腳印。踩著瓔珞留下的腳印,莫逸清一步一步在雪地中前行。
越是往深處走,周圍的建築越是破敗不堪,與前頭的富麗堂皇成了鮮明的對比,這也算是由主人的喜好決定了一個事物的命運。縴手拂過有些破舊、牆粉剝落的宮牆,在雪白的襯托下顯得荒蕪。即使只是旁觀,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這座宮殿曾是許多人的夢想,但在它華麗的外表下,同樣有這樣荒涼之地。在想得到成功,獲得權利與財富的同時,同樣要承受住失敗,接受可怕的未來。
從前的莫逸清一門心思的要做寵妃,從來沒有考慮過失敗後的下場。如今冷宮的一游,算是給她敲醒了警鐘。眠竹宮相對于這冷宮,實在是好太多了,它根本不算一種失敗,而是另一個起點的開始。重整自己的想法,為理想夢想而奮斗。
秋霞宮,這座宮殿最落敗的地方,到處殘屋敗瓦、蒼涼可悲。即使秋霞宮在落敗,還是有兩個小內侍在秋霞宮唯一的路口把門。
夜晚冷風吹過,兩個小內侍一邊搓手跺腳,嘴里呵著暖氣,在接觸寒冷空氣的一瞬間變成白色的霧氣。
莫逸清在加快腳步後,終是趕上瓔珞,躲在宮牆之後,偷偷觀看瓔珞與兩個小內侍交談。只見瓔珞從籃中拿出一瓶熱乎乎的酒瓶,遞給兩個小內侍,笑著說道︰「兩位在此守夜,定然很是辛苦。我也沒有什麼好的東西,這是我自己釀的花果酒,還望兩位不要介意。」
「瓔珞姑姑,你這話說的。」其中一個內侍開口說道︰「你老是拿東西來給我們兄弟倆,弄的我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瞧你這話說的,受人恩惠,定然要相報。這里只是一些花果酒,算不得值錢的東西。」說著,瓔珞就將酒瓶遞給兩內侍,不容兩人拒絕。
「姑姑既然都這樣說了,我們也不好再拒絕。」一番客氣之後,倆小內侍還是收下了瓔珞送的花果酒。東西收下,嘴上也不忘說好話,「姑姑真是心善,經常為這冷宮的娘娘們送吃食。」
「呵呵~」瓔珞只是訕訕一笑,沒有回小內侍的話,徑直的進了冷宮里。躲在不遠處的莫逸清有些著急,門口有人把守,她就不好繼續跟蹤瓔珞了。雖有些遺憾,但能得到這點消息也是不錯的。
許是上蒼感應到莫逸清的遺憾,那兩個小內侍在聞了瓔珞送的花果酒,很是喜歡,急忙找地要細細的品味。
門口沒有人把守,就給了莫逸清一個機會,一個繼續探索秘密的機會。她在兩個小內侍離開之際,悄悄的潛入冷宮。因為怕里面還有看守之人,莫逸清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謹慎,輕易不暴露自己的身形。
進了冷宮之後,悲涼之感更是加劇。有許多的屋子門窗,早已破潰不堪,簌簌冷風都可以直接吹進去。偶爾可以听到女人淒涼的尖叫聲,讓孤身一人的莫逸清渾身一顫,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縱使以往多麼的堅強、勇敢,在听到這慘叫聲,也有些動容。
成者榮華富貴享之不盡,敗者就只能在這冷宮中渡過晚年。沒有人關懷憐愛,只能任其自生自滅。
冷宮的院中一層厚厚的積雪,上面散落這一些凌亂的腳印,好是許多人在上面走過,不似前來的道路那般好觀察。太多的腳印讓莫逸清有些犯難,這樣一來她就無法準確的尋找到瓔珞的去處。俯身細細的觀察地面的腳印,新的腳印應該和舊的腳印有所區別。
莫逸清專心的觀察腳印,不想身後有一人靜悄悄的靠近。猛的一下,一雙凍得青紫的干枯手緊緊的掐住莫逸清的脖子,讓莫逸清有些呼吸困難。
任莫逸清百般掙扎,那女子依舊不肯放開手,反而有一種更用力的趨勢,口中還不住的胡言亂語,說著一些含含糊糊的話。
「掐死你,我要掐死你。」女子一面說,一面緊緊掐住莫逸清的脖子,在月光的照射下,面容變得猙獰,仿佛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
想活的信念,讓莫逸清加勁的掙月兌女人的手。怎麼說莫逸清比一般的女子稍微有些力氣,再加女子也就一股傻力,在莫逸清一個後踢,踢中膝蓋。一聲尖叫響起,原本掐著莫逸清的手也不由的松開,抱著被踢傷的膝蓋直叫。
莫逸清見掙開女子的魔爪,急忙要逃離這個鬼地方。但那女子見莫逸清要逃跑,也不顧受傷的膝蓋,直直的追著莫逸清,口中一陣的謾罵︰「賤-人,你休想逃跑,休想。」
女子越是追得緊,莫逸清越是跑得快,到一轉彎處,莫逸清一個閃身,人影不見。那女子速度卻不減,一股腦的沖向莫逸清消失的地方。
‘ ’一聲,女子被石頭砸暈。
莫逸清舉著石頭,氣喘吁吁。只有這一刻,透過月光的照射,她才能看清追逐她的女子。一頭雜亂的頭發將女子的面貌遮蓋,發跡處隱隱見一些血色,當是剛才被莫逸清用石頭砸的。一身厚實的棉襖,因穿著多年,上面有了許多的補丁,但好在保暖。女子的雙手就有些觸目驚心,被寒冷的天氣,凍得青中發紫、紫中發青,還有一些地方已經破掉,開始流膿。
莫逸清丟開石頭,壯著膽子撩開女子的頭發,一張略微熟悉的容貌映入眼簾。這張臉曾在那里見過,莫逸清有些想不起來。
「娘娘,娘娘。」緊隨著瓔珞和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響起,朝莫逸清的方向越來越接近。在離莫逸清不遠處,兩人停下腳步。
其中陌生女子開口道︰「剛才還听到娘娘的聲音,怎麼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瓔珞沉吟一會兒,開口道︰「琉瑩姐,要不我們兵分兩路,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好吧。」那個被稱為琉瑩的女子,一時沒了法子,只得贊成瓔珞的提議。
就在兩人決定分開行動,不遠處的陰暗角落,有細微的動靜。兩人立馬提高警覺,手牽手,壯著膽子往前探查。在拐彎的地上,兩人發現了剛才襲擊莫逸清的女子,直挺挺的躺著,額頭還隱隱見血跡。
琉瑩見狀,直撲上前,淚水無聲的流下,哭喊道︰「娘娘,娘娘,您怎麼躺在地上,頭上怎麼還受了傷。」
不同于琉瑩的慌張無措,瓔珞顯得冷靜許多,拉著琉瑩的衣袖說道︰「琉瑩姐,我們還是快些扶娘娘回屋,這麼冷的天躺地上,娘娘會凍著的。何況娘娘額頭還有傷,還是快些回去處理。」
「嗯。」在瓔珞的幫助下,兩人一左一右的摻著女子離開這里。臨走前,瓔珞疑惑的打量不遠的陰暗處,再琉瑩的催促下,瓔珞還是同她將女子扶回屋子。
躲在陰暗出的莫逸清,被瓔珞那麼一瞧,有些心驚膽顫。在听到瓔珞和琉瑩的探討,她就有些懷疑襲擊她的女子可能就是她們要找之人。故而她才弄出動靜,吸引兩人前來。果不出莫逸清所料,女子是瓔珞她們要找的人。
瓔珞她們在前面走,莫逸清悄悄跟在其後。為了防止襲擊事情再度發生,莫逸清每走一步都要觀察周圍的形式。終于,在一個燭光照亮的屋子前,瓔珞等人停下,重新擺弄女子後,就一同進入屋子。
瓔珞她們進了屋子,莫逸清卻只能在外偷窺。莫逸清怕燭光照出她的身影,故將身姿放低,沿著牆壁悄悄地走到寢室出,耳朵牢牢貼著牆壁。冰冷的牆壁,刺激著莫逸清的神經,讓她不得不想起現在已是冬日。
屋子里,隱隱可听見人說話的聲音。伴隨悉悉索索,琉瑩的聲音響起︰「娘娘可真是命苦,本是金貴的身子,如今卻要在這冷宮受罪。」
「世事難料,禍福一瞬之間,誰又能想到會是這種結局。」瓔珞同是感慨。
「是啊!誰能想到曾今風光無限的惠妃,如今瘋瘋癲癲,在這冷宮中了此殘生。可是為何好人受盡折磨,壞人卻逍遙法外呢?」
被琉瑩這麼一問,瓔珞有些無言,不知如何應對,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能回答成王敗寇,能說惠妃技不如人嗎?不能,她不能這麼說。這樣說的結果,只會讓琉瑩更是激動。
听著屋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莫逸清隱隱猜出一些。屋里躺的女子,曾是先帝寵愛的惠妃,曾誕下為先帝誕下皇長子,後記在惠仁皇後名下,成了名副其實的太子。這先太子也不負先帝所望,聰慧過人、才思敏捷,原本很有可能繼承大統,卻在一場意外之下,英年早逝。
原來唾手可得的權利地位,也在先太子的早逝下,一夕化為灰燼。這應當就是現實,即使你再得寵,未來看似如何的光明,一個意外都可以將這一切粉碎。
莫逸清輕輕挪開腳步,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一次的冷宮一行,讓她感觸良多,受益匪淺。
在正準備回程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拍打莫逸清的肩膀,驚的莫逸清撮緊拳頭,想給後頭人一擊。卻不想來人像是早料到,一把接住莫逸清的拳頭,反身捂住莫逸清的嘴,偷偷將她帶離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