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星空璀璨,皚皚白雪,在星光的照耀下意外明亮。眠竹宮中燈火通明,所有的宮人都躲在屋中,等待這一年的過去,來年的到來。
莫逸清悄悄回到馨香館,在窗口見眾人歡聲笑語,一點也沒有發現她失蹤。一顆懸著的心終是放下,她還真怕月兒守不住,讓依墨得到了她偷跑出去的消息。
皇後曾嚴令她,不能胡亂離開眠竹宮,說是為了讓自己靜養,同時也怕病氣過到其她妃嬪那里。其實,她根本算是要將自己軟禁起來。若按正常的想法,眠竹宮偏遠,人丁稀少,夜庭宣定然不會來,同時自己也不可能僅憑自己的能力,順利去見夜庭宣。見不到夜庭宣,那麼久而久之就會被遺棄。在加上久病纏身,無太醫救治,那她這個小小的妃嬪定然沒有好下場。
只是老天給了她機會,讓她不再這寂寥眠竹宮中度日。她遇到了夜庭宣,同時也做出了改變她下半生的要事。可能心懷不忍,但想著分屬兩個陣營,她也無法。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誰是誰的蜜糖,誰又是誰的砒霜,一切都只能等後世來評斷。如今的她,早已身不由己,沒有後路,只能直走。
「莫嬪主子。」瓔珞的聲音在莫逸清身後響起,將莫逸清嚇了一跳。瓔珞見狀,略施歉意道︰「奴婢唐突,驚了莫嬪主子,還請見諒。」
莫逸清轉身,盯著對自己施禮的瓔珞,淡淡說道︰「起來吧!這深更半夜,不知姑姑到此為何?」
瓔珞起身,低頭不懼的回道︰「那莫嬪主子您呢?」
「你~」莫逸清揚起眉毛,非常不喜歡瓔珞的語氣。雖然月兒曾說過她曾奉夜庭宣之命,給她送湯藥。但夜庭宣的意思,卻是沒有這事。依墨的事,已讓莫逸清寒透了心,對外人更加的警惕。牢牢的將自己內心封鎖,不讓它再受傷害。
莫逸清沉著臉,冷聲說道︰「我要做什麼事,恐怕不需要向姑姑你交代吧!」
「這個是自然。」瓔珞依舊低著頭,絲毫沒有因莫逸清的生氣而退縮。
這讓莫逸清有一種挫敗感,轉身不理會瓔珞,自顧自的回自己的寢室。
她雖然不信任瓔珞,但從她對慕芷薇的態度可以看出,她應該是對自己的主子忠誠,至于其她人就未知了。既然瓔珞是一個忠于自己主子之人,那麼她絕不會背棄自己的主子。柔妃之死是意外還是人為,恐怕瓔珞心中早已有一個譜。她定然不會向她的仇人投誠,那自己也就不用擔心她去向人告密。至于其它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莫逸清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夜庭宣在支持她。
莫逸清悄悄潛回自己的屋子,屋里的月兒早已等候多時,見莫逸清回來,急忙上前為她松開披風,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
「小姐,如何?」
莫逸清淺呡一口茶水,對月兒做出一個成功的手勢,道︰「計劃很順利,只要再循序漸進,定能奪得齊王的信任。」
「那就太好了。」月兒喜上眉頭,為莫逸清的成功感到高興。在接下來的日子,莫逸清只要再等時機,一步步的將夜庭安攻破。果然,小姐沒有讓自己失望,她依舊是那個聰慧的小姐。
莫逸清稍作休息之後,就出去和馨香館眾人一同守歲。計劃成功,連帶著莫逸清心情也好了許多,見誰都是和和氣氣。不忘給眾人一個豐盛的禮包,算是感謝這些時日對自己的照顧。
新春之際,各宮繁忙,眠竹宮因地處偏僻,相對來說安靜一些,沒有太多的瑣事。莫逸清閑來無事,與馨香館的眾人玩一些幼時的小玩意,日子過的也算舒適。
「主子,莊婕妤來了。」流蘇急匆匆的跑進來,原本熱鬧的氣氛,就這麼被破壞。
莫逸清放下手中的葉子牌,起身整理衣服的褶皺,平靜的對流蘇吩咐道︰「去請莊婕妤進來。」叮囑完流蘇,莫逸清也不忘囑咐其他人,「把東西收拾一下,客人見了可不好。」
「是。」依墨帶著其他人收拾物品,月兒則陪莫逸清去見朗湘悠。
「婕妤姐姐來訪,妹妹有失遠迎,還忘姐姐見諒。」來至廳中,莫逸清與朗湘悠客氣一番,就坐在她臨旁的位子。
朗湘悠同樣客氣的回道︰「莫嬪妹妹的氣色好了不少,這眠竹宮還真是好地方。」
莫逸清笑了笑,讓月兒為朗湘悠奉茶,爾後道︰「婕妤姐姐說笑了,妹妹就老樣子,到時姐姐來探望,讓妹妹受寵若驚。」
「婕妤娘娘。」兩人談話見,月兒將香茗奉上,朗湘悠伸手接過,不先品反而觀察茶杯起來,「看來眠竹宮也不是特別的好,妹妹的這用度差了許多。」
朗湘悠這麼一說,莫逸清面上有些掛不住,她的意思是在責怪自己拿次貨招待她嗎?朗湘悠雖這樣說,莫逸清卻好脾氣的解釋道︰「妹妹這里不比婕妤姐姐的怡霖殿,東西自然如不的姐姐的眼。」
「莫嬪妹妹,此話差異。」朗湘悠將茶杯放下,笑道︰「妹妹從前在紫音宮時,這一應用具可比眠竹宮好多了。不想一個遷宮,待遇居然差這麼多,姐姐這次回去定要和皇後姐姐好好說說才是。妹妹只是來眠竹宮養病,可不是被貶冷宮,怎麼用度差那麼多,實在太不像話了。」
朗湘悠嬌嗔內宮局的人辦事不力,莫逸清只能在一旁賠笑,心中卻對朗湘悠這此來訪目的揣度。她應當不會簡單的來探訪自己,畢竟她和她還沒有好到那種地步。如若是為上次與自己談的事,看樣子也不像是,難道她是為除夕夜一事來的。
想到這里,莫逸清開始提高警惕,這一次朗湘悠到訪,可能是朗家對自己的試探。自己絕不能有閃失,要知機會只有一次,失敗了可沒有第二次。
莫逸清在一旁如臨大敵,而朗湘悠確實散漫閑聊,半天都沒有說道莫逸清想听的話。說來說去都是顧傾城在除夕夜宴上,如何的一鳴驚人,如何驚艷在場眾人。
「顧嬪真是用心良苦,為博聖上注意,真是什麼都做的出來。哦,不對。」朗湘悠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忙改口,「現在不應該稱她顧嬪,應該稱麗榮華才是。麗這個封號挺趁她這人的。」
朗湘悠不僅心思細膩,心機深重,諷刺人來也有一定手段。一面說顧傾城用心良苦,一面嘲笑她的魯莽。她當初選擇玉孝柔,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朗湘悠。因為她心思實在埋得太深,讓人看不透她,自己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能與她抗衡。
與其選擇未知的未來,還不如挑一個有把握的,只是現實不如莫逸清。她也沒有想到玉孝柔如此的反復,墨語蘭那樣的心狠。莫逸清都有些懷疑,以玉孝柔這樣的性格,怎麼還能在**存活這麼久。皇後行為莽撞淺露,那是有朗太後支撐著,那玉孝柔呢?是誰支撐她這麼久,會是夜庭宣嗎?
「婕妤姐姐來找妹妹,不會就是許久這麼簡單吧!」話一出口,莫逸清就有些後悔,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急進,這樣的迫不及待。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再看朗湘悠。
朗湘悠則將這一切收入眼中,雙手交疊與膝上,心中卻猶豫著要不要將東西給莫逸清。回想除夕那一晚,她算是慶幸也略帶失望。
慶幸的是夜庭安還算理智,沒有被莫逸清欺騙;失望的是,他的那一番話,讓朗湘悠的心異常的疼痛。
夜晚涼風徐徐吹過,夜庭安站在屋檐下,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她都印象深刻,記憶猶新︰‘我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又怎麼會為一個比自己兒女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做出不和禮儀之事,更何況那女人還是皇兄的女人呢?一次被女人欺騙,是我自己的疏忽,但第二次被騙,那就不應該了。’
莫逸清比他兒女大不了多少,那她又何嘗不是;莫逸清是夜庭宣的女人,她同樣也是。以往的自己只能遠遠的關注他,在親姐姐的離世後,她以為自己有機會了,卻不想這只是一場春夢。姐姐傷他如此之深,連帶她這個妹妹都不好意思再見他。
許是命運捉弄人,姑母要在家族中選出一個妙齡少女,前往宮中鞏固朗家的勢力。而她朗湘悠在眾多朗家女兒中月兌穎而出,帶著家族的希望來到這深宮之中。每天對著自己不喜歡的人,同時應付著眾多對自己不利的人。她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別人可以不知道,但她希望那人能明白。
感懷過後,朗湘悠還是將帕子掏出,遞至莫逸清面前。莫逸清見茶幾上熟悉的手帕,臉上掠過一絲驚愕。雖然是轉瞬而過,朗湘悠還是捕捉到了,面帶笑意的說道︰「怎麼莫嬪妹妹很是熟悉嗎?」。
莫逸清連搖手,失口否認︰「不,不認識。」這話說的,連莫逸清自己多覺得很假、很虛,又何況是聰明如朗湘悠呢?
莫逸清的這一反應該是理所應當,可朗湘悠卻想捕捉她不為人知的一面,內心不希望莫逸清真如她所表現那樣,希望她是別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