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一人,回時卻是兩人。
莫逸清望著前方歡聲悅語的夜郝瑾,心中五味成雜,不知如何言語。她期盼這一天很久很久,可當它真的來臨時,她有舉足無措,不知是該慶幸還是痛惜。能有這樣的結局,她應當開心,可一想到朗太後的手段,又隱隱覺得事情有蹊蹺。
是得來的太容易,故而不珍惜,還是想的太多。
莫逸清只能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先享受這難得的團聚。那些陰謀詭計,她定能應付的了,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
快步走上前,牽住夜郝瑾的小手,柔聲說道︰「一會兒瑾兒到了眠竹宮,可要乖乖听話,萬不能惹是生非哦!」
「瑾兒是好孩子,當然不會惹人嫌。倒是那個討厭鬼,可不要來添麻煩。」夜郝瑾拍胸保證,稚女敕的童生配上他的樣子略有些搞笑。
莫逸清輕輕點他的鼻子,笑道︰「就怕你先招惹瑜兒。」
夜郝瑾撇過頭,模了模鼻子並沒有回答。他其實並不想去眠竹宮的,但是朗太後讓他去,他才不得已的前去。眼前的莫逸清雖對自己有說有笑,可她會是真心的嗎?夜郝瑾有些不清楚,尤其是在他傷害她過後,她真的能不及前塵嗎?
一路上,莫逸清和夜郝瑾講了許多趣事,可夜郝瑾卻一路沉默,任由莫逸清牽著。他現在的心境其實有些害怕與不安,只因他要獨自面對莫逸清和夜郝瑜他們。一想到這,夜郝瑾的內心就覺得很孤單,好像自己被所有拋棄一樣,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眠竹宮。修竹殿內,夜郝瑜早就等候多時,只等莫逸清一進來,他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可他千等萬等,等來的卻是莫逸清與夜郝瑾有說有笑。
見狀,夜郝瑜有些不悅。板著一張小臉。對著莫逸清嘟囔道︰「母妃,他怎麼也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一見到夜郝瑜,夜郝瑾就起了與他抬杠的勁,緊緊拉著莫逸清的手說道︰「母妃住的地方。瑾兒怎麼就不能來了!」
「不能來就是不能來,瑜兒的母妃才不是你的母妃,要去就去你自己母妃那里。」夜郝瑜被夜郝瑾的行為激怒。上前就要推開夜郝瑾,幸好莫逸清及時攔住,勸阻道︰「瑜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無禮,瑾兒怎麼說是你的兄長,你怎麼可以推你的兄長呢?」
「他才不是,他對母妃不敬,老是欺負三皇兄,對瑜兒更是不好,他才不是瑜兒的兄長。瑜兒才不認他這個兄長!」
「誰喜歡你這個討厭鬼做弟弟。」說著,夜郝瑾就想夜郝瑜做了一個鬼臉。這一舉動。更是激怒夜郝瑜,兩人不知不覺又爭吵起來。
看著因爭吵而面紅耳赤的兩人,莫逸清這才恍然大悟,瞬間領會出朗太後用意的一二。朗太後定是知道她作為一名母親的想法,對夜郝瑾定然割舍不下。她先是將夜郝瑾抱走,如今又施恩威讓夜郝瑾與自己親近。可歷經重重誤會,夜郝瑾還會毫無間隙的與自己好嗎?
兩人的爭執聲,驚起屋里人的注意,夜庭宣在宸妃的陪同下出來,在見到夜郝瑾時明顯有些詫異,疑惑的問道︰「瑾兒怎麼來了。」
原先還斗志昂昂的夜郝瑾,一見夜庭宣的身影,連忙躲到莫逸清身後,畏手畏腳起來,完全不負剛才的高漲氣焰。
夜郝瑜初才還為夜郝瑾而氣憤,見夜庭宣出來,忙拉住他的手,撒嬌道︰「父皇,他又來搗亂了,您可不能任由他胡來。」
「好好好,父皇絕不會讓他胡來。」夜庭宣一邊安撫夜郝瑜,一邊向莫逸清詢問緣由,「瑾兒怎麼來了?」
夜郝瑜對夜郝瑾沒有好感,也只是小孩子脾氣,一陣子就會過去。可夜庭宣的表現,就好似再說明他也不是很喜歡夜郝瑾,這讓莫逸清有些不開心。夜郝瑾會這樣,夜庭宣也是有一定責任的,他怎麼可以將一切罪責施加到一個孩子身上。
縱使莫逸清心有怨言,她還是如實說出緣由。夜庭宣在听後一驚,眉頭緊皺,對朗太後的這一舉也很是不明。雖有微詞,他還是隱忍未說,只是與莫逸清寒噓幾句,便匆匆離去。
夜庭宣雖離開,宸妃卻留了下來,她拍手稱喜道︰「阿瑤初見四皇子與五皇子時,就覺得兩人是孿生子,不想還真如阿瑤所想。」說著,宸妃彎下腰,對夜郝瑜祝賀道︰「瑜兒,你可開心?」
夜郝瑜沒有回答宸妃,一轉身就溜回他的屋子,他在生莫逸清的氣。他不明白一向與自己不和的夜郝瑾,一眨眼間就成了最親近之人,這樣飛快的轉變,讓他一時接受不了。
見夜郝瑜逃離,莫逸清也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只能在往後的日子慢慢讓他改觀,讓他們兩兄弟和好如初。
朗太後同意莫逸清與夜郝瑾親近一事,很快在宮中傳開,多數人皆為莫逸清道喜,唯有那幾個親近之人為其擔憂。
「瑾兒能與清兒親近,自然是好事,可姐姐卻也有些擔憂。」陸婉凝面帶憂色的說道︰「雖說孩子年紀尚小,可有些事已經深深埋下,不易處理。」
莫逸清放下手中的香茗,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凝姐姐的話,清兒豈有不知,只是清兒如今也不知所措。難道清兒能將自己的親子,拒之門外嗎?」。
「唉~」陸婉凝也跟著感嘆道︰「太後娘娘這一步棋,當是算準了你,算準了一切。宸妃的出現,竟將她們逼的下出這一步棋。」話鋒一轉,陸婉凝關切的詢問道︰「對了清兒,妙儀一事,你如何打算?」
「和平以待,防患于未來,至此而已。」
「也是,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莫逸清的辦法雖不是十分完美,可對于如今的情況也只能這樣做。
秋高氣爽,微風拂面,讓人心曠神怡。宮中秋菊遍開爭奇斗艷,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永安宮內鋪滿各色秋菊,紅、黃、白、墨、紫、綠、橙、粉、棕、雪青、淡綠,顏色多樣,形態更是不一。
莫逸清隨宸妃一同前往永安宮觀菊,望著滿院的秋菊,不由心生感慨︰「我花開後百花殺,當是如此。這深秋之時,又有幾許花能如秋菊這般耀眼四射。」
「說起這秋菊,阿瑤就想起六哥以往也畫過這話。」听了莫逸清的感慨,宸妃不由回想起過往在家中的日子,「起初,阿瑤只是覺得那畫與平常的無異。後來在六哥的解說下,阿瑤才明白,那並不是一株普通的秋菊,那是一個擁有如秋菊般品質的人兒。」
莫逸清在一旁,靜靜的聆听宸妃回憶過往,從她口中得知梅川居士的一點一滴。畫如人,不光是畫中擁有他的情感,還包含著畫中隱藏人的情感。以花喻人,以花擬人,應是他的風格了。
「阿瑤,既然你的六哥如此厲害,安國公又為什麼阻止他呢?雖說少年成名易驕奢,可白白浪費這樣的才華豈不可惜。」听了宸妃的種種回憶,莫逸清發出疑問道。
宸妃托腮,苦思冥想許久,才遲遲回道︰「其實當時阿瑤也不明白爹爹的用意,明明六哥有驚世的才華,可他卻不讓六哥展示。爹爹曾說要六哥報效朝廷,可當齊王派人來請六哥時,他卻拒絕了。阿瑤真的不明白,爹爹的到底用意何在,為何對六哥諸家約束。」
莫逸清原先還為安國公如此一舉費解,在听到宸妃提到齊王時,她心中有所了解。安國公他一生忠于大靖,隨先帝征戰沙場,在當年眾多功臣名將中月兌穎而出,定然有他獨特之處。夜庭安雖也也是先皇子嗣,但卻不是大靖的帝王。安國公他效忠先皇,卻也更效忠大靖,為大靖的未來而著想。
此次,安國公能同意將自己的愛女奉上,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因是看出朗家的狼子野心,為了不再讓大靖承受戰火的侵擾,他必須下定決心站準陣線,為保和平而鞠躬盡瘁。而夜庭宣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眾望所歸的君王,安國公自會選夜庭宣而棄夜庭安。
安穩盛世之下,有一個明君以是足夠,無需為了私人的利益,讓百姓流離失所。
就當莫逸清揣測安國公的用意,宸妃再次續道︰「爹爹霸道專橫,可六哥也不服軟,他為了這一事還離家出走些許年,好生將爹爹氣的不行。」
「六公子離家出走過?」這一信息引起了莫逸清的注意。她在得慕芷薇所獻畫作之後,就時常觀賞,發現畫作處的幾個疑點。畫作的時間與地點,竟然那樣的巧合,那時她正好在崇州,與陸昊齊一同智斗眾才子,贏得大師佳作。
梅川居士既然曾到過崇州,那她是否遇見過他。那個原本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現在莫逸清腦海。越來越清晰,那樣熟悉的笑容竟與眼前的宸妃重合,那個人會是梅川居士,會是宸妃的六哥,安國公之子嗎?
莫逸清有些不敢確定,她只有在宸妃的口中慢慢確認。如若一切是真的,那麼她當時不悔,因為她曾遇過自己仰慕之人,能與他有過只字片語。了此一生,也是值得。(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