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火光搖曳生輝,聲聲鏗鏘直動九霄。迅速包抄圍攏而至的兵士,甲冑鮮明煞氣凜凜。
為首將領,一身銀白色光鮮甲冑戰袍,隨風擺動瑟瑟作響。眉宇自帶威儀,周身自生滾滾凌厲蕭殺之氣。不怒而威,肅穆莊嚴,猶如天將。
「袁閩,你已無路可逃。若想活命,便乖乖束手就擒,念及舊恩,我自會留你一條生路。」
畢千擲地有聲,動怒而喝!
袁閩臉色慘白,一臉決絕憤恨之色。忽然仰天長笑,悲愴至極,手中寶劍一揮,直直對準我的咽喉。
「畢千,你這個叛國求榮的奸佞賊子。
枉費我父王對你信任有加,委以重任。沒有想到,你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叛國背民,賣主求榮!你是元國的千古罪人,必將遺臭萬年。」
畢千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譏諷陰狠的冷笑,火光搖曳,映得他半張臉忽明忽暗,陰晴不定。
「叛國背民,賣主求榮?我本就是齊人,哪來判國背民之說?自古博弈,便講兵行絕地,出其不意,戰無不勝。以兵行天下,以謀略出奇勝,要怪也只能怪你們棋差一招,用人不明!」
「你竟是齊人?」袁閩倏然一驚,手中寶劍微顫,竟在我的脖頸間劃上一道血痕。
一絲疼痛傳來,我恍若無覺,只是直直的凝視著畢千。眼睜睜,看著他不動聲色的臉龐,微微一抖,眼底深處瞬間閃過一絲心痛憐惜之色,隨即被無邊無際的淡漠掩去,神色自若如常。
「對,我是齊人,怎麼難道你還妄想用一名失了勢的元國公主,與我相持?以我畢千此時此刻在齊國的尊榮,想要何種風華女子不是易如反掌,任憑如何絕子都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又豈會為了這麼一個女人受你的脅迫?」
袁閩微微一笑,滿是嘲諷猙獰之色,「想要用這些鬼話來騙我?別人也許不知你對她的情誼,可是我每天都躲在暗處,唯獨看著你們,又豈會不知你的心思。
從你每天黃昏都到凝香宮外徘徊凝思,我便知道,你這個總公的心思不那麼干淨。
你同我一樣深深的迷戀凝香,只可惜,我顧忌是她兄長的身份。而你,則是沒有那個資格。你可以給她什麼?竟敢痴心妄想擁有她,單單只用你的痴心嗎?
現在凝香的命就握在我的手中,我倒想要和你賭上一賭,看看在你的心中,是你的命更重些,還是她的命更珍貴!」
袁閩喪心病狂的咆哮著,從懷里模出一把匕首,沖著畢千遠遠的丟了過去。
陰險的說道︰「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這是一把浸過鶴頂紅的匕首,只要你在身上隨便的劃上一個口子,便注定必死無疑無藥可救。
現在我讓你來選,是你自己親手在自己的身上來上那麼一刀。還是想眼睜睜的看著我,劃花她的臉,割斷她的喉嚨。」
死一般的沉寂,令那微微的風聲,嘶嘶的火把燃燒的聲音都變得那般清晰可聞。所有兵士無不擔憂的上前一步,看袁閩的眼神,憤恨的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剁成肉泥。
畢千冰冷的眼神,直直的落在我的臉上。他眼中暗藏的柔情,思念,痴戀,唯有我能讀懂。也正因為能夠讀懂,了然于心,看到他這般為我強壓怒火,這般隱忍,才會更為痛心!
「怎麼?猶豫了?」袁閩言辭奚落。
畢千突然徐徐的半蹲子,撿起那把匕首,警覺的盯著袁閩的手腕,決然道︰「你贏了,凝香我確實輸不起。可你要知道,你這麼做只會將自己推入絕地,一旦我死了,你也休想活著離開。」
「這個便不敢有勞侯爺費心,我想即使侯爺不在了,也定不給讓手下人傷到凝香半分。只要有凝香在我的手中,你的手下是不會痛下殺手的。只要擺月兌了你,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畢千緊握匕首,痴痴的凝視著我,那眼神中冰冷寒霜下的柔情,透著義無反顧的決絕。
不能再任由袁閩如此,他會那麼做的。哪怕明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哪怕明知道袁閩並不是一個信守諾言的君子。念著我的安危,他也定會毫不猶豫的挨上一刀。
可是這一刀不是簡單的傷痛,不是可以愈合的傷疤,那是生死離別,那是永不相見。
「袁閩,你這個蠢貨。」我厲聲斷喝,握緊雙拳,十指深深的刺入肉里,仍敢不到一絲的疼痛。因為這些許的痛,遠遠比不上我內心的苦痛煎熬來得痛徹心扉。
上天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苦苦的尋著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唯求一份真心,卻不想竟是在這錯誤的時間,這麼一個的錯誤的地方,遇到了這麼一個對了的人。
畢千,我不知你是否懂我?明白我此時的絕情,正是因為對你深深的痴戀。不知你可否懂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份無私的真愛叫做放手。得不到的,便放他離開,不能同生,亦不求同死。
此時,我只想讓你好好的活著,哪怕恨我,怨我,厭我,氣我。也不想看著你生生死在我的面前,令我承受著無邊無際的思念,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別夢依依,春風無限恨。雨草萋萋,離人照落花。
「你以為我身為堂堂元國公主,為何會甘之如飴,陪在他的身邊?」我側頭凝視著微微怔住的袁閩。他被我此時威嚴的神情鎮住,忙收了收手中的寶劍,唯恐真的傷到我。
我淒然的微微一笑,說不清的嫵媚道不盡的優柔,聲音徐徐,飄忽不定,「因為我要報仇!報元國被滅之仇,報殺父之仇。」
畢千微微一怔,幽深的雙眸,哀怨的凝視著我,鎖不住千絲萬縷綿綿傷痛。
「即使為了報仇,你為何還要舍身救他?替他擋上那一刀?」袁閩驚疑不定,探究的追問。
「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唯有這樣才能夠讓他放下對我的防備。我才可以,左右他的想法,借著他的勢力,讓齊國永無寧日。」